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四十八、情伤

  桃花向天府又是借被褥又是借仆人的,等一切打理好已经深夜,岭南客也纵容她这么折腾,难得回自己曾经的府上,兴奋是不可避免的。雪杀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更衣躺在床上许久岭南药才推门进来,她走到他身边帮他松发褪衣,他身上除了自己熟悉的味道外还带了夜雨的清凉,雪杀忍不住凑近嗅了嗅。岭南药捻了一缕她未干的丝发把玩,见自己的衣物被她脱光,便耍赖将她抱在怀里。“柔儿,我们俩睡觉不用亵衣的。”
  雪杀不放手中的新衣,执意给他穿上,这两天他过分的表现让她充分意识到只要今天一妥协,必定是一晚上的苦战。“你专门从绸缎庄弄来的衣服铁定要穿上试试。”
  经她提醒他才注意道雪杀同样一身黑色亵衣,宽松的绸缎虽然不贴身,却给人十足的遐想空间,尤其是胸口半露的雪白的肌肤,让他的视线无法转移,同样,他也开始好奇自己在妻子严重究竟是怎么一个模样。“柔儿,为夫如此穿着可曾诱惑得了你?”
  这男人将她当作花痴了吧,如果这样走在大街上,或许会吸引不少花痴,但也得看看自己同不同意。“像妖孽转世成了吧。”
  见她兴趣乏乏,岭南药把她拉到怀里,“娘子的神情却不是如此说。”
  雪杀等着眼前厚脸皮的男人,他要真想取悦自己,完全可以再打扮的花哨些跳个艳舞什么的,而不是现在勾引她再脱掉他的衣服。头发散落,垂顺的黑衣,深沉又带有侵略的眼神,完全是个甜蜜的陷阱,雪杀咬咬唇,显然在提醒自己如果甘心跳入陷阱,就得有万劫不复的打算。“我要睡觉了,夫君觉得自己尚有精神,可以在雨中走两圈,只是回来的时候不要吵到我。”
  她上床,他跟上上来,将床帏拉下,然后抱她入怀。
  绵绵春雨一直在持续,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湿润无比。雪杀坐在床上,显然还没有醒够,岭南药已经没了人影,而自己像个土匪一样占据的大半个床,真想不通那家伙是怎么样不惊动自己下床的。
  她披了个外衣撑起雨伞向后院走去,现在他们两个偶尔在后院整理下花草,当初岭南药天南海北逛了四五年,园子早已经荒废了。
  亭子里父子两个正在下棋,她看着举止投足间颇为相像的两个人,有些羡慕,有些暖意。岭南药看见她,对她一笑示意她过来。她掀起裙角走上台阶,虽然有些窘迫,还是对岭南客喊了声“爹”,父子俩挤眉弄眼了一阵,害得雪杀万分尴尬,只得偷偷扭着岭南药的胳膊。“我去给你们端壶茶来。”
  “不用了,你都来了我心神不稳了,继续下下去也是输。”岭南药有些赖皮的把手里的棋子都仍到盒子里,拉着雪杀道:“咱去买吃的。”
  雪杀看了一眼棋局,不屑道:“本来你就要输了吧,倒怪在我身上了。”
  岭南客去喊桃花起床,小两口出去买早饭,宅子开始变得有家的感觉。
  天家的宅子的气派壮观在京城是无人匹敌的,从旁边经过便可知晓其雄厚的实力,天家跟皇族是世家,当家的老爷子曾经因觉大皇子□□无常、二皇子玩世不恭、三皇子阴毒狡猾,逐渐做回了本分的商家,跟皇室的瓜葛也变得越发梳浅。近三十年的时光,皇室动荡,当初受牵连的家族、谋士颇多,唯独天家依然立乱世不衰,十足十打好了雄厚的底子。
  雪杀看了看坐在正席上的天享年,年迈六十,却依然目光如炬,精神矍铄,旁边的天夫人发丝半百,平静沉稳,并无富商华丽之色。虽然天香和天涯归为魔教暗部,她却没有来过天府。岭南客和桃花很热络的跟主人聊天,岭南药和雪杀只在一边候着。
  天涯走进来请安,并无多话,然后离开,雪杀和岭南药两个人也跟了出去。
  “柔儿,魔教这两天还好吧。”最近因打打杀杀的关系百姓颇为不安,他也被爹喊回府稳固生意之事。他只知前些天魔教被袭,后来再发生什么已不清楚。
  “你问谁?”
  天涯看了她一眼,依然一副冷清的面孔,知道什么事情瞒不住她,索性直接问道:“醉风没什么大碍吧。”
  “应该吧。”
  三个人来到书房,雪杀喝了口茶,幽幽道:“她现在不在魔教,魔教被袭之前她就离开了。”
  “去哪了?”现在局势动荡,她一个武功不怎么好的女子在外面游荡,总是不安全的,天涯皱皱眉,原本的踏实感被她这么一走又消失殆尽。
  “具体不知道,应该不会走太远,她跟媚儿两个人闲逛去了。”
  听到媚儿,天涯突然觉得头大,那个丫头是惹事的高手,没想到她们两个会在一起。
  “有什么话就说吧。”雪杀见他表情凝重,想来心结很久没有解开。
  天涯看了岭南药一眼,然后尽量用平和的语气把他的事情缓缓道来:“自古以来的名门世家向来都会互相联姻以笼络他族巩固自己的地位,我的妻子水仙是水家的嫡亲,爹娘看上了她端庄大气,家世富贵却跟皇室无太多瓜葛。至成亲来我们虽然没有恋人那般柔情蜜意,却也是过得恬淡平和。后来一次重伤被醉风好心所救,她知道我的身份后却突然要嫁给我,因为她前后态度相差甚远我不得怀疑,她笑说她是风家的小姐,门当户对娶她不亏,而且她不爱钱财,也不会贪天家的财产。我当时自认她对我有恩,便答应了。后来爹娘并不同意,因为风家大小姐已经改嫁五次,每次都是嫁过去都是夫君家业突然破落,但他们见了醉风本人后又同意了这门婚事,说醉风像他们已逝的以为故人。醉风嫁到天府,知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情,所以我们相处只跟朋友一般,直到年底除夕夜我们两个醉酒后才发现她竟然是完璧之身,醉风才解释说当初嫁人完全是因为他的父亲贪图别人的家业,她早年学武,那些男人拿她没有办法,就这么连续嫁了五次,现在已经没人敢娶她了。后来她才知道她父亲是因为恨她才会如此,她担心父亲会杀他灭口,所以才会来天家。醉风是个内心安静的女子,在天家生活的也算自得其乐。直到有天水仙向我哭诉,说醉风引他爹入天府欺辱了她,医生来查说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我当时愤恨至极,醉风却怎么也不承认,只看着水仙冷笑不语。等我冷静下来要找风无冷时,水仙因羞愤吞了堕胎药,用量过失导致两条人命没了。那时我直接拖着醉风去了风府,风无冷看着醉风大笑,说了三遍红颜祸水,他只接我一掌却口吐鲜血,内力失控。醉风不忍过去给他把脉,说他剧毒缠身命不久矣。我说父债子还,她却也不动不闪,足足挨了我一掌……”天涯叹了口气,想到那个时候醉风的表情,他至今依然疼痛不已,“但我下不了手,从那以后,天家再也不知道醉风的下落,风家至风无冷死后,突然就崩溃瓦解了。”
  “之后的一年,我爹娘虽然不说,却还是想知道醉风的下落。等我平静到可以回想这件事的时候,才开始发现有很多蹊跷。如果风无冷和醉风觊觎天家的财产,为什么只单单对水仙下手,为什么水仙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才来告诉我,又为什么她要在没人允许的情况下堕胎。我去盘问水仙和醉风的丫鬟,才知道一切都是水仙在说谎,醉风根本没有带风无冷进过天府,丫鬟们也都是被水仙指使才会诬赖醉风,当初给水仙买堕胎药的丫鬟是水仙让她偷偷买的,只是想让我对她心存怜惜,对醉风加深恨意,却没想到用量过多,不仅害死了我们的孩子,自己的命丧黄泉。事发后天府上下无人在敢提起此事,醉风也就被误会了这么长时间。”天涯看看两个人,果真是很好的听众,让他一口气说完了压抑了那么长时间的话,确是对两个外人,内心五味杂全。“因为误会了醉风,才知道自己以前对她做的多么荒唐,今天正好碰见药公子,正好想询问下关于醉风的事情,我想更了解她。”
  岭南药顿了顿,脑子里出现了许多醉风的画面,等他整理清楚了才慢慢开口,“醉风是个脾气有些怪的女孩子,高兴的时候喜欢粘着人,不高兴的时候自己冷冷清清的呆着,总让人捉摸不透,我想跟她童年有不少关系。她因为母亲的关系拜师岭南一派,那时候她的母亲对她很严格,而父亲却十分冷淡。长至十岁母亲病逝,她变失去了自己最近亲的人,那时候她在桃花岛自在了很长时间,不过好景不长,她又被风家的人带走,后来师傅常去看她,却总是闷闷不乐的回来,说醉风丫头受了很多苦。再后来醉风嫁人了,也自由了不少,每次嫁人时总要回桃花岛哭一回,她是个爱哭的姑娘。因为对父亲又敬又怕,不想受他摆布却又不想让他失望,就这么反反复复过了两三年,直到嫁到天府便也没再回桃花岛,有一次她写了书信过来说现在她在天家生活的很好,当初是发现风无冷想杀她因为她没有了利用价值,她贿赂给父亲看病的医生才知道,风无冷身染慢性剧毒已经二十余年,根本不能生育,她并不是风无冷的孩子。想必是他恨她母亲以至于恨她,他的大限一到,便对醉风起了杀意。她本来想逃回桃花岛的却害怕中途被抓回去,便草率嫁到了天府。”
  天涯满心怜惜,却只得苦笑一声,“原来她竟有这些事情却不让我知晓,她对我也不是那么信任,如同当初我对她一样。这样的滋味,果真不好受。”
  雪杀和岭南药见他的神情,便离开让他一个人安静,在意对方的疼痛,在意对方的委屈,完全是陷入爱情、而为情所困的男人。
  岭南药握紧雪杀的手,“希望他们两个能好起来。”
  “他们俩会好的。”雪杀倒是颇有信心,“醉风姑娘是个坚强又温柔的人,而天涯也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你确定要在自己的丈夫面前夸奖别的男人?”岭南药一副不爽的模样。
  雪杀白他一眼,“谁让你断章取义来着。”
  “柔儿——”
  “嗯?”
  “老婆——”
  “快说。”
  “你都没夸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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