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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再过二十年,会是什么样子捏

  客栈。
  绵亿静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他这么赶路,是为了追上南儿,可是南儿怎么会走这么快?她也在赶路吗?这么着急干什么呢。
  静谧的空气中,只有烛光渺渺。“铮!”空气仿佛断裂了一根弦。熟悉的压迫感袭来。
  绵亿没有动。这种感觉,就像是第一次遇见南儿时那般熟悉。有人偷袭来了。
  他心中带有点侥幸,会不会下一刻,南儿就像上次那样救他?
  一阵呼啸而过的风声。绵亿坐起身,奔到床边,却看见外面有三个身影与十几个黑影穿梭过招。从身形上看,他不认识。
  不是南儿,东儿他们。那又是谁在帮助他?
  不能再不厚道地隔山观虎斗,绵亿翻身冲出去参与其中。
  经验丰富的永琪小燕子箫剑配合默契,这些年来行侠仗义扶危济困已经练就了一身武艺。小燕子鞭子舞得嗖嗖作响,找不到丝毫破绽。
  永琪越大越觉得可疑,这样的功夫,似乎是宫廷侍卫的身手。阴狠毒辣和当年的豺狼虎豹相差毫厘。不禁注意起新加入进来的小兄弟,见他衣着鲜亮高贵,不禁猜测,难道他们和皇宫有什么渊源?一番恶战,黑衣人败退。他们以为只有贝勒一人,应该用不了多少人手,没想到竟然还有高手潜伏在他身边保护。
  莫非,贝勒也和十五阿哥一样,私养了暗卫?!赶紧回去禀报主子!
  危机过去的四人缓缓收回动作,绵亿连忙道谢。“晚辈谢三位前辈出手相救。感激不尽。”
  抬起头,俊朗的容颜在月光下温润如玉。箫剑惊疑,这个锦袍少年,跟永琪好像啊。
  永琪心中蓦地一跳,感觉血液似乎在沸腾。眼前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他心底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和不安感。那眉宇间的清明,碧水汪汪的眼眸,真的……他不敢想。
  小燕子嘴唇动了一下,眼光便飘向了永琪。
  短短几秒钟,表情各异。
  小燕子一直注视着永琪的变化。
  绵亿在见到永琪的那一刻,心灵上竟然也产生了一种碰撞。
  那个伯父,竟然给他父亲的感觉,让他由衷地感到尊敬,和爱戴。这种感觉很奇妙,在看向旁边的另一个伯父时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他不禁皱起眉头。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竟然看到了彼此的情绪——
  伤感、愧疚、牵挂。永琪在眼前的少年身上,唤起了一直埋藏心底的记忆。他特意尘封了的一段感情,此时竟如月光办倾泻而出。
  只是小燕子箫剑在旁边,纵使有千万个疑点,也不敢开口。
  抱拳,礼节一下,收剑回屋。经过绵亿身边的时候,一顿,看见了脖子后面的一颗红痣。
  小燕子只是注意着永琪的反应,没有说话,没有表示,直接跟着回去了。
  箫剑眼神微微闪烁,有些了然。
  绵亿吃惊三位前辈的变化,在他们走后,愣愣盯着最先离开的那位伯父的背影发呆。注定是个不眠夜。
  四个人,三处地,各怀心事。
  夜已深。外面的破锣敲过了三更天。
  永琪观察了一下身边的小燕子,起身悄悄走了出去。房门被关上,小燕子睁开眼,一滴泪滑落。离开的那两年,她从来不问,早已分不清是没有必要问,还是不敢问……护城河边,水面结着薄冰。昏黑发蓝的夜色透出点点星光。绵亿睡不着,静立在湖边。
  “绵亿。”身后坚定的声音。
  绵亿回头,是那个伯父。既有些吃惊,又觉得意料之中。他总觉得似曾相识。“伯父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真的是绵亿?!”本来已经确定,却在听到承认后还是那么不敢相信!永琪震动地睁大眼睛。他的儿子,真的是他吗?!
  绵亿点头。相顾无言。
  半晌,“你是我爹,对吗。”肯定的语气。他们的反应,他的内心,都在告诉他,眼前的人是他的亲人。
  永琪没有回答。如果承认了,绵亿会怎么做?
  “那个女人,是你弃我而去的理由,对吗。”
  ……
  “你不在云南,你一直在铜川,对吗。”这个,他猜错了。但是内心的汹涌澎湃让他忽略了永琪也是住在客栈。
  永琪一直沉浸在无言的愧疚和伤感中,未回应只言片语。
  绵亿了然地笑笑。“你真的是我父亲。你放心,我不会提一个字。能意外地见到你,上苍真的很眷顾我。”他知足了。一次寻爹,遇见生命里最重要的女子;一次寻爱,遇见给予自己生命的父亲。
  生活,当真很奇妙。二人静静地站在湖边,远望。
  不知望什么,漫无目的,却没有再开口。
  天边黎明,尚未升起的太阳放射天光。
  天似乎要亮了。过了今夜,他们也许不会再有交集。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额娘呢?”忍不住问出声。明白问得越多,越难以回避曾经,却还是问了。
  “她在皇宫。”
  “你为什么在这?昨晚的人是什么人?”昨晚的黑衣人身手毒辣,绵亿得罪了谁?不禁担心。
  绵亿没说话。追杀他的,除了十五皇叔不会有别人。
  “时间不早了。您该回去了。”天边一抹晨曦,两位同样明朗的男子深深对视一眼,绵亿率先离开。
  虽然绵亿没有怨恨他,他很欣慰。但是这样的儿子,让他心疼。
  过了今夜,他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清早。
  永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笑着招呼小燕子箫剑点菜吃饭。
  绵亿坐在一个靠窗的角落,温雅地望向窗外。
  忽然大街上人潮汹涌,争相奔走相告着什么。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小燕子顿时站起身。
  三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街上都在传:大清新皇帝登基了!改元嘉庆!居然是禅让而来!
  街口的墙壁上贴着告示。
  客栈中的四个人,呆若木鸡。
  大家窃窃私语的议论中,永琪听到了十五子,禅让,嘉庆,太上皇的字眼。
  一朝一夕间,天地骤变。
  绵亿全身僵硬。十五叔登基了。那他额娘怎么样了?她还好么?
  想及此,绵亿起身出门,行李也顾不得拿,翻身上马。如此骤变,额娘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承受的住。这是意外,找南儿的事先放一放好了。
  眼看着绵亿策马往京城而去,永琪心知他担心额娘,不自觉看过去。
  “走吧。我们跟上。”小燕子适时开口。永琪惊讶回头。
  小燕子坦然一笑。“紫薇和尔康还在等我们呢。快去看看有什么变动。”同一时间,仍在保定城养伤的东儿等人也看见了永琰登基的消息。
  “那个十五阿哥登基了?皇上呢?他干什么啊?”南儿兴奋。难道皇上真的要去大理游玩吗?
  东儿的伤已经结痂,还需要养上两个月。此刻皱紧眉头。原来要他们火速去大理,是怕永琰登基的事吗?他阿玛额娘怎么办?
  永琰一旦登基,还不会将曾经的阻碍一网打尽。不仅是福家,恐怕绵亿、荣王妃更是难逃重罚。
  他必须回去!不能丢下家人和朋友就这样跑掉。
  “南儿,我得回去!”勉强起身,不敢耽搁。
  “哎,你别急~”南儿按住他。“十五阿哥是上次那个……那个人吗?”她指的是郭繁栀用计的那次。
  东儿点头。
  “那他会对干娘干爹不利是吗?”那个小人,比她还要睚眦必报!这次的埋伏,十有八九是他干的。
  东儿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那还等什么!快回去呀!”一拍大腿。南儿立马扶起东儿。他不回去不会安心的,她更想回去帮一把。而且她现在感觉绵亿应该很焦急。
  六个人先把柳如惜藏在保定一家平民家里。本来她想回去,但是没有武功只能像上次那样成为累赘,只好戚戚地等待他们回来。
  “等我来接你。”萧清遥笑笑,转身跳上马车。
  东儿和南儿、萧清遥在马车里,东儿的伤没有全好,萧清遥的腿仍有点不方便。一路都无法快行。即使归心似箭,也只能无奈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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