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齐弈声音压低点：“那个丫鬟长的挺漂亮……不过没你好看。”
缳萝虽然嘴上那样讲，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听见齐弈说别的女人漂亮，还是心里不舒服，酸溜溜的哼了一声。齐弈心中一惊，陪笑着道：“不是说了没你好看吗？”
缳萝又哼一声，却又不能不问清楚，于是追问：“长的圆脸长脸？有没有什么印记？个高个矮？”
齐弈想了想，道：“我那天不是跟你说了吗？她坐地上，个子高矮自然不知道，她……穿的很少，我就往后退，也没仔细看。”
缳萝咬住嘴唇，愣愣的看着他，齐弈有点心慌，陪笑着道：“怎么了？”
缳萝摇摇头：“没事。”眼睛里慢慢续了些水气，看起来氤氲含水的。齐弈心跳较快，强笑着道：“你怎么了？上午看着就……你想说的话是什么？”
缳萝还是摇摇头：“哥哥，你今天晚上要住到这里了……这里冷不冷？肯定不舒服……”她看了看隔壁那个犯人，压低声音道：“没人欺负你吧？我看你跟那个人倒好像有很多话说？”
齐弈脸突然黯淡了一下，想了想道：“这事我出去跟你说……母亲怎么样？”
缳萝道：“没事……吴秦哥哥编了谎话，母亲暂时安了心，等你出去了领着吴秦哥哥再给母亲赔礼……我晚上要回去，会好好抚慰的。”
“嗯。别让母亲担心。”齐弈点点头。
外面天已经黑了，衙尉过来跟缳萝说要关门了，缳萝很是不舍，一步一回头的出去了。看着她酸酸楚楚的模样，弄得齐弈也心中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等缳萝出去，齐弈又回来跟隔壁的犯人继续说着：“范叔，你就跟我说说吧，到底为什么在这里呆了这么久？”
那个范叔是个半老头子，看起来也有个五十岁了，因为长年不见日光，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露在外面的手肌肉都有些萎缩，苍白瘦削的像是动物的爪子一般。精神萎靡不振，半靠着墙壁，眼睛没有一点光彩，暗淡的盯着齐弈。现在倒是眼睛里带着一丝无奈，很明显被他缠的实在是很烦了：“你这个小哥真能磨人……干什么单单盯着我问？”声音沙哑难闻，不是仔细听都听不出来他说的什么。
旁边一个牢里的人就道：“你这个小哥还挺有能耐！我在这里一年了，没见这位大叔开过口！”
齐弈笑着看了他一眼算是回答，仍旧问那个范叔道：“范叔，到底什么事这么多年？”
范叔看着他叹口气：“你不是衙尉么，怎么被关进来了？”
齐弈挠挠头讪笑：“我是有点小事……大叔你还记得我？”
范叔看着他，眼睛里带着死气，有气无力的说：“我还记得你爹……郡守他们……他们都死了？”
齐弈脸色沉了下来，半响点点头。
范叔呆呆的好半天才缓缓摇头：“这年头，好人不长命……看来我没希望了……”
齐弈听他这样讲，想起以前父亲曾经跟自己说过，这个范大曾的案子有些隐情，但是始终查不清楚，自己也是想起来这个事，才一直追问的，便又追问：“范叔，你到底因为什么事？我爹也跟我说过……说你的事还要查，你跟我讲讲，我虽然不是衙尉了，不过这里面很多人我都认识。”
范叔依然摇头：“郡守、郡尉查了十年都没有查出来，你……”
“有些事说不准的，要抱着希望没准就查出来了，您说说吧，现在也没事，等我出去了给你查查！”
范叔看着他，长长叹了口气，缓缓的开口说：“你倒是热心……那就跟你说说吧……”他动了动身子，两眼发直的呆呆想着，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没有开口，齐弈知道他在回想，就没有打搅催促，只是静静的等着，范叔终于开口了：“那年……”
……
缳萝回到家中，齐母自然拉住详细询问，缳萝就按照白天吴秦说的谎，只说是齐弈已经回了陈府，现在陈府离不开人，因此没回来。齐母详细问了齐弈的情况，缳萝巧言安慰，终于安抚住了齐母。缳萝尤不放心，故意装作平常的模样，跟嫣宝打打闹闹说笑着，服侍母亲睡了，才跟嫣宝一起出来。
出来嫣宝自然又是追问，缳萝只好将白天的事说一遍，就等明天的验身结果。嫣宝也只有点头的份。
缳萝一晚上几乎就没有合眼，眼巴巴等着天亮，天刚蒙蒙亮，立刻就爬起来，梳洗了就往陈府而来。
第七十八章 无计可施
一大早，陈府下人已经进进出出的，看着忙忙碌碌的。看来很多人昨夜和缳萝一样都是整夜不眠。
缳萝还没到陈星的院门，就听见外面有人说：“来了！”
缳萝回身往厅堂跑去，看见来的是林森、小沛、吴秦三人。一看见是他们三个，全都认识，缳萝不知为什么松了口气，吴秦看见她也急忙道：“萝儿，别担心，郡守说今天先不过堂，先验身，在把府里的相关人全都叫去问了再说。”
缳萝点点头，她知道郡守这样做是给齐弈留面子，说到底也是看在死去的郡尉、父亲齐大金的面上。
小沛、林森开始对陈府的下人进行问询，觉着有关系的就叫到一旁，等着一起带到郡衙。
缳萝问吴秦：“谁去带那个聂倩？”
吴秦答道：“郡衙的验身婆子。”
缳萝点点头，没等她在说话，后院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连隔了好几个院子的厅堂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吴秦等人全都反应敏捷的往后院跑，是三小姐的院子传来的声音，他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闯了进去，丫鬟房的门口围了一大堆人，吴秦等人上前驱散人群，就见地上跌坐着一个丫鬟模样的人，郡衙的婆子正连拉带拽的往外拖，那丫鬟两只手死死抱住门口的柱子，死活不走。不用说，这个就是聂倩！
吴秦心里着急，上前怒喝：“大胆！郡守通传，你竟敢不去？！再敢拖延，当场责打二十大板！”
聂倩大声哭叫：“你们官官相护！不去责打审问恶人，却要折磨我！天啊！堂堂大秦国还有没有王法？！我就是一头碰死，也绝不会让人在碰我一下！”说着用头在柱子上撞着，那婆子害怕真的碰死了，急忙松开手，看着吴秦等人呐呐的。
吴秦急了，上前欲亲自动手抓她，旁边传来一声厉喝：“住手！”一个锦衣女子从上房出来，看着他厉声道：“做恶的人你们昨天就抓去了，为什么不升堂审问他？！现在还要验什么身，分明就是袒护恶人！欺人太甚！我父亲乃是当朝中车令，竟让人如此上门欺辱！若是传到咸阳，你们这班恶吏全都要腰斩！”原来是三小姐陈柳眉听见外面吵闹忍不住了，亲自出来呵斥。
吴秦根本不理她，上前一把抓住聂倩的手臂，用力上提：“快走！”
聂倩急了，张嘴冲着吴秦的手就是一口狠狠咬下！吴秦吃痛，一下子松开了，扬起手就想给她一巴掌，想想又强忍了，怒道：“既然不去，就在这里验身！王婆！带她进去！”
王婆过来拖，聂倩还待挣扎，小沛上前一下子就扳开了她抱着柱子的手臂。王婆拖着进了屋子，一会儿里面就传来厮打尖叫的声音，吴秦等人听了，却不能进去，只能在外面干着急，一会儿，王婆出来，脸上带着抓痕，头发也扯散了，气冲冲的对吴秦道：“死丫头就是不行！连咬带抓的，小人实在是弄不了！”
吴秦气的直咬牙，怒道：“把她拖出来！”
林森一见实在不行，拦住他道：“且慢，还是先回去回禀郡守吧！她这样死不配合，可见是心中有鬼！郡守定然会办理！”
吴秦也觉得没法真的进去拖她，只好回身看着缳萝：“萝儿，那我们先回去？”
缳萝一直从头看到尾，她见这个聂倩这样拼死挣扎，就像林森说得，就是心中有鬼！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先这样，于是点点头：“好吧！”
吴秦等人于是带着他们认为有关的人等回去郡衙了。缳萝见三小姐的院子里站的全是三小姐的丫鬟婆子，个个对自己怒目而视，于是也不停留，跟着出来，再次来到郡衙的牢房。
进了牢房，见齐弈这次倒没有趴在栏枷上跟那个隔壁的犯人说话，而是坐在地上发呆，于是上前轻声叫：“哥哥！”
齐弈抬起头来，看见她才露出笑容，过来道：“这么快就问完了？”
缳萝眼睛慢慢的蓄上泪水，委屈至极：“那个死丫头死活不让婆子验身！我……我真是没办法了……”
齐弈看她这样，心疼极了，急忙伸手隔着栏枷给她擦着眼泪：“好了好了，这事你别操心了，郡衙的人肯定能查清楚，别哭别哭，这种案子郡衙经常碰到，查起来更是轻车熟路！再说那个丫鬟这样更说明心虚，要不了多久就查清楚了。”
缳萝见他说得轻松自在，看神情似乎也是很放松，心中奇怪齐弈对这件事似乎并不十分担心，好似不太上心一般。就算是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也不用这样不当回事吧？毕竟是在坐牢！
缳萝脸上还挂着泪水，撅起嘴道：“你怎么好像很惬意？坐牢很舒服吗？”
齐弈急道：“不是的……”见她撅着嘴不信的样子，就压低声音解释道：“我碰见一个以前认识的大叔，我很小的时候到这里来玩就见他在坐牢，现在还在，就是我隔壁的那个大叔……我追着问了两天，他终于跟我说了他的事……跟父亲还有陈府的那个中车令大人都有关系……等我出去跟你详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