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五十二、痴迷
醉风不敢回魔教,只能在城里转来转去,打算等到大战后自己记录写东西然后继续飘摇流浪。京城,天家的生意无所不在,那个男人的确优异过人。总会想起那天晚上天涯的表情,她下意识的开始逃避,怕自己再次沦陷,怕再次心痛。
私塾的生活很平静,原来这就是寻常百姓的生活,看来凉风活的自得其乐,她选了个简单的生活方式,而自己仿佛是要漂泊起来,才能忘却那些过往、那些是非。
岭南笑果真缠上了凉风,她也只能疑惑的看了看他,情字难解,说不清道不明。
撑伞缓缓的走着,鞋和裙角还是被打湿,她讨厌这般潮湿氤氲的天气。盘算着下一步去哪里,却也迷茫不知,原来自己也有累的时候。
“这不是醉风妹子吗?”天香轻柔的嗓音总让人心旷神怡。
醉风正在选着布料,听见旁边有人说话便回头去看,虽然不情愿见面,还是硬着头皮礼貌回道:“天香姐,好久不见。”三十多的女人,还是如此貌美如故,在轻云身边更显娇柔。
“是啊,听说你四处游荡去了不少地方,怎么也不会京城看看,让天涯找的那么辛苦。”天香说的平静,仿佛一切都是如此风轻云淡。
醉风也笑笑,反正也过去那么久了何必纠缠着不放,她也不在拘泥,“京城呐,跟我颇没有缘分。”
“你还是打算四处逛逛?”
“嗯。”
“去天府看看吧,很多人想你呢?”天香笑笑,有些顽皮,“舅和舅妈快把表弟念叨死了。”
“醉风有时间会去。”天府的人毕竟待她不薄,没有他们说不准自己已经死在风不冷手下了。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去,她薄情,却总也不会忘情。
有些狼狈的逃出布坊,心绪变得混乱。
在天府徘徊了一阵,最后心一冷决定离开,这个地方已经跟自己毫无瓜葛,何必给自己添乱。她转身离开,却看见一辆豪华的轿子落地,一个老妇人直直的从轿子外面走过来,仆人急忙撑伞跟着。
“风儿,真的是风儿啊。”
醉风表情有些尴尬,只得点头喊了声“奶奶”,在天府她与老夫人关系最好,她完全做不来对天涯那般的无情。
“你这个死丫头,竟然就这么走了。呜呜呜……你都不想着我这老太婆,都不想着回来看我。呜呜呜……你受气给我说我给你出气啊,你竟然就这么走了……”年过七十的老太太哭的跟孩子一样。
醉风就被她抓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旁边丫鬟机灵道:“老太太,少夫人这不是来看你了嘛,你也不让人家进去,你看现在还下着雨,咱进屋再说。”
聪明的老太太听了丫鬟的话,忙得点头应着:“对对,咱进去说,看我见到风儿太激动光站着了,走,风儿,咱进屋慢慢聊。”
醉风就被老太太拉进了屋子。
老爷夫人被老太太一边进屋一边呼朋引伴的喊了出来,以为她又碰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把醉风拉了进来。
虽然没有老夫人那么激动,还是面带喜色的迎接。
醉风突然的心酸,却不知所措的愣着。老爷和夫人说她像一个故人,说的是她的父亲。她以为自己跟凉风一样,不确定哪个是她的父亲,没想到却真实有这么一个人,无权无势的一介书生。
老爷夫人对她好,一半的原因是她的父亲,那个品性高洁、善良热心的男人,因为母亲逃不开豪门联姻的命运而隐居山林最后不知去向的痴情男人。只是他不清楚,他心爱的女人坚持生了他的孩子,他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想到了她母亲严肃的样子,她,比自己坚强多了。
天涯不在府内,她也自在了不少,敌不过他们的盛情,只得留下来吃饭。老夫人、老爷和夫人念念叨叨说了很多她不在天府的事情,也问了她遇见的事情。当初自己一走了之,却不知道天府突然冷清起来。老夫人不再活泼爱玩,天天烧香拜佛,老爷夫人只得再次接管天府生意,那个开朗的男人变得沉默寡言。
无风、无月,醉风一个人坐在河边的石凳上喝酒。
“夜来匆匆饮散,欹枕背灯睡。酒力全轻,醉魂易醒,风揭帘栊,梦断披衣重起。悄无寐。追悔当初,绣阁话别太容易。日许时、犹阻归计。甚况味。旅馆虚度残岁。想……呵呵……”她抿嘴盯着远方看了半天,然后晃悠悠的站起来,还是睡觉好,不用胡思乱想。
一只大手拉住她的手腕,拉起她差点歪倒的身子。“你喝醉了。”
“嗯。”喝醉了就可以当作没看见他。
天涯看了她一眼,安静的脸,“你的脉象紊乱,身体太虚弱,别乱喝酒了。”
“多谢公子关心。”
“……我送你回去吧。”
醉风不再回话,径直往前走着。
天涯默默跟在后面。
这条路太长,太难走。她能感觉自己的血液乱窜、四肢酸软无力,却还是咬牙走着。前面看不见目标,后面还跟着个男人,忽然,心中像是有什么破裂般,一片一片碎落。她直接停下来歪在地上,不知要对着谁喊了一句,“我不走了。”眼泪直刷刷流出来。
天涯蹲在前面看她,“怎么了?累了?我抱你回去?”见她不说话只安静的流泪,只得叹了口气,让她哭个痛快。
“风儿,一切都过去了。”
“……我知道。”
“你不用跟自己过不去。”
“……”
“我没想着逼你,你以后想要漂泊就去,想要回天府看看,就回来,我们都当你是家人。只要你能开开心心就好,别装那么多心事,该忘的慢慢忘了吧。”
客房,酒醒,醉风爬起来洗刷完照了照镜子,精神明朗,眼神却有些迷离。
仿佛长时间压在心上的重担慢慢消失的不见踪影,心轻了,却又有那么一丝的……寂寞。
连续几天,她先去私塾转转,然后在去天家。正常的作息将她的身体调养的结实,原本苍白的脸已经有了些红润。
“看来被爱情滋润的不错啊。”凉风漫不经心的说了句,让醉风顿时变脸。
“彼此彼此。”她回了一句,每次来都能看见岭南笑的身影,
凉风倒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她们都是性子凉薄的人,飘渺危险的情愫让自己不安,她看了看陪孩子玩的岭南笑,皱起眉头。醉风也会觉得不安吗,因为有些东西在浮动在融化。
天家的老夫人又恢复了以前活泼好动的性子,跟醉风两个人聊天打牌种花品酒,玩的不亦乐乎。师傅和师娘也在天府,经常过来把她取笑一番,说这天家的媳妇当的不错,唯独对丈夫态度太差。
天涯并不常来,他知道她会不自在。
岭南药和雪杀来天府,没想到看见了醉风。岭南药安心的笑道:“师妹气色好多了,女孩子还是得好好疼惜自己。”
醉风看着温柔英俊的师兄,他是她多年崇拜和喜欢的人,她以为全天下的男子都应该想他这样。直到师兄娶了雪杀,还是是颇有醋意,却不知现在为什么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
“雪姑娘,你要好好对我的师兄,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雪杀只幽幽的看着她,“那你能好好对我的师兄吗?”
醉风脸变得煞白,岭南药按着雪杀的手,示意她别这样尖锐。
雪杀看着岭南药颇为紧张的脸,知道他怕自己对醉风有敌意,这样让他很为难,她笑笑,然后继续对醉风说:“你是个坚强又温柔的姑娘,遇见的事情多了,就开始害怕自己承受不住,可是你的心往往比自己想的坚强。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一个男人愿意抑制自己的情感来给一个女人任性的自由空间,我觉得这个男人还不错,你可以考虑考虑。考虑一年也好,两年也好,一辈子也好,总比压抑自己好受吧。受伤就受伤了,如果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哪有有何妨?”
送他们两个离开,她自己跑去找大师傅。岭南狂人正在品尝自己酿的酒,见醉风找她,又高兴又心疼。
“就属你鼻子尖,我刚开了一坛,你就来了。”他又倒了一碗给她。
她歪在他的肩膀上,享受着如同父爱般的温暖,“师傅。”
“嗯。”
“干爹。”
“嗯。”
“我去天府了。”
“你的心结早该结了,就你这牛脾气,一拖拖了三年。”
“我怕嘛。”
“怕什么?”
“怕他们恨我。”
“你又没做错事,当别人都跟你一样小心眼?”
“师傅,你就喜欢损我。”
“呵呵,那是因为我疼你。”
“怪论。”
“那现在回天府的感觉如何?”
“很踏实,还是有些不安。”
“你还在怕啥?”
“我、我怕在喜欢上天涯。”
岭南狂人笑呵呵的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啊,不是一直都在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