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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险峰送奇芭,情义述天涯

  小摇在门口轻唤,奇怪的望眼李落阳,若在平时,他们一踏入这院儿,凤天阙就会启门让他们进去了。
  李落阳察觉有异,轻一推门,一股如巨山压顶的力量刹时突袭二人,李落阳与小摇一边一个狼狈滚到两侧雪地,而那扇本不结实的屋门,已经碎裂无数,零散地面各处。
  李落阳一个起身跃进屋内,麻衣素袍的凤天阙头绾松髻,面巾蒙面,背对着门口盘膝静坐。
  小摇捂着胸口进来,嚷道:“爹爹,出了甚事啊,小摇的小命儿刚才差点儿丢了!”
  李落阳一个眼神示意小摇,二人缓缓围上凤天阙。
  凤天阙带李落阳回雪峰已经十二年,但她面巾上的眉眼没有丝毫风霜之色,就如同她之前度过的那二百余年一样,岁月对于这副身体来讲,似有可无!除了偶尔下山寻找内心的火种时候,凤天阙已经遗忘了自己曾经叫“泪无痕”,选择忘却,不一定就是逃避,更多的,是重生!
  此时,凤天阙双目微闭,稍一扬手制止了李落阳二人接下来的询问。
  满屋皆寒,由于置身山顶,呼啸的北风鬼哭狼嚎着如利箭凛冽而入,任何常人都无法在这种环境里停留驻足。凤天阙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冷,在她轻一举手间,刺骨入髓的寒僵之意更加挥发的淋漓尽致,李落阳与小摇不知不觉间脚底生风,仿似身卧玄冰!
  好半晌,凤天阙才睁开双目,她刚起身,一直等待的李落阳与小摇赶紧上前,小摇早收敛了顽皮的笑,大着胆子上前揪下凤天阙干净无染的衣袖,小心翼翼口吻道:“爹爹,你是不是受伤了?”
  “胡说,”李落阳恶语而斥,“世上还有谁是公子对手?!”
  凤天阙抚下小摇圆圆的脑袋,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小摇却满脸绽放笑容,象得到偌大奖赏般开心起来。
  “爹爹,”小摇讨好语气说道,“今天我拣到好多银票哦,李落阳!”小摇佯装大人口吻命令着,“快把银票给爹爹!”
  李落阳边从怀中拿出那撂银票边讽刺道:“是呃,你了不起,若不是我先宰了那人,这便宜能让你这个幼娃拣到!”
  凤天阙稍举右手,微竖食指左右一摆,打断了李落阳的挖苦,也拒收了那些她用不着的财物。不知道为什么,李落阳一阵窒息,只觉得公子每一个动作,都让人舍不得移目,而最近,他也越来越喜欢盯着公子看。李落阳从跟随凤天阙起,就没再读过其余的书,他常听鲁城内酒馆儿内说书的提到哪个女子风华绝代,哪个姑娘艳惊四座,哪个妃嫔倾国倾城,这些冰词雪赋到底代表着怎样的美丽,李落阳不清楚,但李落阳想,倘若那些书段子中的女子见到公子,定都会羞愧钻入泥里,因为她们会叹息白为女儿身,根本比不上公子一个淡然的背影。
  只是,公子太清冷、落寞。
  云,随着东边泛亮,开始迅速集聚,沉重得象马上要压下山来,遍地的雪,洁衣广披银被,发着灼眼光芒。
  三人缓行出门,凤天阙冷眸凛扫下四周,示意身后二人止步。选择了稍空旷的宽敞处,凤天阙猛地挥舞宽袖,拳脚叠峦交纵,如行云流水般演练起了招数,她的衣衫随着动作起伏翩然似蝶,指腕柔刚相迭下,仿佛有把无形的剑于她手中穿梭起舞,尽管每套动作略显飘浮花哨,但招招式式却直接取人性命的毒辣。地面的浮雪被凤天阙真气带动,时而如银虹,时而如白练于她周围贯穿,与她松鹤之姿的清冷身形相称,更显得出尘脱俗,优美至极。
  李落阳与小摇目不转睛仔细看着,直到凤天阙身体在苍穹半空如花瓣旋转,轻盈盈以单只脚尖飘然点地。
  “爹爹,真好看!”小摇拍着两只小手欢娱叫道,却惹来李落阳一瞪,后者沉声道:“这套功夫,眼生得紧!”
  凤天阙轻一颌首,向李落阳表示赞同。
  “如果此人功夫真如公子刚才演练的那般精进,确是世所罕见的高手,”李落阳捏着下巴,边思索边道,“单看提气运力,与咱们自家的修真之数如出一辙,若从路数来看,这份出尘夺姿的飘逸之风,与飞雪堡又有七分相似,不过飞雪堡行事从不越过蝎子林,更别提这雪山之颠了!”
  小摇不解插嘴问道:“李落阳,你与爹爹打什么哑迷?”
  李落阳沉下脸,不尽悚粟意味道:“公子与外人交手,伤了元气,刚才是给咱们演示那人的武功,小摇,你要将这些功夫记住,以后遇到身怀此类功夫的人,心里也好有个数!”
  小摇挥着拳头,气愤道:“爹爹,我开始还当说笑,原来真有人敢与你过招,哼,我看这人也没啥,不过花拳绣腿,样子好看而已,小摇日后看到此人,定与他比个高低!为爹爹争气!”
  凤天阙依旧缄默,这些年,不是她故意装哑不言语,而是她发现自己真的不再习惯开口讲话,李落阳从来不要求她照顾些什么,小摇从她救回来那刻,就一直由李落阳照顾,所以用言语交谈这种方式,对凤天阙来说,已经成了被风摧残过的纸灰,刚刚涌上开口的冲动就没了痕迹。此刻听了小摇忿忿然之辞,她右手食指凌空勾勒,转眼,雪地上映出几个字。
  此女用毒!
  “是个娘们儿?用毒?!”李落阳极其讶异一呼,小摇也摆出莫名神情,李落阳这些年在江湖上算见过些许世面了,凤天阙向其面容上淡淡扫过一眼,知道李落阳未能参透对方来路!她转身向屋内而回。说实话,那女子功夫虽然轻巧,却是没甚内力,不过在凤天阙没防备下扬洒巨毒之粉,才使她气息有岔,险些吃亏,而今看来,继续修炼武功并不是半点无有意义。
  天终于明了,但雪,也开始扑天盖地。风打着旋儿嘶嚎呼啸,很快,临门窗的地面都积上了雪,而光床板上的小摇正酣然入睡,他身上搭的,是李落阳早前在鲁城买回的宽大棉袍。凤天阙与李落阳的内功均深厚,不需要这些保暖的外物,小摇毕竟年幼,所以屋内一切吃食用给,大部分都是给这孩子准备的。
  凤天阙与李落阳对桌而坐,很多时候,这个陋屋中总是安静与沉默居多。小摇梦中啜泣两声,凤天阙眸中对外界一切的疏离与淡漠,此时稍有变化,只是那层怜惜刚刚浮上,又被木然的冰霜之色掩盖。这一切看在李落阳眼中,他掌心环绕一个盛满雪的茶碗,内力驱使下,雪很快被加热融化,碗面热气腾腾中,李落阳失神而想,凤公子,何时才能如这碗冰雪,被他捂热?!迷乱之思很快让他心里一阵火烧火燎,直到双颊赤烫,李落阳才觉得不对劲,不得不靠亲人昔日被执刑的记忆才能压下,目光森森,他轻声问道,“公子,那个女子,您是怎样碰上的?”
  凤天阙微微抬眸,青黛远山,她眉心一抹绝世的凄艳如记猛锺砸向李落阳,致使那颗才静下的心再次狠狠抽搐而疼,李落阳装作起身,临窗背对凤天阙而立继续问道:“莫非~公子瞒着落阳下山了?”
  凤天阙走到李落阳身旁,轻点一下他手腕,然后出了木屋。
  李落阳紧紧相跟,凤天阙几步梯云纵,向远处另一山头飞越而去,她如脚踏云朵的仙人逍遥而行,李落阳轻功不弱,但比起凤天阙的随意轻松,却明显相差太远了。他脚下逐云赶日,咬着牙不使自己松懈掉步,终于,凤天阙在前方停住,李落阳提气跃身上前,凤天阙目光浅浅赞许点了下头。
  李落阳面上未有什么,心里却受了莫大鼓舞的激动,这些年,他最开心的事就是公子对他武功精进的褒奖,哪怕如眼前这样一个淡淡的示意,李落阳也无比珍惜的将它们深藏心底,铭记镌刻。
  凤天阙所站的前方,是一处断崖,若大着胆子往下瞧,壁立千仞,视线阻挡在遥不可知的黑暗里,李落阳正奇怪为何来此,凤天阙却一携他的腰际,二人投石般向崖下疾去。
  “公子~!”李落阳有些负荷不了急速的坠落,心高高提着正难受间,凤天阙真气扶送,二人落脚于一处突兀陡峭的怪石上。
  一朵碗大的纯白色花朵正怒放着,它周围被蜘蛛网般的白丝笼罩,象被缚在了一个茧中。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雪莲?!”李落阳兴奋难抑,看到凤天阙点头后,他本来难听嘶哑的嗓音有着轻微颤抖,再次道,“是雪莲,竟是雪莲~”。
  人们都说在至寒至险处盛开着雪莲花,从长成、花开到蒂落,需要三十年,传说归传说,真正眼见此花之人,寥寥无几。雪莲是修习武功之人进补的良药,不但能治愈奇疾旧伤,还能增加内功修为,实在是江湖之人梦寐以求的奇芭!
  凤天阙见李落阳如此兴奋,轻握过他的手,在他手心缓缓逐字写道:雪莲送你!以后习武,切忌勿贪!
  李落阳一怔,他没想到,他修习内功因急于求成而强走真气,以致气血混乱差点走火入魔的事,凤天阙其实早就知晓,原来,雪莲竟是公子要送给自己的。
  李落阳看着雪莲外那层包裹成茧的白丝,喃声道:“公子,这是暗器‘情丝’?它一向不离你左右,如今您却用它来为我护住雪莲,这么说,与那女子争斗就是因为这朵雪莲花?”
  凤天阙点下头,紧接一提李落阳,二人回到崖顶,她这才在雪地上抒写几字解释道:“雪莲蒂落,还须一月!”
  “公子!”李落阳双膝跪拜,凤天阙待扶时,他却言语悲凄道,“公子,李落阳何德何能,蒙公子一再相救,这份恩情,落阳只怕割肉剔骨都难以相报!”
  凤天阙将李落阳搀起,此时风雪皆停,尽管山顶四处乱石怪布,但在银雪素装的包裹下,倒也别致好看!她目光延伸到远处的虚空,是一如既往的止水清淡。四周静寂,凤天阙不知道,她于苍穹下静谧的肃立,落在李落阳的眼底,是怎样的一种至绝尘世的圣洁。
  很多时候,刹那的惊艳足以悲彻一生!
  李落阳恨不能穿透对方那双冷若冰霜的澄澈双眸,去洞悉那颗冰玉般的心里,究竟掩藏着怎样的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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