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可是慕容戟这次同行,明显是有所图谋,就怕这是萧建仁的诡计……”
  我心中一寒,倒是也曾想过,慕容戟如若有目的,那必然是为了找他妹妹慕容温唐,夺回丢失的天下第一暗器“袖里乾坤”。叶无尘死后,慕容温唐唯一可以投靠的便是清风阁,现在天下人都道清风阁阁主是应天月,搞不好他真会出海来找她。小红真的会在司马显扬要带我去的地方吗,还是这又是萧建仁野心之下的一个阴谋?
  可是慕容戟一代枭雄,会甘心听命于萧建仁么?所以,还是私心的成分大一点。我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些念头,司马显扬盯着我,目光如炬。
  见我不说话,司马显扬又道:“昨日酒席,罗左使查了他们的包裹,虽无什么可疑之处,但慕容世家最擅长暗器机关,他对付不了我也许便会利用你,展颜,你可要小心了。”
  原来那天罗燕清不在,是去侦察敌情了。我撇了撇嘴,你还好意思说,他会利用我是因为谁啊。
  我不爽道:“我看慕容公子是有所误会,这下……”我的小眼睛暧昧地在他们两人脸上转了一圈,“可不会误会错人了吧。”
  罗燕清脸上一红,司马显扬刚要说话,小连与小湘子突然就出现在木梯口处。
  小连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小湘子的表情又怪异起来,她,她不会又乱想了吧……啊啊,我是在不爽他故意让慕容戟误会,不是因为他们在一起吃醋……呃,小湘子走过来向我微微一笑,笑得我毛骨悚然。
  然后,她把渔网从小连手里接过,直接丢给我,而且丢在了我身上……我肯定她是故意的。小连貌似有点明白这底舱里复杂的气场了,于是同情地过来帮我做网兜,我心虚地缠线打结,神游天外,把小连的裙子跟渔网系到了一起。在遭到全屋人的鄙视后,几经周折终于做好了。
  我心不在焉地往水里一丢。
  突然一个黑色的影子从水下蹿过,我手中的鱼线以光速没入水中,眼看就要到头了。我下意识地伸手一抓,突然就被那股猛力带动,一头栽进了水里!
  在被海水吞噬的一刹那,我的小心肝突然颤抖地想到,那个黑色的影子……不会是鲨鱼吧!
  ……
  鲨鱼!
  奶奶的……上面的!救命啊……
  冰冷咸涩的海水一瞬间涌进我的嘴里,浑身像是被挤压般几欲窒息,我不断地向下沉,船所发出的气浪声却已经行远,这茫茫大海,他们要怎样救我?
  前所未有的恐惧顿时席卷了全身。
  我已经快喘不上气,伸出手去想抓住什么,却只是徒劳地划过刺骨的冰凉。
  第十一章海上惊魂(5)
  突然有什么东西触到了我的手,我的第一个反应是鲨鱼,妈妈咪呀!然后拼命地往回一缩,张牙舞爪地向旁边游去,貌似还踹到什么东西,那东西猛然擒住了我的脚,我吓得魂飞天外,莫非老娘注定要葬身鱼腹?
  我一代……那个天妒英才……
  突然有人搂住我的腰,奋力向上游去,我心中一宽,终是有人来救我了,是小连吧……我开始憋不住气,嘴边冒起了无数泡泡,顶着酸涩的眼睛无论怎样努力,也看不清那人的脸。
  要失去意识了。
  好像有柔软的唇,同海水一样的冰凉。
  真的存在过吗,那么……温柔的……吻。
  朦胧中有鲜香的滋味,一丝一缕弥漫在周围,我浑身仿佛陷入一池温水中,暖暖的,甚是舒服受用。
  这是什么感觉?香气愈发浓烈,我的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
  “老大,”小连在我耳边呓语般地道,“你再装死,鱼汤就被我喝完啦。”
  我瞬间坐了起来,“砰”的一声撞到了什么东西,痛得我几欲晕过去。小连捂着脑袋蹲在一旁,桌上的一碗白色液体正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显然就是香味的罪魁祸首。
  我冲过去端起那碗汤,猛地灌了一口,舌头被烫得有点麻。小连蹦起来怒道:“你诈尸啊!”
  “谁让你偷喝我的鱼汤……呃,这鱼是船里的么?”
  “是你钓上来的。”
  “我哪有钓?”
  “你被捞上来的时候,怀里裤管里全是鱼……啧啧,不愧是老大。”
  呃,世界真奇妙……
  “算你反应快,”我笑道,“不过你居然会水,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只旱鸭子……”
  小连的表情突然黯淡下来。
  “不是我……”
  “嗯?”
  “老大……我不会水……救你的人不是我。”
  我的眼睛转了转,难道是司马显扬?不太可能……
  “是小湘子?”
  小连无声默认。我心下奇怪,认识也不算多久,她竟肯拼命救我……也许人家游泳技术很好呢,哦呵呵呵呵,没想到带她上路也算对了,这叫做好人有好报。
  “她在哪里?”我兴冲冲地道,“一定也受了凉,我去看看……”
  “老大,”小连低着头,眼睛隐藏在阴影里。
  “金湘玉她……也不会水。”
  “不……会水?”我望着小连,像是没有听清他说过什么一样,“她不会水?你开什么玩笑……她在哪里?”
  “老大……”
  “她在哪里!”
  我的声音在抖,我的心也在抖,甚至比在海里要淹死的那瞬间还要害怕。
  “她……”小连的声音也在发抖。
  “她……死了。”
  死了。
  好决绝的一个词,不给人任何再来一次的机会。
  我记得第一次有人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没有多少血溅出,只是那双瞬间失去了光辉的眼睛一直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像是在诅咒生命的脆弱。我哭,我叫,可是没有人理会,这动荡的年代,人与人之间早已麻木,麻木到可以那样平静地见证死亡。
  人为什么要杀人?
  为什么一定要死?
  为什么……一定……要死?
  你还没有治好你的爷爷,怎么可以死?
  湘玉,你回答我啊!
  我冲上甲板,司马显扬与慕容戟正站在船头,天近傍晚,海波澎湃映着夕阳血一般的猩红,海风呼号,隐隐有风雨欲来之势。
  “展颜,你醒了?”司马显扬低声道。
  “你们为什么不救她?”我冲上去揪住司马显扬的衣襟,“为什么不救她!”
  “纪姑娘,”慕容戟劝解道,“当时风浪极大,海里甚是危险,司马公子不顾危险跳下小船才救了你,湘玉姑娘自舱底跳下去后就没有出现,根本无从救起啊。”
  我颓然地放下手,司马显扬要扶住我的肩膀,却被小连从中一挡。我望着那波涛汹涌的海面,浑身被恐惧紧紧地束缚。
  我好想跳下去救你,湘玉,可是我好害怕。当我一个人在水下的时候,那感觉生不如死。可我没有你的勇气,能在我掉入水中的一瞬间奋不顾身地来救我。我果然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垃圾,这样的我,根本不值得你来救啊!
  小连有些担忧地道:“这么久了……即使下去找也……小姐……”
  我摆了摆手,只是望着那海面:“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若说我在伤心你的死,湘玉,不如说,我更对自己失望之极。
  接下来的日子十分平静,船上死了个人,气氛也有所变化。慕容家的人见到我都客客气气,司马显扬跟我说话小心翼翼,就连罗燕清也都不来烦我。我每日细心照料小鸥鸥转移精力,很少出卧房,饭也吃得不多,很快便清减了一圈。小连有些生气:“就算你这么虐待自己,小湘子也活不过来。”
  第十一章海上惊魂(6)
  我不理他,小鸥鸥好得极快,后来竟也不飞走。我每日在甲板上放一盆清水,很多鸟儿都争先恐后地下来饮水歇息,小鸥鸥见到同类总是很高兴的样子,在甲板上嬉戏一圈再飞回我的肩膀。这家伙倒是越来越懒,吃得也越来越多,隐隐有发福之势。我义正词严地减少了它的伙食,惹得它每天在我身后可怜兮兮地乞食。
  小连继续每天都来刺激我一回,比如“你终于想减肥啦?”“减肥也不是绝食这么减的……”“这件事其实不是你的错……”“你再这样,小湘子做鬼也不安生……”
  我脑中“叮——”的一响,鬼……小湘子的鬼?啊,传说中古代的鬼很多呐,小湘子是心愿未完的那一类,没准还在这船上游荡咧。我一把抓住小连:“你会招魂么?”
  小连脸色铁青:“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会。”
  于是我只有自力更生,浑身又有了精力,奔出房间抱了一大堆道具上了甲板。具体物品有:
  香炉一个:据说是小厮房间里积压很多年的骨灰级香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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