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chapter＃２４&２５
24 该隐的家
没有人可以取代她。
该隐这么说着。
惨淡的月在云影中飘忽，海面波光粼粼。扭曲空间中的血族世界，亦真亦假。这月，这海面，还有那些人，是真的，还是假的，分不清了。
至少现在，伊丽娅依偎在该隐的怀中，该隐替他抵挡着晚风的狂袭，她心中的幸福，是真的。
伯爵缓缓站起身，那一双眼直直地盯着该隐的背，说道：“陛下切莫鲁莽，您又是如何知道我的话是真话，还是胡说呢？”
伯爵的声音依然不大不小，却顺着海风，一路传到该隐的耳畔，很清晰。
伊丽娅也清晰地听到了伯爵的质问，担忧地看着该隐。
该隐轻笑着，摇摇头，什么也没说，抱住他的人偶，朝向真实的血族世界走去。
虚拟海边的沙滩上，留下一串该隐的脚印，他走的不快，也不慢。当该隐消失在虚拟海边之后，他的脚印又全部被自动覆盖住，就像他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伯爵长长叹了一口气，谢过玛丽安娜和亚伯之后，带着他的人偶，也缓步离去。
……
伊丽娅正在该隐的家中休息。她认识该隐这么多年，却只在办公室里见过该隐，从来没有去过该隐的家。当然，也很少有人知道该隐的家在哪里。
密党帝王的家并没有修成富丽堂皇的宫殿或城堡，只是很普通的二层小楼，搭建在一般民众居住的小区里。
该隐很少回他这个家，他平常大部分时间在地下办公室度过，一切吃住也都在办公室解决。平时，有两个侍女帮助他打扫那个普通的二层小楼，也不用他操心。
伊丽娅正蜷在软软的沙发上，盖着一条有玫瑰香气的毯子。伊丽娅叹叹气，帝王就是帝王，和普通民众的生活还是有区别的。
虽然这房子看上去没什么特殊的，但里面样样家具都不是便宜货，都是专门为密党帝王定制的质量上乘的品牌货。
啧啧，这毯子，这沙发，她偶尔逛高档家具家居商场的时候遇到过类似的，精致是精致，可好货从来不便宜，她的□□也不允许她享受精致家居生活。买几条漂亮裙子就算了，这种大件的家具是从来买不起的。
要说伊丽娅的工资在工薪阶层里算是极高的一类，但比起做生意的和有地位的，又差了许多。
该隐亲自给她热了一杯鲜血，端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喝吧，暖暖身子。”
“谢谢。不过我同陛下一样，不需要温暖，相反寒冷的体温是最适宜的。”说着，伊丽娅捧起那杯鲜血，喝了一口。
该隐坐在她身边：“说一样，确实有很多地方是一样的，但我们之间的差别是有的，而且很显著。”
“当然，例如陛下可以住在宫殿似的普通二层公寓楼内，而我呢，只能躺在家徒四壁的土瓦灰墙内，精精算计着可怜的工资。”
显然，两人表达的差别不在同一范畴。该隐蹙眉道：“我确实扣了你的工资，但有那么糟糕么？”
“有。”伊丽娅坚定点头。
“那好，以后你可以住到我这里，我给你的十字架里配上这里的钥匙。”
伊丽娅忽然笑得很开心：“陛下陛下，玩笑而已，认真你就输了。”说完，伊丽娅更是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她早就想用这句话来报复报复该隐了，可惜一直没找到恰当的机会。这回虽然是该隐挑起的话题，但说着说着，她灵机一动，这句话终于说出嘴了。
该隐哼笑一声：“得逞了？”说完，他掰过伊丽娅的下巴，侧头，使劲吮吸了几下她的两瓣唇，又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别忘了，你是我的人，我想什么时候要你就什么时候要你，我想怎么要就怎么要，你不能反抗的。别得意太早。”
伊丽娅“嘁”了一声，用毯子把自己裹好。
该隐说的没错，他的力气比她大很多，用强的她也没办法。不过么，到时候变成大狗熊的样子，看他还有没有兴趣。
该隐静静地看着伊丽娅把一杯血喝下肚，又说：“我没逗你，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伊丽娅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先不说这个，伯爵那个问题，你打算怎么办？”伊丽娅试图转移话题。
“伯爵？”该隐不太愿意提起这个煞风景的称谓，“还能怎么办？他来了，现在走了，仅此而已。”
“真坦然啊陛下，你难道真不怕我不是真正的十三圣器？”
“不是又怎样？你还是我的人。”该隐露出一丝坏笑。
伊丽娅心中打鼓，啊啊，话题怎么又转回来了。
“陛下，我没跟你开玩笑。”伊丽娅做出很严肃很正经的表情，倒让坏笑的该隐愣了愣。
伊丽娅继续说：“如果夏尔诗真的是你的十三圣器，你就把她从伯爵那里夺回来，我不会在意的，毕竟夏尔诗是我的好朋友。”
“问题是，她绝对不是我的十三圣器。”
25 死
话又说回到几千年前的一场战役。寒风呼啸，夜风侵袭，月色冰冷如深冬的池水，黑沙蒙蔽了星芒的痕迹。该隐带领着密党部下和十三圣器，与覆灭地球的黑暗神周旋作战。
该隐轻轻舒了一口气，把手臂随意放在沙发背上，淡淡道：“伊丽娅，你是参加了那场战役的。”
伊丽娅点点头。
确实，想要封印黑暗神的力量就不得不需要货真价实的十三圣器，而那时她作为十三圣器之一的幻模人偶出战，虽然没有加入正面战场，但也作为封印式的一角，成功封印了黑暗神。
“是呢……”伊丽娅微微仰起头，眼前渐渐浮现出远古的战争场景，不算恢宏，却也非常严峻。看得出来，那时候密党的血族们都很紧张，若他们首领的决策稍有失误，他们的性命也将随黑暗神的逝去而逝去。伊丽娅倒算坦然，她以十三圣器的身份而自豪着，作为该隐的利刃，生随该隐，死，也不过是化为灰烬。生死，对于本没有情感的人偶来说，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那伯爵为什么要说谎呢？对他来说……”伊丽娅叹气，其中的原因她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伯爵曾经跟她是恋人，虽然她不记得伯爵了，但伯爵应该记得她。她现在跟该隐交往，伯爵肯定是不高兴的，所以编出这番谎话。可惜只有密党血族才经历了那次远古的战役，作为人类的伯爵，他对这些往事是不熟悉的，导致编出来的谎话有致命的破绽。
该隐摇摇头，在伊丽娅的眉间戳了戳，说道：“你竟然相信了他的谎言，傻。”
伊丽娅冲着该隐瞪圆了眼睛：“去，那么久远的事情了，要谁记得？”
该隐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地笑笑，不想跟她继续斗嘴。
伊丽娅非要狠狠掐一下该隐的肉，这才满意。
第二天，伊丽娅第一次陪着该隐上班，而且，该隐没有用万用十字架，也没有乘坐任何代步工具，两人手牵手，晃悠晃悠着走去共同的工作场所。
夜空，天很晴，看得出天是渐变的深蓝色，月是略带阴影的淡黄，该隐捧着伊丽娅的指尖，随意说道：“想知道你还是人类时候的事么？”
伊丽娅浅笑着摇摇头。
“一般人都会感兴趣的，你也一定会的。”该隐的表情很淡然。
伊丽娅挑眉：“你不怕我移情别恋？”
该隐轻笑几声，说道：“全世界血族都知道伊丽娅喜欢该隐，喜欢了上千年，难道因为区区一个伯爵就会让你移情别恋？”
“哼，那可说不准。”
“我跟他，谁比较英俊？又谁比较男人？你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
“别自欺欺人了。你跟他的往事，你是想听，还是不想听？”
“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伊丽娅使劲摇脑袋，又把耳朵堵得严严实实的。
——我也不想失去你，但把话说明了不是更好？
该隐叹气，果然，女人与男人的思维是不同的。迟早要面对的事实，提前承受了，又有什么不好的。
远远地，一对人影跟在该隐和伊丽娅的后面。伯爵身着复古的西式装束，头戴半高的黑色圆帽，手里拄着黑色长雨伞的伞柄，旁边跟着夏尔诗。
夏尔诗昔日神采奕奕的双眸彻底没了光亮，双眸之间也没了焦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没有情感，也没有思想。但她在微微笑着，笑容很僵硬，恐怕那是她生前最后一个表情。为什么会笑，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可夏尔诗的心灵却永远沉睡了，再也没有知觉。
该隐很早就注意到了远处跟踪着的伯爵二人，不禁笑笑。伊丽娅曾抱怨，说她是四角恋里最卑微的一个，受着别人剥削而没有别人的保护。可如今看来，n角恋里最卑微的应该是伯爵。该隐本以为近万年过后，伯爵会断了对伊丽娅的念想，没想到至今他仍然喜欢着伊丽娅，但伊丽娅却千年如一日地喜欢自己。想到这里，该隐满意地仰起下颚，拉着伊丽娅的手，把她往自己身边拽了拽。
伊丽娅仍旧不明所以地乐呵着，看起来很傻，却让人羡慕。伊丽娅被该隐一拽，差点重心摔在他身上，她抬头刚想数落该隐一顿，却看到他充满笑意的绛红色眼眸，那微不足道的怨气立刻消失殆尽。
伊丽娅很久很久没看见该隐笑的如此畅快了。他以前只会在见到玛丽安娜的时候才会露出这个表情……
伊丽娅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该隐的笑，终于下定决心把心中埋藏的问题问出来：“该隐，你打算怎么处理伯爵？”
显然，她说了煞风景的话，该隐的眉毛渐渐蹙起。伊丽娅连忙补上一句：“随便问问，随便问问而已……”
“不，我想好了。”该隐说道。
“是……什么？”
该隐笑笑，只说了一个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