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渐起相依情
说是行大婚之礼,实际不过吃了三杯水酒,凤天阙与苏双儿就被各自拉回“洞房”。
苏双儿已经从情丝暗器下脱身,自然无碍,凤天阙现担虑自己,手脚无力,怎么才能逃出二当家的魔掌。
回到茅屋,络腮胡子兴奋难抑,搓着两只粗掌,上前左端详,右打量,倒也没有象苏双儿吓唬凤天阙的那样,上来就又撕又咬的。
“真好看,嘿嘿,真好看~”络腮胡子将凤天阙按到木床板儿上坐着,自己老实的拽过个矮凳儿坐到对方膝前,“真象做梦一样,你叫什么名字?”
一句话问完,络腮胡子打了自己嘴巴一下,恼道:“我都忘了你不会说话,没关系,不会说话好,我不喜欢女人就是嫌她们聒噪!”
凤天阙心中发苦,只见络腮胡子那张嘴开开合合,散发出浓烈的难闻味道,只是她越急,体内的毒素越是清理不净,难道注定要遭受污辱?正想着,络腮胡子突然双眼一鼓,捂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滚儿来。
“疼死我了,快,快喊人来救~”话音未落,络腮胡子吐出一口黑血,两脚抽搐几下死去。他圆睁的双眼仍不甘望着凤天阙,而凤天阙的目光却由地面的死尸转向阴沉进屋的另一个人,络腮胡子和女匪一直尊称的那个大哥!
“吓坏了?”匪徒首领不惊奇不慌张的模样让凤天阙心中有了数,他走到床前,踢一下地面尸体,然后嫌弃的皱着眉道,“作孽的东西!死有余辜!”
匪首走向凤天阙,眼神中一直闪烁着的那些东西渐转为痴迷,他突的一伸手,轻抬起凤天阙雪玉般完美精致的下颌,缓言道:“头前儿真是白活了,今儿方知道世间还有你这等人物,真是让我砍断手足情都心甘情愿!你知道么,”他凑近凤天阙,沉迷的嗅着,鼻尖在凤天阙脸庞摩挲,“见你第一眼,我就发誓,谁与我抢你,我就杀谁!”
他松开手,一伸脚将络腮胡子的尸体踢到旁边儿,然后回身再道:“今儿的良辰,注定是我与你的,你哑也好,聋也罢,我都要定你了,现在方知,什么叫情爱,原来竟是喜欢到了不介意你是男是女!”
男匪手伸向凤天阙脖颈处,划过的地方让凤天阙颤粟难受,那是一种恶心欲呕的感觉,那是一种痛恨至极的憎恶!
“你怎么会如此美?”男匪痴语到此,猛地将凤天阙搂入怀中,刚要强吻,凤天阙集中到手掌的所有力量全部击到了男匪胸口。
“扑”地一声,男匪喷出一口血直直后退几步,他脸色更黄,惊惧中看到凤天阙面色苍白软绵绵倒在床板上,不禁嘿然冷笑两声,再次上前,他带着狠意道:“原来也是个练家儿!哼,看来我要收服你,还得狠狠心,断了你的手脚才行!”
男匪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亮森森向凤天阙手腕间放置,冰凉的感觉与凤天阙的清冷结合在一起,男匪差点儿又失神,他道:“你是冰做的,还是玉刻的?你是仙还是妖?”他另只手抚着凤天阙腕间的白玉肌肤,这里每一寸都细致得看不到纹理,“我竟舍不得破坏了它~”说着,男匪的嘴就要覆盖到凤天阙腕上。
但男匪没有看到,凤天阙清澈的瞳孔中映射着另一个人,就在他埋头亲吻凤天阙的手腕时,一个身着白狐裘的轻狂男子正扬着邪魅笑容,象看戏般在男匪背后冲着凤天阙努努嘴。等到男匪马上就要挨到凤天阙的肌肤时,苏双儿戻气狠露,轻一掌,这个匪徒首领双眼翻白跌下身去。
“来人啊,三当家的死了!”
“快来人啊,三当家死了,三当家的夫君跑了!”
外面响起土匪慌乱无措的声声叫喊,当这些匪徒想起二当家的是否安全时,才发现连他们的大当家也死在二当家屋内了。
苏双儿横抱凤天阙飞身离开山坳,奔出十数里后,才依着颗树将凤天阙放下。
“一帮怂蛋,敢这么对待爷!”苏双儿坐到浑身无力的凤天阙身旁,扒下一块儿树皮,捏成粉齑道,“爷在那帮龟蛋喝水的井里下了些佐料,嘿嘿~”
凤天阙暗自叹息一声,先不论这些土匪做过多少恶事,但这一百多条人命,恐怕是一个也剩不下了。
苏双儿阴狠而道:“爷平生最恨之事,就是被人逼着娶妻!”说完,他拿起腰间斜挎的葫芦,饮了一口后道,“小哑巴,你呢?被别人强迫成亲的感觉如何?”
凤天阙悠然而叹,这种事情她毕生也不愿再回忆。连番的颠簸让她衣襟有些松动,怀中的两个木偶此时掉出来一个,是她离开上京那晚,回皇宫取旧衣衫时从冥夜君主手中拿回的,那晚的君主太失常,絮絮叨叨好似梦语,但那一夜,她却因为对方的失常,头一次能够开口讲话,一个简单的“好”字,结束了她二百多年的孤哑!
尽管凤天阙想起冥夜君主,心中仍黯然灰望,但这个玩偶怕是她与皇宫这段际遇唯一的联系和念想儿了,她无力的伸出手,却被苏双儿抢在前将玩偶拿走。
“这种东西也值你留着,真是无趣!”苏双儿说完作势欲扔,凤天阙着急要去抢回,却因为身体无力,一下歪倒在苏双儿双腿上。
苏双儿的心剧烈直坠,紧接又猛然提起,他的双手不由支配轻扶上对方的腰,觉得拥揽住的好象是清新丝凉的飞雪。很快,他心底升起难抑的灼燥,推开了尴尬的凤天阙后,站起身将玩偶掖到自己怀中,他满腹郁结嘟囔说道,“这东西归我了!”
凤天阙身体稍有了一丝气力,挣扎走到苏双儿跟前,轻轻拉过了他的手,这个动作对凤天阙来讲是习惯了,是她与别人交流惯用的途径,可苏双儿显然不习惯,他神情一愣,却在对方沁人心脾的清雅静谧下没有将手收回。
凤天阙写道:玩偶虽小,寥寄旧人思。
苏双儿的一双眼睛始终被对方清瘦纤细的玉指吸引着注意力,那种接触到掌心的凉意让他刚才所有的烦恼一扫而逝,换来的是平静与舒心。苏双儿唇边撇出一丝淡淡的笑,如月飘渺的男子轻狂无羁的瞬间让凤天阙有些迷茫。他就象是一个谜,开始让她好奇。
“既是如此,那我予你一物,当作交换!”苏双儿说完,将酒葫芦往凤天阙手中一塞,揶揄一笑后继续道,“从初见你时,就觉有缘,这酒葫芦我配戴已久,现送给你,不论以后你身中何毒,只要饮此酒一口,立刻得解!”
凤天阙呆怔看下手中之物,再看苏双儿不象开玩笑的认真表情,她竟一仰脖,往喉内灌了口酒,火辣辣的灼烧感让凤天阙当即面发红,咳了起来。
苏双儿临树斜倚,笑道:“你倒也不全傻,总算知道用我的酒来解你的毒!”
凤天阙待那股难受过去后,四肢百脉开始充斥了劲力,她将酒葫芦向前一举,放到了苏双儿面前。
“干什么?”苏双儿问道。
凤天阙继续向前送了送葫芦。
“还~我~?”苏双儿有些不敢相信。
凤天阙认真的点点头。
苏双儿也不客气,将葫芦拿回,往敞开的白袍内一掖,说道:“是你自己不要的,但想要爷还那个木偶,休想!”说完,他畅怀而笑向前走去。
凤天阙脚步跟上,欲拦苏双儿,但每次都会被对方轻巧的凌波步伐绕开,二人一个走一个赶,日夜交替被轻松的步伐轻易踏过。
又一个晨曦,苏双儿突然指着地上的马蹄印道:“这个小兔崽子,总算让我寻着他踪迹了!”
凤天阙不知根由,询问看向苏双儿。
“小摇称你中毒昏迷时,偷走了我的马,如果我料的不错,那些土匪能够冲着咱们二人来,也是他故意为之的!”凤天阙轻摇下头,一个小孩子,哪里来的这些阴暗心机,小摇当时不见了,肯定是他害怕苏双儿将他捉回左相府吧!
“知道你不相信!”苏双儿不在意道,他的漫不经心总是别有一种逍遥洒脱的感觉,发丝随风清扬,让凤天阙忍不住偷偷想多看两眼。
凤天阙在苏双儿手上写道:为什么救我?
苏双儿说道:“我还真能让你落到那些土匪手里?”他凑到凤天阙脸前道,“你为什么总偷瞧我?我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说完,他坏笑着拧了下对方的脸,这一掐不要紧,真是滑嫩的能挤出水一般让人不能舍开。
凤天阙脸火烧云般红通通的,这股炙热让苏双儿无端心慌,他讪讪将手收回,却被对方握住,凤天阙写道:为什么从京隶属救我?
苏双儿不自在回道:“你根骨佳,是个武学奇才!在不知道你是哪个人的徒弟前,我当然不能让你有事!”
“最重要的是,”苏双儿眼睛盯着自己的手,他真的不愿意从对方的柔若无骨中撤出来,或许为了掩饰这种奇异的感觉,他清爽畅笑两声,然后说道,“我早说过,你太傻了,傻的让我不忍心欺骗你!不忍心看你出事…”
苏双儿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我等不到小摇将你带回来,知道那小子耍了心眼儿,接着我立刻去了趟暗室,看到你在那留下的字,”苏双儿言语中有些许感伤,他怎会不知道自己真正救凤天阙的原因呢,因为对方也拥有一种超脱世人的孤独,他怕这个人死了,他再寻不到和自己相同的人,“什么是幸福?!呵呵,”他向凤天阙邪魅一笑,“你能遇到爷,就是幸福!”
说完,苏双儿站起身,晨曦笼在他身上,象救赎世人的神,向凤天阙伸出手,淡淡笑容晕展,他说道:“跟我走吧,不论你想寻找什么!”
跟我走吧,不论你想寻找什么!凤天阙听到这一席话,不禁触动心底冰封许久的麻木,她一直自我封闭,一直逃避所有周围的人与物,将自己牢牢锁在单调的世界里,悲与痛,早学会寂静融化,就象雪山上的雪,一年年覆盖,越往深处,越是坚固。
苏双儿,他是凤天阙这副身体三生三世钦定姻缘之人,那是不是说明,这份姻缘现在,以后,仍然是注定的呢?凤天阙不觉有些痴意,曾经差点致她死命的苏双儿,在风中出尘而立,伸出的手臂竟有了一丝温暖,似乎这一牵,就能许下份天荒地老的誓言。
“好!”一个轻轻的字从凤天阙口中悠缓吐出,苏双儿倒抽一口气,面色有毫不掩饰的惊骇表情,他指着凤天阙结舌道:“你,你,你不是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