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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际遇平常,去路徬徨

  盛装物资的马车集中到一处,共有十辆,并无太多汉子护卫,倒是另两辆马车被团团相围,在林子宽敞些的地方一前一后而停。骑马的十数汉子动作麻利下来,然后两人上前,从马车内各搀扶下来一个少女,紫衣、蓝裙,两个正值芳华的女子皆美貌非常。
  “秦姑娘,赵姑娘,这边请!”当中一个几近四十的汉子恭敬道,看他举止大气、神态谨慎,定是这些人中管事的了。
  “姚统领,劳烦了~”两个少女悦耳齐声道。
  此时,渐有行走路过的难民,有些胆子大些的想过来讨口吃的,只是还未靠近就被尽数驱远。
  “姚统领,那个人?”一个汉子过来请示着,指指远处悠闲姿态,负手独立的凤天阙。
  姚统领四方脸庞儿,看上去颇具威严,他细打量下凤天阙,沉吟道:“赶走!”
  “慢着!”紫衣女子出声拦阻道,她声音极为婉转动听,双眉细长,眼眸间流露着几分和善。
  蓝裙少女较为活泼,一双眼睛大而灵动,看起来天真开朗,她奇怪道:“秦姐姐,怎么了?”
  秦姓姑娘解释道:“涵晴妹妹,咱们此行本就不欲大张旗鼓,秦统领与手下弟兄如此张扬,岂不适得其反?”
  赵涵晴连忙称是点头,她随意向凤天阙处望了一眼,只是这一眼,赵涵晴少女的心好象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晨光均匀洒在凤天阙身上,枯藤老树旁的人儿更映得绰姿毓秀,清华出尘,由来倾心的伊始便是好奇,赵涵晴暗自猜想,不知那位公子斗笠下的模样,能否称得上这绝世无双的素淡身姿?萌芽的情愫,悄然在赵涵晴心底绽放,一张俏脸莫名其妙的就红了起来。
  姚统领稍一揖礼,言语恭敬道:“两位姑娘有所不知,现在难民群涌,烧杀抢掳之事时常发生,城主虽受先皇重用,但如今在朝中却无根无势,又遭小人忌惮,现在希望均寄于二位姑娘身上,此去上京,千山万水,倘若有个闪失,属下们掉脑袋事小,城主受君主及太后问责事大啊!”
  秦姑娘腰肢纤弱,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得如蝶摇曳,一夜的行程匆忙,她明显承受不住颠簸的劳累,轻扶上赵涵晴,她启唇言道:“天灾尚可度过,若是咱们自己为之的人祸,恐怕才是真正的劫数!再者,嚣张行事,怕会成为城主以后授之人柄的祸根!”
  一席话说得姚统领心服口服,于是大手一挥,他扫一眼远处的凤天阙,向等待回话的年青护卫吩咐道:“那人就算了,但三丈内还是不允任何人靠近,你交待底下兄弟,眼睛都放亮点儿,轮班休憩吃食,万一有情况,定要先护二位姑娘离开!”
  “是!”
  人马虽然连续奔波一夜,却也未敢在林子中休息多久便又整装上了路。原来,后面那几辆马车上拉的都是些吃喝用度与喂马的草料。
  那些人走了没多远,凤天阙就等到了跟在后的李落阳。
  凤天阙向李落阳伸出手,方才离去的那伙人明显与官府牵扯,再加之人数众多,李落阳万一捺不住性子出手,凤天阙担心他并不能全身而退。
  李落阳见到凤天阙的确惊喜,但紧接脸色发沉道:“公子,落阳不能与你走,我跟了这些人一宿,才得知他们上京的目的!”他稍一停喘,紧接忿然道,“公子,您知道这伙人去上京做甚?那个狗皇帝竟然在这种时候选采女!”
  纳妃?凤天阙挥手在地上写下两个字,带着对李落阳的担忧又抹了去。
  李落阳重重一点头道:“哼!黎民百姓饥饿连连,公子不知,就连明城都遭了灾,现在各城城主自顾不暇,任百姓死在城门口都不肯施以援手,狗皇帝不下旨开仓放粮,倒先沉溺于声色中去了!”
  凤天阙指尖运气如刀,在身旁树上刻下“莫恨”二字。
  “我岂能不恨!”李落阳单掌一劈,这颗树本来如腰粗,“嘎嚓”脆响后,树干竟然断裂扑地,他哑声悲愤道,“幼年之事,落阳记得清楚,那时鲁城也闹饥荒,我父是向阳郡的武官,百姓挨饿哄抢粮仓,我父不忍上报,所以故意拖延了些时候,不想向阳郡守抓不到领首叛乱之人,还未上报朝廷便抄了我全家,狗官知道我父亲性子刚烈,竟然严刑拷打我与母亲,逼迫我父亲认罪!”思绪随着悲恸走到从前,李落阳脸颊的鞭痕仿佛刚刚印上般又火辣辣疼了起来,他目光深恨视向远方,家族之人的颗颗头颅在他面前清晰滚落,一切的血和仇恨再次搅乱心魂,他继续道,“孰料朝廷上呈那份认罪书后,先皇不但不怪罪,反而下旨奖赏我父,那郡守在朝中有人,圣旨还未到已然先得消息,他怕我父放出后于己不利,竟然赶在圣意下达前将我满门屠杀!”
  随着李落阳的述说,凤天阙好象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幼小单薄的李落阳,一直以为他当时年少,仇恨会随着他的成长慢慢褪却,没成想,这些仇恨不但没有变淡,反而将一个单纯的孩子化成了一头复仇噬血的狼!
  李落阳眼眸通红,他倔强的唇角紧抿,终是将泪水逼回,然后说道:“我与公子修习武艺这几年,昔日的仇人连连高升,调去上京为官!不过,老天有眼,他那些留在鲁城的爪牙,都被我悉数杀死!”说到此,李落阳仇恨的眸子中现出鹰隼一样的凶性,他紧攥铁拳道,“就是由这些死有余辜的人口中,我才得知我父亲当年的冤屈,公子,先皇仁政,所以那年的饥荒很快得以度过,但现在,太后干政,外戚专权,新皇却只知荒淫享乐,我李落阳既有一身功夫,就绝不会对此袖手旁观!”
  最难改变的,就是根深蒂固深扎在心底的信念,李落阳如此,凤天阙也如此,萧瑟树林中,二人对视后恍然明白,原来,他们都是一种人!
  凤天阙朝外一摆手,去吧,去吧,她不想再劝李落阳,也不会再劝!
  李落阳行了两步,背对凤天阙沉声而言:“公子,我已经在各地招兵买马,这些年杀人的积蓄,我给您时您却全数退回,您对钱财的冷漠成就了今天的我,有朝一日我大业能成,一定报答公子,哪怕是那殿上宝座,李落阳也甘愿拱手送之!”
  寒风送离别,李落阳踌躇满志而走。凤天阙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萦绕心头。这个少年,真的成长起来了么?为什么总以为,他还是雪山上那个自己手把手教授功夫的幼稚孩童,难道,对李落阳放手,才是对他真正的好!
  再次孤身上路,日夜奔波,凤天阙突然觉得心中有些许疲惫,直到见到容城界碑,她才转移心思,开始琢磨,怎么会有人叫“富不仁”这样恶俗的名字,那个白衣少女虽然不是倾城绝色,却也不象普通江湖之人,能让她这种女子为之卖命的,怎么想,也应是个不平凡的主儿。
  富不仁?这是要向所有人昭示他自己是个奸商吗?
  容城不似明城与鲁城地域辽阔,事实上,容城与上京方圆差不多,仅仅是个都城。城外聚集的难民成千上万,却都被挡在城门十数里远的地方,放眼一望,官兵守卫森严布列,直至城门,中间只留下一条夹缝小道,无数商家富户的马车或官轿,都耐着性子排起长队,按着规矩接受身份盘查然后才能进城。
  凤天阙隐藏在极偏的地方,尽量不与难民集中到一起,等到夜色极深,她才展开轻功,如踏浪凌波的仙子进了容城。
  城内与凤天阙想象中的冷清大相径庭,不但没有丝毫萧瑟景象,反而处处张灯结彩,纸醉金迷。街道上行走之人虽然已经不多,但许多小摊主却仍然兴奋得吆喝着各自的买卖。大红的纱笼盏盏生辉,于街道两边林立的若干酒楼处悬挂,加之不时传出的三两饮酒划拳的叫嚷声,更显得容城一派繁华喧闹。
  也许是城外盘查得紧,城内反而没有太多巡逻的官府兵丁。凤天阙靠斗笠遮面,为免令人生疑,只好拣些僻静道路行走。
  突然,从不远处的酒楼内跌撞而出一个白衣锦袍的醉汉,他身后紧撵着三个店内青衣小伙计。
  “抓住他,抓住这吃白食的!”
  “快抓住这个小子!这小子白吃不给钱!”
  三个小伙计边追边扯着喉咙喊。
  “让开,让开!”醉汉没命的跑,可能是喝得太多,赶巧儿到了凤天阙跟前跌倒在了地上,说他醉酒,手倒利索,一把抓住凤天阙的衣摆,摇两下口齿含混道,“兄弟,兄弟,拿,拿,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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