第18章

  木子把蒋飘飘的酒杯夺了过来,蒋飘飘始终不放,她似乎还没有喝够。
  “我没喝多,你才喝多了,哈,你醉了,我没醉……”蒋飘飘说。她身体一摆把酒杯夺到自己手里,然后又喝了一口,接着说话:“爱情是个什么东西?就是你爱我恨,我恨你爱……”
  蒋飘飘一边说,一边喝,她的头发已经乱作一团,木子知道她喝醉了,赶紧把桌子上剩余的酒拿到他坐的这边来,他担心蒋飘飘又会大喊大叫。
  “你干什么?我还要喝,喝…喝……”蒋飘飘说。她把自己的食指指向那些酒,木子准备扶她回去,但她抓住木子的手不放,身子不断地摆来摆去,使得木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咱们回,明天再喝……”木子一边说,一边拉着蒋飘飘。蒋飘飘像疯了似的,在木子身上乱抓、乱打。那天本来蒋飘飘不会喝醉的,但当木子把那些事情告诉她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失败极了,在木子面前不知如何是好,于是拿起酒杯猛喝了起来……
  第五节
  突然,木子喊了一声:“哇!”
  原来蒋飘飘用牙咬住了木子的手腕,蒋飘飘看到木子痛苦的表情,忽然清醒了几分,四个牙印深深地留在木子手腕上,那是蒋飘飘的门牙咬下的。她眼睛红红的望了一下木子,那一丝明亮的目光带着几分爱和恨……
  木子紧紧地抱住她,然后出了酒吧,他上次去过蒋飘飘家,因此他能找到她家,在马路上木子使劲摆着手,终于叫到了一辆出租车,蒋飘飘眼圈泛红的像傍晚的晚霞,她似乎已经睡在木子的怀里了……
  出租车司机一路狂飙,夜色穿过玻璃,木子不禁感到失落极了,他在担心蒋飘飘的安危……
  木子把她送到了她家楼下,在她的包里拿出她的电话,拨了她母亲的号码……
  “飘儿,聚会回来了?”接电话的正是蒋飘飘的母亲。她母亲唯一的宝贝孩子,这么大了,她对女儿的称呼一直没有改变。
  木子赶紧曝出自己的身份,以免造成误会……
  “我…不是…我是蒋飘飘的同学,她现在喝醉了,我把她送到楼底下了,您接一下吧!”木子说。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颤抖了起来,因为这是他第一次送女孩子回家
  “啊!喝醉了,在哪?你把我女儿咋么啦……”蒋飘飘的母亲说。也许她太在意自己的女儿的安危了,竟然在“我女儿咋么啦”前面多加了两个字,这下把木子吓了一跳,他挂了电话,等着蒋飘飘的母亲……
  他扶着蒋飘飘,心中却余悸未散……
  蒋飘飘母亲下了楼见到女儿……
  “飘儿!你咋么喝这么多,你是她朋友吧?”蒋飘飘母亲问木子。她从木子手中接过蒋飘飘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木子也松了一口气,他担心蒋飘飘的母亲是个泼妇什么的,把她喝醉的事情怪罪到自己身上来。
  “奥,我是…我是她同学。”木子说。木子听到蒋飘飘母亲说这话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朋友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女朋友的意思,木子反应过来时结结巴巴了一下。
  “谢谢你啊,要不回我们家坐一会……”蒋飘飘的母亲说。她母亲穿着睡衣,只披了一件外套。木子知道这是让话,于是说:“不去了,后天就要离校了,我学校还有事。”
  木子转身就要走时,蒋飘飘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不要走啊,我们要继续喝啊,喝啊……”
  木子回头望了望,还是离去了,消失在城市淡黄色的灯光中……
  那时蒋飘飘已经喝醉了,或者说,她已经在醉梦里了。
  那次是大学的最后一次聚餐,或者说那是蒋飘飘与木子一次分手的宴会,她掩饰了自己的伤痛,第一次醉倒在情人面前……
  回家后蒋飘飘在母亲的照料下,睡了好几天,每天吃的很少,医生说这不是病,是内伤,要好好听音乐,放松一下,为此她母亲为她安排了度假日期,不过蒋飘飘始终没有去理会,而是在家中渐渐地恢复了,一切又正常了……
  叶子没有参加那次毕业聚餐,在即将离校时刻,她姑姑打来电话,要她马上回家,因为父亲又住院了。叶子在车站把票买好之后,就直接上了火车……
  她一直站着,因为她的位置被一位老头占着,看起来和父亲的年龄相差不远,她不忍心这样说:“嗨!这是我的位置,你给我让开……”
  她一个人在火车上,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琐碎的事情,车上挤得快透不过起来,她站在车间之间,身子靠着一边,拿着手机在随意地按着,慢慢地打发掉这些无聊的时间,窗外是一片夜,火车经过的地方,都有灯光亮着,星星点点的晃动在眼前……
  火车经过一夜的行驶,终于在她曾呆的城市停了下来,下了火车后,天还没有完全亮,天空灰蒙蒙的像即将下雨似的,她在一个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她没有去处,因为在城里,她没有什么亲戚,她在等待医院的上班时间……
  公园里除了几个流浪汉之外,没有其他人了,这些流浪汉没有住处,只好在公园的长椅上睡觉,叶子看到这些人,不禁有种世态炎凉的感觉,一丝怜悯之心在心中荡漾着……
  她又回想起在这座城市的一些记忆,一波波旧的记忆像海上的浪向她滚来,但毫不影响她现在的生活,因为现在她只担心父亲的病……
  上班的时间是8点,她看了一下手机,已经7点半了,于是沿着街走了起来,方向是医院……
  到了医院刚8点,她匆匆的给她的一个姑姑打了一个电话。
  “我是叶子,我父亲在哪间房间?我已经到医院了。”她站在医院的门口说。
  “奥,叶儿,你回来了,我们在2号楼,304……”她姑姑说。
  叶子知道后便跑到了304,一路上她撞倒了许多护士,那些护士端着药水或者推着车子,看到她这样疯疯癫癫的,不禁起了几分联想……
  在304门口的长椅上,坐着许多她熟悉的面孔,有的是她的亲戚,不过除了一个姑姑外,就剩一个叔叔了,其他都是同村的几个邻居,不过还有几个她不认识,那几个人穿的破破烂烂的。
  其实那几个人是他父亲的“同事”,因为在城里一块钉鞋而认识的,他们和她父亲一样是些钉鞋匠,他们时常在一块钉鞋,她父亲经常夸自己的女儿考上了大学,他们都很羡慕她父亲有这样的好女儿。但作为“同事”的他们不禁感到世事变化无常,人生苦短的感觉……
  叶子的父亲经常在这些钉鞋将面前夸着自己的女儿有多么的优秀,尤其是她上大学之后,引来了许多人的羡慕,但他不知道泛滥的社会已经使得大学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那些看她父亲病的人,都或多或少提了一点水果或者面包,她父亲在城里钉鞋的时候经常舍不得买那些水果吃,如今那些水果都摆在他的床头,只是望着,却因病不能再吃……
  他们看到叶子回来了,悄悄地都开始议论了起来,他们都点点头说叶子是个孝顺的女孩子,目光随叶子向304房间看去……
  叶子像上次父亲住院一样,急匆匆的赶到,推开门就喊道:“爸,我回来了!”这次父亲没有啃声,他双眼闭着,静静地躺在床上。病房里除了父亲躺在那里,还有她的一个姑姑守候在床边,她已经老去,干瘪眼神里仿佛泪已经流干了……
  “叶儿,你可回来了,你爸病的很重……”她姑姑说。她一边说着,一边掉着泪,她姑姑守在她父亲旁边已经有2个周了。
  “什么病?上次不是已经好了吗?”叶子说。她说着把自己的包扔在旁边的桌子上,扑在父亲的床前……
  “你爸…你爸得了癌症,膀胱癌现在已经到晚期了,医生说癌细胞已经扩散开了……”她姑姑说。话音刚落,叶子的眼泪哗哗的闪在年轻的脸庞上,
  她记得上次就听父亲说自己经常尿急,尿血,但父亲骗她说只出现一次,叶子没太多注意,这次终于发现自己的父亲得了这样的病,心中不禁慌了起来……
  在病旁的她又想起父亲……
  小时候,她总抱怨父亲为什么不给他买好衣服穿,有一次父亲带着她去城里看病,天气很冷,父亲骑着自行车,她坐在后座上,一路上,她不断地抱怨父亲为什么只给她穿了件破棉袄,她甚至不想去医院看病了,最后父亲掉泪了……
  小时候,父亲上山砍柴总让她背的很少,很少…后来,她终于上了小学…后来,她上初中了,父亲成了钉鞋匠…后来,她上了高中,父亲还是钉鞋匠…后来,她上大学了,父亲老了,病了…后来,她快毕业了,父亲病危…后来……
  叶子回想起父亲的一生,他只做了一件事情——供她考上了大学,在她看来,父亲的功绩就像成吉思汗一样,一生只建立了辽阔的帝国,或许一个人的一生只能做一件事情……
  “能治好吗?”叶子说。她知道癌症是治不好的,但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仿佛在上帝面前祈求一次获生的机会……
  “这个…要很多钱啊,医生说已经到晚期了,即使能做手术也要花许多钱,现在只能吃药、掉液体维持着……”她姑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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