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我想她肯定会骂我没良心，肯定会让我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想到这，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亦蓉安慰她爸妈的样子，我百感交集，想要对她说声对不起，更想对她爸妈说声对不起，可是我实在不想这个时候冲进去让她因为她爸妈对我的指责和脸色难堪。
  我找那个给亦蓉打吊针的护士借了纸和笔，然后給亦蓉留了张纸条，我知道我无需太多的语言，我只写了一句话：“谢谢你，傻妞。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就在想这真是杯具的一天啊，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看我的莎士比亚全集，我真觉得自己就是个灾星，虽然我还不能像刺杀王储裴迪南的加夫里若?普林西普那样引发一次世界大战，但是我确确实实给身边的人带了不幸。
  想着想着我突然萌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那就是-我应该去死？
  就在我被自己打的这个想法吓到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叫我的名字。那声音熟悉到再不能熟悉了。
  罗艾克咖啡屋，我和水儿相对而坐。
  水儿戴着一顶有长长帽檐的鸭舌帽，她脸上依稀还能看到吴涛的手指印，只是没有上午那么明显。
  “你每次都喜欢坐在靠窗户的位置，我能问你为什么吗？”
  我没想到她的第一个问题会问我这个。
  “这个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我只是喜欢这样视野比较开阔的地方，有时候边喝着咖啡边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会给我很多思考的空间，我可以从那些陌生的面孔上读出他们的故事，他们生活的状态，幸福亦或是不幸，孤独或者是快乐，每个人都是生活的主角，都有他们自己的剧情，而我不做评论，只是做一个观众，看着他们的故事然后嘲讽自己蹩脚的演技。”
  “你说的有点深奥，不过我觉得你有点消极，对吗？”水儿看着我微微一笑。
  “你觉得你了解我吗？”我也笑着说。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了解你。”水儿语气坚定。
  “也许是这样吧。”我不知可否。
  “那你了解我吗？”水儿问。
  “以前我觉得我很了解你，可是现在我可能不太了解了，你能告诉我今天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吗？”我问。
  “今天的事情，我不想说，我只想告诉你，我没有变，我还是那个我，可是你变了。”
  “我变了吗，为什么这么说？”
  “还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上进，乐观，单纯，无畏。我一直都把你当我的榜样，可是现在的你变化太大了，我从你身上只能看到颓废，看到消极。鱼谦，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可能都不会听进去了，但是今天我想跟你说，你是一个很优秀的男生，你不应该这样放弃你自己，就算是我对不起你，你爸爸住院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你有多傻吗，为什么你当时不告诉我，我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女孩子，你知道的……”
  水儿有点哽咽了，她强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道：“鱼谦，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在宁浩告诉我那些天是因为你爸爸住院你才没有陪我去看我外婆的时候，我心里好内疚，觉得自己真的有点无理取闹，我曾后悔那天跟你说了分手，可是今天我终于发现我是对的，因为你真正喜欢的人不是我，而是亦蓉。其实我早就应该发现了，我只是不敢去承认这一点，直到今天，我看到你抱着亦蓉慌然失措的神情时我才明白，我错了，我从你眼神中看到的是一种很纯粹的发自内心的焦急无助和悲伤。鱼谦，谢谢你今天还能为我勇敢的站出来，可是我想告诉你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了，请你不要在这样颓废下去了，振作点，不要让大家失望。”
  热气腾腾的咖啡飘散着香浓的气味，我听着水儿的这番话忽然想起我第一次考试失败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语气鼓励我，让我振作，可是今天我们却怀着一种难以平衡的心情来面对这件事情。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只是看到她眼角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她双手捧着那杯温暖的圣多斯沉默着不再说话。
  “鱼谦，是我先违背了我们的约定，但请你记得我说过的话，你很优秀，不要轻易放弃自己，有些人有些事只适合留在回忆里，时间会让我们忘记过去，好好珍惜她，对不起，我先走了……”
  水儿终于还是默默地走了，而我依旧在思考着她说的话，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我真希望时间真的可以让我忘记一切，我知道回忆是会有淡忘的一天，但是在这之前我原以为我们曾经那段年少的青春岁月里懵懂的相恋写首歌，我想以此纪念那些死去的爱情。
  那一年冬天你亲口对我说要相守到老
  我把自己放逐到幸福的路口
  你挥挥手，说着相爱的理由
  是什么让我们紧紧相偎在街角
  漫天飞雪淹没无尽的哀愁
  我看见你眼中流露的温柔
  那一天黄昏你突然对我说爱情已到头
  我让自己流浪到悲伤的下游
  你转过身，背影孤寂的难受
  是什么让我们匆匆分开在路口
  残留的夕阳染红失落的脸庞
  我听见你心中哭泣的绝望
  不是说好你有我就已足够
  不是说好只有我才能陪你到永久
  不是说好下雨的时候我在校门口等候
  这一刻，我只好默默承受
  当天空划过最美的烟火
  这街上只剩下路灯和我
  寂静是让我无法摆脱的枷锁
  呼吸的沉痛隔绝了白天和黑夜
  微笑的脸庞也要唱出青春的离别
  我看着花开等着日落
  第三十三章 终结篇 青春逃往陌路（1）
  很快高三的那个寒假也即将结束。那一年的除夕夜我接到了亦蓉打来的电话，我本以为我和她不会再有任何的联系了，可是在电话的那头她还是装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彼此表达了新年的祝福之后，我们都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新年的钟声敲响，一瞬间万朵礼花在这个城市的上空炸响，璀璨夺目的烟花渲染着除夕夜热闹喜庆的气氛。我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很强烈的想法，我想和亦蓉一起去放烟花。
  我知道我的这个想法可能很疯狂，十二点我也不知道她爸妈是否会让她出门，我在电话那头很镇定的对亦蓉说：“嗨，傻妞，你在你们家楼下等我，我想见你。”
  我不知道我当时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在那一刻我很想见到她。
  “嗯，我等你。”亦蓉轻轻地挂上了电话。
  等我赶到亦蓉家小区的大门口时，我看到她穿着一件厚厚的白色羽绒服，戴着一顶蓝色的毛线帽，双手插在兜里，来回张望。
  那一晚我悄悄和她爬上了她们家那栋大楼的楼顶，楼顶很宽阔，已经有几对情侣在那里点燃了烟花，我们几个素不相识的年轻人在那一晚没有问彼此的名字，年龄，只是看着漫天绽放的烟花，在那一刻有了同样的感受和心情。
  “鱼谦，今晚为什么这么突然想要见我？”亦蓉眨了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问。
  “没什么，只是很想跟你说声对不起，那天的事情……”
  “就这些吗，你这么远跑来把我约出来就是要跟我说句对不起吗？”亦蓉嘴角微微上扬。
  “我，我，对了，我还想问问你，你身上的伤好点了吗，还疼吗？”
  “没事了，只是右边的肩膀还是不能很用力，不然就会很疼，不过没什么大问题了，你就放心吧，除了这个，你还想跟我说什么吗？”亦蓉抬起头看着我问。
  我知道她的意思，我也知道她想让我说什么，可是在那一刻，我依旧没有勇气对她说出她想听到的那句话。
  “亦蓉，谢谢你，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我神情专注的看着她说。
  亦蓉苦笑了一下，转头看向了远方。
  “是的，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她的这句话明显掺杂了很多的失望和无奈。
  “鱼谦，接下来的这段日子，我们好好努力吧，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好吗？”
  亦蓉突然转过身充满期待的看着我问。
  我想对于她的这个愿望我实在不忍心再让它破碎。
  “嗯，好 ！”我重重地点点头。
  我是这么说，当然也是这么做的。
  很快高三第二学期到来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和亦蓉仿佛又回到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她依旧是那么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单纯。
  高考倒计时的牌子挂在了教室最后边的黑板上，每看一次都会让我们感到肩上的压力和责任。
  每次当我看到周围那群发疯一般的同学时，就莫名其妙的把自己也搞的很紧张，就连同寝室最不爱学习的安辰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每天他成了宿舍起的最早的一个，晚上下了晚自习还要悄悄躲在操场的路灯下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