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章 坦白（上）

  养伤的日子我画掉了两大本速写本的图，全是这滨海别墅的速写。我自当是发泄不良情绪调节心情，至少画画的时候我什么都不会去想，只关注与眼前的景致，只想着怎样去描绘，怎样去表达。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伤痛，忘记了想他。
  这是我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有着很高的专注力和持久力，忘我的投入，全然不顾周围一切。每一笔都把我心中阴暗的那一部分给释放出来，转为画作。
  有人曾经说，看你的速写和你的设计图纸完全是两种味道，前者充满了霸气，后者如对情人的低声细语。
  是的，画速写是为了放松自己心情，把自己内心中所有憋屈所有不满全部吐露出来，并包含着报复和复仇的情绪在里面，自然很是霸道。而那些设计图纸，是我用心经营，努力营造融汇了我所有的心血。我只想着如何让住在里面的人满意、惬意和舒适。就好像对待恋人一般。
  于是有人说我把自己嫁给了室内设计了。
  画的有些倦，便蜷缩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素白的顶只有一盏树藤编的吊灯。以细密的藤蔓造型，七窍玲珑，光可以从缝隙中透出来，藤蔓很细，都是采了刚生长了没有多久的细蔓经过防腐定型处理编织起来的，最外边上了一层反光涂料，夜里开灯可以看得到灯光可以从中轻泄出来，温柔而不刺眼。
  我很喜欢那个形状，像个鸟巢，让人觉得温暖，犹如家一般。
  不知何时起我已经把这里称为家了，有时会觉得温暖，有时却又觉得冷，大抵同他对我的态度有关。
  我又开始想他了。
  懒散的打了个哈欠，午后的阳光叫人有些心意阑珊，我伏在床上沉沉睡去。
  梦很平静，觉得自己在海底，犹如母亲子宫，不远处偶有沙沙声传来，带着一股静谧的香味。原来海谁是同古龙水一般的味道。
  ……
  古龙水？
  我睁开眼，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正看着我的速写本，每翻过一页，摩擦着他的衬衣发出沙沙声来。
  我支起身，懒懒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醒了？”
  “嗯。”我揉着眼睛，下床走到他面前被他伸手拉入怀中，一同看着我的画作。
  “你很喜欢着别墅？”
  “恩，因为我喜欢赖特。”
  “我也很喜欢，有回归自然的感觉。”
  “呵呵。”
  他合上本子放在圆桌上，伸手环住我的腰吻了吻我的额头，轻声说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是什么？”
  “为什么会喜欢你？”
  “那你有结论吗？”
  “没有……”
  “呵呵。”
  “我其实很迷惑，你我都是男子，为何我竟会迷恋上你。我觉得害怕，害怕爱上你，极力克制却发现自己无可自拔，越了解你就越迷恋。那天吻了你，我便退缩了，对你说了过分的话。”
  “很奇怪不是吗？你从未对我的举动做出过反抗，吻你的时候你也没有推开我。”
  “我身边不缺女人，也没有迷恋过谁，深爱过谁，见到你确实致命的。”
  “未看到你的时候心里觉得空落落的，见到你却又无法自控。想要你，想得到你的一切，想更多的去了解你。”
  “我觉我自己是疯了，竟然喜欢上了男人。我自己都觉得不敢置信，我不敢回来，怕见到你又会失控，可是你不知道，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我觉我自己是不正常了。”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这时我才知道，原来痛苦的不是我一个人，他渴望却又害怕，在他的伦理观念里，男人同男人，那是不正常的，违背伦理的，不可接受，甚至是肮脏的。他同自己做着战斗，不想伤害我，却做出愚蠢的举措。
  我不是男生，我可以毫无顾忌，我不介意自己现在这般模样，也从未鄙视过同性恋。甚至在我还是苏三三的时候有认识好几对同志，一起泡吧喝酒，不曾介意过什么。
  只是他不同，要叫一个性取向绝对正常的人突然转变自己喜好，又谈何容易，自我伦理观就首先过不去了。
  “我想我是被你的灵魂给吸引着了。”他望着我，“我觉得你不像，我虽不知陈墨过去到底如何，也不觉像你现在这般。只觉得你更像别人。”
  “像谁？”
  “我不知道。”
  我浅浅一笑，心里有些得意。他爱的是我本身，只要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我……”他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被我捂住了嘴。
  “我叫苏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