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四十五、故人
流年一边溜达一边向雪杀的园子走去,果真园子也像极了主人的风格,清幽冷淡,连魔教中人也很少出现在园子里,他还真怀念那个表情缺乏的小妹妹。
岭南药正要进宫送药,看见园子里来了个陌生男子,又顿足回首道:“柔儿,来客人了。”
雪杀也听说沙漠七狼来的消息,压根没想出园子探望,对岭南药的话也索性装作没听见。
见她不情愿的表情,自己心里却释然了不少。
雪杀依然看着棋局,思考着如何落子,跟他对局的男人已经站在了旁边。一袭白袍,气质与天涯倒有几分相像,流年将他视而不见,笑道:“雪儿妹妹,最近可好,从你离了大漠也没再回来,我可惦记着你呢。”
雪杀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暗部早开始行动了。”
流年不见外的坐在了对面,看来他的小雪儿也想着他,知道他来晚了。“听说你要嫁人了,你是我的妻子,怎么随便答应嫁给别人呢。”
执棋的手指一个施力,白色的棋子出现一跳细小的裂纹,“不是要嫁人,而是已经嫁人了。”她站起来随着岭南药,“我们要出去,你请自便。”
雪杀跟着岭南药进了宫里的马车出了魔教总坛。
沙漠七狼的事情岭南药也早有耳闻,却不知道怎么又出来个自诩柔儿丈夫的人,纵然想弄明白却见柔儿刚才见到流年不怎么乐意的表情,也知她在大漠是不怎么开心的事情,索性压着情绪不问。
狭小的空间掩饰不了太多的情绪,雪杀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去,这家伙也会装深沉了。再次看他一眼,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平时岭南药看见她笑自然是欣喜,现在却又气又无奈。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是吧。”
“是。”岭南药拉过雪杀的手,手指在她冰凉的指尖摩挲着,刚才只顾着发闷了,没注意在马车上温度比屋里低了不少。
“那你还要听?”
“对。”既然妻子要说,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沙漠七狼的老大素云,年轻的时候被人抢了男人,然后便痛恨貌美的女子。”虽然这样说有些奇怪,但事实也时如此。
“她在你幼年的时候就刁难你?”
“她不喜柔弱妖媚依附男人的女人,对我的母亲自然没有什么好感,所以教我武功的时候也将冷漠的性格传给了我。”
“既然她不喜欢女人依附男人,那流年又是怎么回事?”
“是孤狐喜欢作弄人,老说学不来就把我嫁给小狼流年,泯君、天涯、流年他们也喜欢拿我坐赌注打架,若不是暗夜的武功高他们一些,我也不会自愿在大漠呆上几年。”
想到自己的女人幼时在大漠学武的情景,不禁又些心疼,岭南药将她搂在怀里又气道:“风云前辈既然疼你还把你送到大漠习武。”
“雪家的女子都有一场情劫,风云送我去大漠,是希望我不会像母亲那样受不了痛苦而自杀吧。自然,看见暗夜懂得保护人他也乐意,毕竟有情之人比无情之人容易收服。”
听到雪家的情劫,岭南药叹了口气,不知时从哪一代起,雪家似乎受了诅咒般得不到心爱男人的喜欢,他只喜欢柔儿在他怀里不再受伤害。“柔儿,如果哪天我们不在一起了,你还会爱我吗?”
“会。”这人怎么也开始问起如果来了,一般不是由女人问么,“你人又没变,为什么不爱。”
“那如果我变了呢。”
雪杀眯起眼睛看他,这人怎么这么无聊,“再把你变回来就好了。”
“如果我们的爱会给你带来痛苦呢。”见她不耐烦,岭南要又立刻补充了句,“或者给我带来痛苦呢。”
雪杀骑在他身上,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我认定的人,生死都是我的人,更何况其他条件,你再问些有的没的,我不理你了。”
他爱上了如此决绝的女子,一句“生死都是我的人”也说的简单自然,心中的畅快开始膨胀,愉快的想要绽放出来。岭南药换住她轻轻道:“我只是担心那个情劫,雪儿,我不想再让你又任何痛苦。”
正对视的片刻,马车停了下来,帘子外宫女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来,“雪姑娘,天香酒楼到了。”
岭南药笑道:“姑娘嫁了人可不是姑娘了。”
雪杀瞪他一眼,松开他的胳膊下车,想到了几句话,又拉开了帘子。“对于我来说,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你不再爱我,所以别想些奇怪的事情了。”
马车已经前行,岭南药沉浸在刚才雪杀的话中,这个鬼丫头平时不说情话,说时一句就让他感慨万分。
天涯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熟睡的女人,这几年他一直在找她。原本大部分时间都用于经商,现在却很少有回京城的时候。他知道她在躲她,不想见她,如果不是前些日子跟着母亲去桃花岛拜访她的好姐妹时碰见了岭南狂人,他一定想不到岭南醉风住在了魔教。
想必她在魔教生活的很惬意,宽敞的房间分成内外两间,外面书卷气很重,书架上摆满了书,书桌也要比平常的大许多,笔墨纸砚一个不少。她还是喜欢看书,跟以前在家的时候一样。天涯坐在书桌旁,看起她的笔记。
她去了不少地方,见了不少故事,文字平淡没有太多的喜怒哀乐,如同她走的那一天,没有怨恨,只是恍然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安静离开。那时,他以为自己生活中不会再有她,却在多少个夜晚想起那样的眼神,彻夜难眠。
岭南醉风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懊恼的揉揉眼睛,自己很容易作息就不正常了,不知道晚饭被人抢光没,真希望因为今天因为魔教来了人厨子会多做些好吃的来。穿衣,对着铜镜梳梳短发,然后发现了后面有人走了进来。她抿抿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这个男人知道她听力极好,所以看见她会下意识的放轻脚步,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防了她这么长时间,总也留下了习惯。
忽略他的存在,出门找饭吃才是重要的。
天涯拉住她的手腕,“连招呼也不愿意打么。”
“擅自闯进别人的睡房已经失了礼数,又何必抱怨别人?”
天涯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她,“跟我回去好么?”
岭南醉风想起以前那个家,眼神泛冷,“当初你不相信我,我已经不在是你的亲人,一掌没有打死我,现在我的命也只是我自己的,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醉风,是我错了,这三年我一直在找你,只想跟你道歉。”
这个男人,不做言语时已经让人心动三分,更何况加上低柔的话语和忧郁的眼神。换作几年前仍是少女的她,早已被他媚惑的神魂颠倒,可是现在,她对情已经没有了多大的兴趣。“你就当我原谅你了吧,就算我跟你回去,你心爱的妻子会活过来么。”
“我没有用你换她的打算。”他现在自己也不清楚想拿她怎么办,只是每次想到她,就会心疼。
岭南醉风扯了扯嘴角,“当时你就有机会拿我为她偿命的,可是你不会这么做,对于你来说,任何女人也比不得天家的声誉。”
天涯握着她手腕的手不禁一紧,他依然平静的说道:“你说的对,我想来是个理性的商人,那时就算是妻妾相斗,自己也不想干涉太多,我对人的感情总时很浅薄。”
“既然浅薄,你又何必来干扰我的生活。”
“看见你我才会心安。”看她的眼神也知道她不想回去,既然如此他可以跟着她,只要她在他的视线之中。
岭南醉风皱皱眉头,她不清楚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思维,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力气牵扯与情又关的东西,无所牵挂四处漂泊现在最适合她。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也不想知道。从很早前我的生活中只有自己一个人,你的心安与否已经跟我没有关系。”岭南醉风甩开他的手,不想再谈下去。
“风儿,我只是希望,你能再次爱上我。”明明知道一切不会重来,但看见她要离去的背影,又忍不住说不了埋在心里许久的话。
岭南醉风没有转身、没有回答,离开。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在烛灯周围泛起朦胧的水汽,究竟有些梦中的感觉。岭南醉风在半路停了下来用手去接廊子外面的雨滴,确定了它的凉意后,意识又缓缓回到了现实中。夜雨带来几分寒意,那样的灯火,毕竟温暖不了她的心。漂泊久了,她想来不在乎冷暖,为何今天,总觉得凉意肆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