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只有她一个人。
  这并不是一个好环境，湿滑冰冷的泥地，臭气熏天的腐尸，怒号的寒风与四散奔走的爬虫。
  可小纪却弯起了嘴角，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心中温暖起来。
  是怎样认识他的？那容颜绝色的少年，就那样携着一身猎猎飞舞的红衣，闯进了她的心里。即便吵闹也好，斗嘴也好，他却总是护着她，护着这个几乎一无是处的自己。她曾经偷偷地想，夜剑离那么好，为什么却偏偏选了她？她爱上他的时候，一直以为是心中一个永远美好的梦，她错了一次，再也不想有第二次。只要藏在心里便好，只要让她默默看着他便好，这近乎卑微的想法，却在那少年墨玉般的眸子里烟消云散。
  那般幸福啊，过了这些年，都好似一场真实的梦境。
  小纪摸了摸小腹，感受着那个属于两个人的心跳，渐渐眼中有些模糊。她竟是傻了，怎么可以忘记为了能够过这样的日子，曾经那般癫狂的……爱。
  她知道的，一直以来，那样用力想要抓住的幸福，就在这里。
  那绝不是梦境。
  呐，这样，如果我消失了，夜剑离。
  如果我再也不能听你的声音，看你的眼睛，触摸你水一般柔软的墨发。
  如果我不能紧紧地抱着你。
  那么，我很害怕。
  因为，我怕你难过。
  因为，我怕你孤零零的。
  因为，我怕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让你露出那样，明媚无双的笑容。
  夜剑离找到她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露出一种淡淡的颜色。
  他并不比她的状况好多少，于是小纪醒的时候，见到了深情款款搂着自己却狼狈至极的夜剑离，瞬间以为自己已经消失了。
  她绽开笑容，轻道：“为什么不带我上去？”
  “我怕吵醒你。”夜剑离淡淡地道。
  “这里也不舒服。”小纪撑着想坐起来，夜剑离却打横将她抱起，轻轻一跃，便出了那个坑。
  小纪撷取他头上的杂草，虚弱地笑道：“你找了我多久？”
  其实不过一个晚上。夜剑离却不看她，沉声道：“可能……有一辈子。”
  一辈子才找到了你。
  她的眼圈霎时红了，原来，像昨晚那般甜蜜的煎熬，他也一样。
  两人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回了房间。
  小纪看到笼中那只漂亮的鸟，惊喜道：“这鸟……比那时看到的更肥了啊。”
  夜剑离本来有一肚子甜言蜜语要说给她听，酝酿了一个晚上，听到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登时没了兴致。
  “你……”夜剑离无力地道，“要我抓它就是因为它肥？”
  小纪应道：“是呀，不然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
  夜剑离眼角抽了抽。
  小纪笑嘻嘻地端来了洗脸水。
  不行，有的话一定要问个清楚。
  “嗯……小……那个，亲爱的。”
  夜剑离破天荒第一次肯说这三个字，成功吸引了小纪的注意。
  “如果我跟糖醋小排骨摆在一起，你会选哪个？”他严肃地道。
  小纪愣住了，半晌才轻轻地咳了咳，在他万般紧张的视线下小心地问道：“那个……有水晶肘子么？”
  ……
  夜剑离忍耐地垂下头。
  小纪哈哈地笑起来，轻轻牵过夜剑离的手：“傻瓜，开个玩笑，我当然选你啊。”
  夜剑离红唇弯起，轻轻地把小纪拥入怀中。
  “为什么？”他容颜如花般绽放。
  “天下猪那么多，你却只有一个嘛。”
  ……
  “嗯。”他幸福地点头。
  之后在某个夜晚，可怜的小夜子终于反应过这句话的涵义后陡然发飙，小纪的表情分外莫名其妙加委屈，但却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算啦，她释然地一笑，眼角染了些淡淡的温情。
  夜剑离一不小心瞥到她的笑容，愣了一下：“你笑得那么猥琐干吗？”
  ……
  好吧，“情调”这两个字是不适合小夜子的。
  “亲爱的，”她缠上去，“假如我跟鸡腿摆在一起，你选哪个？”
  “……鸡腿。”
  “为什么！”她愤怒地挥起小拳头。
  “虽然天下鸡那么多……”他笑得清丽非常，伸出修长的手指将她的拳头包裹在掌心，“我却要一辈子与你一起，可能再也抢不到鸡腿了……”
  如此最好。
  她笑。反手执住夜剑离的手。
  彼此紧紧交握的手心里，溢满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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