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
星期六的晚上，酒吧里的人比星期四多了近一倍。台上的乐队与周四出现的阵容有些区别。果然开场白的自我介绍里说出的乐队名字与上一回听到的不同。不过方亚德仍是其中一员，他大概属于两个乐队。
古珂捧着红茶缩在一处角落里，认真听台上的演奏，也有时走走神用视线寻找黑衣人陆伟齐。
陆伟齐忙得够呛，一刻不停地穿梭在人群中或点单或送酒水，还要花时间与拉住他的客人攀谈应对，而他的脸上始终未露半点不耐，动作步伐迅捷优雅，从容有序。
古珂心下佩服，如果是她恐怕做不来这些。
而此刻目光随着一身黑衣的陆伟齐打转的人可不止古珂。在离她几步远的小桌旁，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个没完。其中一个卷发姑娘眉目清秀，也许是为着来酒吧她把嘴唇涂成了血红色，这使她看起来多少冶艳一些。正是她，痴痴望过去的眼神毫不避讳。时不时与身旁的女孩儿说些什么，一会儿抿起嘴笑，一会儿又发泄似的大口大口喝酒。
台上乐队中场休息时，酒吧里散去一批人，地方稍稍有了些空间，侍者才得片刻的空闲立在一旁稍作休息。一个女孩儿走向陆伟齐，抬头与他说了什么，两人双双朝一张桌子走去。那桌上的卷发女孩儿头枕双臂似在小憩。陆伟齐立在桌边不语，引他过去的女孩儿推了推她的朋友。
卷发女孩儿抬头，看到陆伟齐就咧开红唇粲然一笑，接着扯开嗓门拖着长音道：“陆伟齐，你怎么在这儿，这是哪儿啊？”
女孩儿四下张望，又回过头来看他：“你要不要这样啊，为什么你对着那些人笑得那么好，对我就不笑？我哪里不好哪里比他们差了？”边说边把费力地举起手朝四处指指戳戳。
陆伟齐把她的手按下：“你喝醉了，回去吧。”
女孩儿却拨浪鼓似地摇头：“我不！你说你为什么不理我？嗯？我哪一点比不上那个杜麟了？我是你同班同学的嘛，干什么偏舍近求远要那个女人？”
一双眼睛红红的像是随时会哭出来，嗓子却早已哑了，“因为她是m大校花？还是…还是做了个什么烂乐队的主唱？哈哈哈，好好笑……好…好…”女孩儿狠狠点头，“你原来喜欢那些玩艺儿啊，我明天就组乐队嘛，有什么了不起不就几个男人嘛，她杜麟搞得定我也搞得定。哈哈哈……那几个男人都跟她搞过了吧，没有甜头谁耐烦为她演那些烂曲子。陆伟齐，你怎么要那种女人，你有点品味…”
女孩儿越说越口无遮拦，嗓门也越扯越大，引得近处不少客人回头观望，女孩儿的朋友拼命扯她也无济于事。
“烦死了。”醉酒女孩儿拍开她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去握住陆伟齐的手臂，却不料腿脚一软整个人趴到了地上，就在地上呜呜哭起来。朋友急得脸色通红，慌忙蹲下去扶她，而后者却已醉成一滩烂泥怎么也扶不起身。
陆伟齐眉头皱成了死结，眼睛里的火苗让蹲在地上预备向他求救的女孩儿慌得低下头去。
醉酒女孩儿还在嘀咕什么，陆伟齐终于蹲下身去，伸手打横抱起她。女孩儿感觉到热源，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颈，这时就哭了起来，哽咽着埋怨：“就因为我那时没拉下脸主动找你？她给你投怀送抱了吧…你们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啊……啊呀…好不要脸！不是你追她的是不是？不可能啊你这个大冰山木头人…”
女孩儿哭哭笑笑被陆伟齐抱着出了酒吧，消失在门外。
屋里的客人纷纷回头，重又说回自己的话题。“嗡嗡”声一如既往，一切恢复常态，好似先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古珂讶异，不过仔细想想醉酒闹事在酒吧时有发生，若不打斗伤人，这样的小插曲确实算不得什么。只是这个小插曲对古珂来说却不能甩甩头就忘了。杜麟，那个女孩儿提到了她，陆伟齐的女朋友，学校里那个精致飘逸的女孩儿…
她捧着红茶发愣，一个身影近前挡住了舞台上过来的光。在那里演奏又继续开始了。
“好久不见！”来人招呼。
她抬头，赫然看到一张笑笑的漾出小小酒窝的脸。这不是有一阵子没见的唐众么！
古珂诧异，始料未及在这儿碰见他。
“刚才看得high不high？”唐众挑眉，朝门口瞥去一眼，“白马王子很抢手啊，你完全不是她们对手。”说着轻轻摇头，满眼的惋惜。
“什么对手不对手的，瞎说八道。”古珂没好气。
“哎，见色忘义！你可知我天天在铺子里望穿秋水地等你，你到好，在这儿逍遥。”唐众举起手中的啤酒瓶猛地灌上一口。
古珂这才发现他的手已经好了，探过头去看他的后脑勺，也不见了白色纱布。整个人利索得就像不曾受伤过。
“你伤刚好，最好不要这么喝酒吧？”
“咦？你在关心我吗？”他俯下头，凑近古珂平视她的眼睛。
古珂本能地后仰，脑袋却抵在墙壁上无法可仰。索性别开脸：“朋友之间互相关心有什么不对吗？”
“朋友？我要那么多朋友干嘛。”唐众不削，又凑近她手中的杯子看，“小姐，请问这是什么？”
“红茶。”
“哈？我猜你年满18了吧？”
“……”
“酒精过敏？”
她摇头。
他微微眯起眼睛。
“恩…这么乖啊。”他伸手在她的头顶心上揉了一把，柔软的头发被弄得横七竖八。
“喂！”她着恼，身子挪向一边，抗议他的粗野举止。
“这么乖巧的姑娘说话算话的吧？”他突然说道。
“啊？”
“你答应谢我，如果我帮你的朋友写论文。”嘴角勾起，“写完了。”
“你是说…你替小倪写论文了？”古珂哭笑不得。
“怎么谢我？”
“怎么谢你？”她口中重复，不知他用意为何。
“随你啊。”
“请你吃顿饭吧。”
“不要。”
她皱眉：“不然送你礼物，你爱的书啊什么的。”
“不要。”
眉头紧锁：“请你看场电影？”
“不要。又不是小孩子。”
“这个不要那个不行，你想怎么样吧。”血液渐渐往头顶心窜去，他是故意的！
他抬起空闲的手臂，忽地撑在古珂身后的墙上，一双桃花眼再度出现在她眼前几厘米的地方，与她对视。
她心中一跳，察觉两人的姿势十分不妥欲朝一旁挪开，谁想脚下被什么拌住硬是移不开步子，低头看去，原来他的一只脚早挡在那里拦了她的去处。
“说了不玩小孩子游戏，你要以大人的身份谢我。”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际响起。
古珂抿紧嘴唇，听了这话原本一路上升的血液腾地直达顶心。
耍流氓也要有个度吧！大人的身份？这杀千刀的不是在想男人..女人..那种事吧？
想到这个她的脸一瞬涨得通红，眼睛危险地眯起。
唐众见状也不收敛，却心有灵犀似的点点头，还好死不死地‘嗯’了一声。
“不要脸！”忍无可忍，她奋力一把推开他，“写个论文就要人以身相许，你是谁啊你，流氓！”
他像是早有准备，在她的手推来之际只稍稍退开一步，依然好整以暇地站定在她身前。此刻却惊讶道：“以身相许？给我吗？”
古珂狠狠白他一眼，还装！“你不是这个意思吗？鬼才信你。”
“我有这个意思你也不可能答应的嘛，我干嘛自取其辱。”他摊手。
“……”
“我不过是想你以大人的身份，请作为大人的我喝杯酒嘛。”
“……”
“去吧，去跟你的白马王子买应该能打个折扣吧？”唐众说着朝不远处的黑影指了指。
古珂转头看去，正好对上一身黑的陆伟齐望过来的眼神，此刻他的脸也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