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五十六、下山
再次祭天以临近傍晚，夕阳如血般染红了半边天空，红到极致后又慢慢褪去。
游福知道自己现在成了困兽，虽然奕天的行动变得木纳，眼神中透着无望，但看过来时还是带着些杀意，他便清楚奕天已知道了自己在他饭菜中下药之事，厚重的袍子里面已经被汗侵湿，即使太后仁慈不杀他，恐怕奕天也不会放过他。
钟鼓齐鸣，已示天尊。
没想到竟然如此惨败。二十年前三方皆伤，二十年后，却只有他们。如果早知道了结果，他们还会如此不顾一切吗，奕天望着远处在皇卷上盖上印章的水天，总是这样，他每次都比不过她。他现在累了，走不动了，然后只能看着她高高在上的走远了，带着对他的冷漠或者蔑视。为什么同生于君王家，有人可以富贵荣耀，而有些人只能坐阶下囚呢。是不是从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已成了定局。而他们不说，只安静的看着他，如果跟他游戏般，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尽头。
悲愤的心情缓缓被自嘲代替，突然后背结识的中了一掌。
游福从怀里掏出匕首，抓住奕天作为人质大喝道：“你们都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他。”
水天面容沉静的负手慢慢走来，山风卷着她的衣袍，“你想怎么样？”
皇宫的黑衣人也纷纷围上来举剑听命。
“你们都让开，让我下山。”
“你若放开他，我便放你下山。”
游福看了看周围的人，他早已经被包围了，只要他一松开奕天定无逃生的希望，“所有的掌权者向来都是阴谋者，你以为我会信你？先放我下山！让他们都退开。”
水天挥挥手，示意众人散开。奕天见水天没有救他的意思，而自己只要被游福带下山铁定被游福狠下杀手，便忍着身上的剧痛咬牙拉下游福的胳膊挣脱出他的束缚。游福要再次拉住他时已经被黑衣人围住。
水天淡淡的看着颇为狼狈的奕天，下令：“回宫。”
她素来不喜欢这位皇兄，但也没有母后对他的那样复杂的感情。她偷偷看了风云一眼，二十年前的恩怨是非已经慢慢沉寂，对他们这一辈的人，染血的风、带恨的泪，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
宫内的人走了，江湖中的人也纷乱的离开。有人下山聚会喝酒去了，有人下山谈情说爱去了。
黑衣两人。
暗夜见毒七七情绪失落，身体也绵软无力，背着她下山，还没走几步觉得自己的脖子湿了。“怎么哭了。”
“我好不了了。”毒七七声音蔫蔫的。
“胡说，以后我每天给你运功排毒，迟早会好的，你连我都不相信了？”
“可是和尚说得等一年半载的，我体内的毒素太多，那么长时间我一定会变得奇丑无比。”
“……你想得太多了。”
“怎么会多？”毒七七捏捏他的肩膀表示抗议，“我又不是没见过，有个姑娘半变脸都是凸凹不平的疤，我要是变成了那样，还不如去死。”
“容貌有这么重要吗？”
“当然啦，你天天看着我的丑样子，早晚会嫌弃我的。”
“我有这么说吗？”
“防患未然吗，而且我也会嫌弃自己的。”
“莫非你要我跟你一起毁容？”
“不要……你变丑了我怕我嫌弃你。”
“……”
白衣两人。
岭南药和雪杀手拉手下山。
“柔儿，咱去我的老房子看看吧，正好顺路。”
“顺路？你那房子在深山老林里，还有猫狗一群，不去。”
“那可是我对你生情的地方。”岭南药把她拉到怀里,真是怀念她在月光下抚琴的冷艳的样子。
“别压着我走路。我回去看看媚儿的伤势，你想去自己去。”摆脱他的控制，想反过来压着他无奈自己太矮了。
“毒姑娘的伤会好的，你别担心。”
“岭南药，是不是雪树花可以清毒？”
“嗯，不过雪树罕见，雪树花更是难寻。”
“当年先皇得雪树做成古琴送给我的母亲，或许宫中会有雪树花。”她说话有些闷闷的。
岭南药却一笑，“那我去宫中寻来给毒姑娘如何？”
“你真要去？”
见她一脸不情愿让他进宫的样子，岭南药再次把她拉到怀里，俯在她耳旁痴痴笑道：“柔儿放心，我的身心都是你的，就算是去龙潭虎穴，我也会为你守身如玉的。”
“……”
灰衣两人。
“谢谢你。”
“呵呵。”岭南笑没想到她会来担心他，满心的高兴。
凉风见他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先是叹了口气，“岭南笑，我不是个多情的人，也很无趣，你确定要跟我在一起？” 真不知道他们两个有什么相像或者互相吸引的地方，同是灰色的衣袍，他的是锦缎丝绸，而她确实麻木棉衣。他如珠玉华彩非凡，动静处摇曳生姿，而自己泥土般平庸，安静的不喜不悲。
“呵呵。”
他也不答，仿佛自己问的问题是废话，她继续叹了口气，“那如果哪天你碰到了更喜欢的女子，告诉我一声我便会离开。”
“好啊。”
答应的怪爽快。
“哪天你碰到了喜欢的男人，也告诉我一声……”他扭头看了看跟她并排行走的女人，负着手却低着头，“我……要去杀了他。”
“你……”生气了？
“呵呵，这样好像太残忍了……凉风觉得可能喜欢哪个男人提前告诉我，我先杀了他。这样你也不伤心，我也不担心了，呵呵。”
“……”
青衣两人。
醉风安静的跟在天涯的后面，虽然想很每种的逃跑，想到刚才他救了自己一命，只能讪讪的跟着他。她的听力向来很好，只是在他打斗的时候已经忘了自己处境。
开朗柔和的男人，已经变得沉默寡言了。而她，曾经那么娇纵坚韧，却变得平淡情浅。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啊，可是为什么改变了那么多东西，唯独没有改变自己的心呢。是不是自己的心还是想以前那样高傲敏感，而他，还是那么平静豁达？
“你真的没事？”醉风再一次询问。
“皮肉伤而已，没什么大碍。”天涯看她一副自责的样子，倒笑了，“我没骗你，你不用那么紧张，不然你来检查一下？”
检查？见他大度的要扯开自己的衣服给她看，她立刻缩回了后面，“不用，不用看了。”
“醉风？”
“嗯。”
“你刚才记得如何？有没有把我的侠义风范记录下来？”
“呃……没来得及。”
“那回去要好好补充啊，要把我的出场和救人描写的淋漓尽致哦。”
“……我一定会把你的侠肝义胆神姿仙骨毫不遗漏的记录下来。”他自吹自擂的模样十分有趣，仿佛回到了曾经他们逗趣的时候，不过要写到淋漓尽致，她实在忘不了他硬生生的从土宁刀下闯出来救人的模样，让人窒息般动容，身后兵刃相接的响声，如果自己建立起来的冷漠心墙，哗了全碎了。她对他还是依恋，还是喜欢，只不过少了勇气，现在也只能在后面默默的看着他，安静的，平和的。
“你觉得发行书册让世人都可以了解如何？”
“……”
蓝衣两人。
梅花雨搂着薇兰的腰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过步伐却有些急躁。
“你怎么了？”
梅花雨臭着脸不爽道：“还不是今天打架的事，竟然就这么打了一天，要不要人命啊，小宝宝都不知道饿肚子没，不知道有没有哭。”想到那粉雕玉琢的宝宝哭得可怜兮兮的样子，他的脸越发阴沉。
薇兰笑着手抚上他的眉头，“别皱眉，丫头很乖不会有事，你太宠她了。”当初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喜欢孩子，一天不抱女儿就难受，而且名字起了一个觉得不好在换另一个，到现在丫头还没有个正式的名字。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梅花雨拉过她的手疑惑道。
“可能山风吹多了有些不适吧。”她生了孩子后的身子骨更弱了。
摸摸她的眉头，滚烫。“你竟然什么不说跟我走了这么多路，你……你……” 梅花雨气结，俯身抱起她来，“你是觉得我平日里都抱丫头吃醋了是不，这样折腾自己做什么，我今天非得要把你抱回去，你休想下来。”
“……”
绯衣两人。
凤舞挽着飞龙的胳膊，“龙哥，我们去大漠玩吧。”
“为何？”
哼，玩还要理由吗。“……今天我们没有看好美玉和美珠，差点害天涯和岭南笑的小情人被袭，他们一定生气找我们的茬，我们还是先跑吧。”
“……”
彩衣两人。
“我以为你不来呢？”风云笑眯眯的。
“我怕没人给你收尸。”
“呵呵呵呵，人家说祸害遗千年，我才没那么短命呢。”
“自我评价倒挺中肯。”
“呵呵呵呵，走吧教主夫人。”他搂着她。
“作怪。”
“那就叫教主情人？教主爱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