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四十三、情劫
海的对面是她要去的地方，远离的故地，如南柯一梦，过了今晚一切皆都结束，雪杀坐在桅杆上，放纵自己再想他一次。在灵岛重新买了衣服，丢了珠子，她是无所寄托无所牵挂的人，最后究竟还是如此。风云说雪家的人总会有一次情劫，母亲恋上了父亲，原本温和平淡的人却轰轰烈烈的盛开了最美丽的姿态然后绝望的飘零，他把自己丢给沙漠七狼或许是像让自己变得孤立坚强吧。雪杀嘴角扯出个凄零的笑，看着被夜染成了黑色的海水，有多深呢，如同万空山上的崖壁，又有多高，沉落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样子，她不知道。
或许是没有期待过太多，回到过去也没有什么不好，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是剩下了挥之不去的回忆，忘不掉就让它存在着，喧嚣的江湖，血雨腥风，她向来我行我素，恣意随意即可，没有什么追求，过眼烟云罢了，过眼烟云。
“女孩子做杀手，习惯吗？没有考虑过退出魔教的生活么？”
“没想过。”
“没想过自己以后嫁个男人然后过平静的日子？”
“没想过。”
“没想过可以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跟丈夫聊天，晒太阳喝茶？”
“没想过。”
“以后我们在这里住着好不好？”
“不好。”
“那我们去游山玩水呢？”
“不想去。”
“那我们生一堆孩子来逗孩子玩怎么样？”
周围全是冷，海风吹过，带走一点一点的温度，纵使冷，也冷的痛快。
“坐了这么长时间，小心又头疼了。”
有人说话，温和中带了些责备，幻觉。
“柔儿，别发呆了。”岭南药坐在她旁边把她拉到怀里。
真切的人，有温度可以触摸到的人，雪杀全身一颤，然后僵住了，看见他温和中带了些深沉，心狂跳，表情却一点一点冷了下来。“你一直跟着？”
岭南药点了点头，“你不能甩下我，我们是夫妻。”
她推开他，跳了下去。
岭南药跟在后面，“柔儿。”她头发飘扬，黑衣也融到了夜里，决绝得仿若不食人间烟火，岭南药心跳少了一拍，突然走上前去将她从后面围住，咬牙道：“你不能甩下我，柔儿，我们是夫妻。”
“放开。”
“不放。”
雪杀挣脱了半天，却无奈还是被他困着。“你……放开我！”
“柔儿，好柔儿，有什么话我们可以慢慢说，一走了之解决了不问题的。”他头埋在她颈窝中吸取一丝丝的安心。
“没有什么好说的，你放开我。”
“我知道你去东洋是为了我，换上东洋的衣服是为了我，去桃花岛是为了我，耐心跟爹娘相处是为了我，没有杀东洋纹是为了我，故意掠走我是为了我，离开我也是为了我，柔儿，我知道你为了我好，但委屈要说出来……”
雪杀咬着唇，感觉他的温度又一点一点渗了进来，却依然冷着脸道：“我没有委屈，我哪委屈？”
岭南药将她转过来，看她满脸怒气中带了些羞恼，又把她抱在怀里，“柔儿，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不关别人的事情，爹娘也喜欢你，桃花岛的人也接受你，况且那是我以前的家，就算没有遇见你我也是四处游走，想怎么样了就怎么样，现在我的心都在你身上，让我怎么放开你？”
听他这么说，雪杀有些错愕，只呆呆看着他。
岭南药手抚上她的脸，擦了擦她湿润的眼角，叹了口气道：“以后有心思说出来，恩？”
“你，你也要回去？”
“我本来就在中原住着。”
“桃花岛呢？”
“偶尔回去看看。”
“你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你要你不担心我就好。”
“我们还是夫妻？”
“对。”岭南药笑道，心里塌实了些。见她咬着嘴唇不说话，自己又笑道：“柔儿，夫妻应该是同甘共苦、不离不弃才对。”
雪杀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来，清冷的声音变成了柔软的呢喃，“我又不知道。”
“恩？”
“我又不知道是这样，你还总喜欢强迫我。”
“以后你不喜欢我就不强迫你，恩？”他喜欢她柔软的音调，舒畅又恬静，只是带了些埋怨委屈的语气，又让人拧心。
雪杀瞪了他一眼，冰冷的眼神带着娇羞，“你能做到最好。”
岭南药看着她的脸，外面的温度很低，内心却被她撩拨的火热，他双手贪恋她美好的曲线，唇舌也欺了上来。
“你……你放开，这是外面。”
“要进去吗？柔儿，我想抱你。”
“我不要！”
“那在这里好了。”
“我不要！”该死的人，刚刚还说不会强迫她，骗子，骗子！岭南药的热情她有些承受不住，只能缠在他膀臂上呼吸着冰凉的空气，试图让自己清醒几分。他也有魂不守摄的样子，是她害他成这样子，这次就算了。“岭南药，你别……”
“要进去吗？”
“……恩——你！你……”
岭南药低声一笑，吻住她要骂出来的话。
“你、你……骗子……”
客栈，人来人往。
雪杀自下船后在海边的客栈住了两天，头晕又反胃，一定是让岭南药气的。她瞪了他一眼，看着桌子上的饭还是没有胃口。
岭南药无奈一笑，然后给她把脉。
“又没生病。”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怀了我们的孩子。”
雪杀表情一冷，还是让他把脉。
“没有，应该只是晕船。”
听他这么说心里安心下来，却又怀疑的看着他
“真的没有。”
“最好没有。”
“柔儿。”
“你急什么？”她连夫妻的感觉都没有找出来，就突然生孩子？这样的生活总让她望而却步。
“既然你不喜欢孩子，那我们就不要孩子了。”
雪杀走到窗前，打开窗子看外面的海，阳光明媚，有温暖的感觉。“我现在还不习惯，一点都不习惯。”
岭南药托腮看她的背影，安静，光线落在她黑色的衣服上，多了几分柔和的感觉，“你只要习惯我就好了，至于自己，柔儿，我喜欢现在的你，冰冷也好，孤傲也好，只要你是我的就好。”
“动不动就把喜欢挂在嘴边，你不觉得很轻浮吗？”
岭南药走到她身边笑道：“你若不喜欢听我就不说，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他想起在灵岛捡回来的夜明珠，取出来递给她。
雪杀见了那珠子脸冷了下来，原来他一直就在她后面跟着。
“我的玉佩已经还给我了，你若喜欢就给你。”
她拉着他的衣领气道：“你既然能解开自己的穴道就早点出现解释清楚，一直跟在我身后做什么？害我还想三想四，烦都烦死了。”
“我想看看你离开我会不会想我，你心里是不是有我，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缠着你一定惹人讨厌吧。”
“你，你什么都有理由，你存心想看我丢魂的样子，你明明就知道、就知道……”到嘴的话就是说不出来，她才没有他那么不要脸，雪杀放开他，哼了声走了出去。
岭南药站在窗边看着她的身影。
雪杀坐在沙滩上，捡着石头向海里丢着，该死的男人，总让她莫名其妙的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解气。
“小姑娘，怎么和小情人吵架了？”一个婆婆也坐了过来，长期生活在海边，她的脸被晒成了红黑色。
雪杀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丢着石头，“没有。”
“年轻真好呐，当初我也有喜欢的人，却因为自己太固执离开了他，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人总有寂寞的时候，如果有懂自己珍惜自己的人陪着，就不要错过。”
雪杀又看了她一眼，见她躺在沙滩上眯起眼睛晒太阳，才逐渐想起来她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客栈建的这么靠海边，不怕海浪么？”
婆婆摇摇头，“这里风平浪静了几十年，没什么海浪，所以才能这么繁华。官不贪，人不恶，真是个好地方。但太平静了人也懒了，哎，人总有不知足的时候，听说朝廷下令诛杀魔教中人，看来已经打斗了不少时日，想想还挺恐怖的，还是远离他们的好。小姑娘最近也不要乱跑，跟情郎在这里多玩几天也不错。”
雪杀听她声音小了下去，竟然睡着了。这一场纷争结束，她的生活又慢慢平静了下来吧，不要错过懂自己珍惜自己的人吗？她转身，看见岭南药在二楼的窗台上趴着懒懒的看着自己，仿佛时间再怎么推移，他也是安静的在自己身边，没缘由的让人安心。
她的情劫就这么过去了，碰见了岭南药，是她最珍贵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