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白洛宸惊了一下,接过镜子来也吓了一跳,只见这面镜子镜面光滑如水,竟然可以照出整个人影,连脸上的毛孔都清晰可见,四周的景色也全都映进镜面,但是镜子本身并未带有任何的仙或妖的气息,完全是人间的凡品。
  赵一一笑道:“这镜子材料是一种叫做玻璃的东西,是我炼制了好久才得到的,能够一丝不差的照出它面前的事物,绝对不是什麽妖镜,而这个首饰盒子名叫珐琅,是我独家的烧瓷技术,这匕首使用精钢所制,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我没有足够的资金建造窑炉,不然这些东西可以做的更精致,太子觉得我这三样东西倘若能够大批量的生产,五年之内能不能做成锦国的第一大商号呢?”
  猫妖 第二十章 与虎谋皮
  左昕睿将赵一一重新审视了一番,好像刚刚认识她一样,赵一一小心的将三样东西包好递到他的手里:“这算是我的见面礼吧,也算是我的产品的样品,太子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如果觉得可行我们就可以立字据,这五年我定然不会让你吃亏,但是五年後这商号就是我一个人的。”
  “一一提议的这个合作确实很有吸引力,如果我不同意,你又做如何打算呢?”左昕睿略思量一下,问。
  赵一一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叹口气道:“那我只能再找其他的合作者了,”接着又充满希望的扬眉笑着看着左昕睿,“不过一一觉得,毕竟这世上想赚钱的人不在少数,或许六皇子也会感兴趣呢。”其他两件且不说,只这匕首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市井商人或是武林门派谁不感兴趣,这些人里面总能有人出的起银子,更何况就算左昕睿和左昕铭看起来兄友弟恭,但是暗地里会怎麽样又有谁知道呢,赵一一虽然不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麽大矛盾,但是这先进的兵器冶炼技术,身为太子的左昕睿应该不希望被他其他的兄弟所掌握吧。
  果然,左昕睿一听见左昕铭的名字神情便微微变了一下,眼光骤然凝聚,双手暗暗紧攥成拳,和白洛宸对视一眼,却又不急不缓的道:“为什麽一一不向楚公子借银子呢,他是你的主子,又是锦国的首富,区区二十万两银子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这麽稳赚不赔的好事,难道楚公子不感兴趣?”
  赵一一苦笑,对於楚轩来说当然是九牛一毛,甚至可能连毛都不是,可是人家不愿帮她她又如何?楚轩要是在乎她的十二万两银子的卖身钱就不会明知道赔本还让她当丫鬟,早就踢她出去给他赚钱还账了。更何况前天的事情已经在她的心里留下了阴影,赵一一的骨子里还是很多疑敏感的,从小被抛弃被人欺负漠视,自我防卫心也很重,被伤过一次就会把自己紧紧的包裹起来,绝对不会给别人有伤害她第二次的机会,所以即便天底下有钱人都死绝她也是绝对不会去找楚轩的。
  懒得解释,赵一一虽然不够精明但是常年在社会上骗吃混喝,多少也有些谈判的经验,她已经看出左昕睿对她的东西感兴趣,於是将神态放轻松,一副很淡然的样子,以退为进道:“太子殿下无意也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再找别人合作也是一样的。”
  左昕睿握着包裹沈吟着不说话,白洛宸道:“让我们考虑三天给你答复吧。”左昕睿点点头,众位兄弟中左昕睿最忌讳的就是六弟左昕铭,若只是左昕铭一个人的力量倒不足为惧,他的母妃虽然得宠於父皇,但是却出身不好,乃商人之後,在朝中没有势力,锦国重注门第,士农工商,商人处於最末端的阶层,所以左昕铭出生後并不受人重视,但是这些年左昕铭表面浪荡暗中却靠着楚家的经济实力结交朝中权贵,已经对他构成了一个潜在的威胁,楚轩是楚家的唯一继承人,又文采出众,在锦国也小负盛名,他礼贤下士,待人温文尔雅,颇有名士风范,身边聚集了许多有贤能的年轻庶族子弟,虽然他表示对朝政不感兴趣,但是他毕竟是左昕铭的堂兄,左昕睿又怎麽能相信楚轩会眼睁睁的看着左昕铭和自己争斗而置身事外?倘若有楚轩富可敌国的家底做经济支柱,及他的众多门客帮助,左昕铭要真的想争这个皇位,左昕睿的处境就十分的危险了,他虽有朝中的重臣支持,有皇後的世家做後盾,手中也握有锦国的财政大权,但是他更明白目前士族腐朽无能,可用之才寥寥可数,前段时间又与邦国征战连年,地方旱涝灾害不断,财务早就亏空,他是黄柏木做磬槌子,外头体面里面苦,手中所有的不过是一堆烂摊子罢了。
  “当然,这麽大的事当然要考虑清楚,你们仔细考虑,我也正好联系一下其他的合作者,双向选择嘛。”见左昕睿和白洛宸都陷入深思,赵一一眯着眼睛笑。
  “一一怎麽懂得这麽多的奇妙的技艺?”左昕睿疑惑的问。
  “祖传的,先人们留下来的养家糊口的本事而已。”赵一一漫不经心的说,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腿,小时候,镇上诸多的小窑厂小炼钢厂哪里没有她赵一一的身影?她是童工,没有正式的合同,给的工资极低,干的活却一样也不少,厂子里哪里缺人就把她指派到哪里去,但是她好学又吃苦,各种技术活儿上手也快,所以那些小企业主也蛮欢迎她,有一次她连着两天白天烧窑晚上去卖唱,第三天在车间看窑的时候累的睡过去歪倒在窑炉旁,她个头小,师傅们没看见她,瓷器出炉的时候几个工人在她的身上绊了一下,一批刚出炉的瓷器从架子上掉落下来正砸在她的小腿上,生生把肉烙去了一大块,後来养好了伤腿上却留了十分难看的疤痕,从那以後,她再也没有穿过裙子。
  “你不是弃儿吗?怎麽知道你的先人留下的秘技呢?”白洛宸冷声道,犀利的目光扫在赵一一的脸上。
  “我又没有说我的先人,”赵一一斜了一眼白洛宸,找碴吗?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五千年中的那些作古的人对於她来说都是先人,都是祖宗,她又没有说谎。“我虽然没有亲生父母,但是能长这麽大全靠一个好心的嬷嬷收养,她後来把这身技术传授给我,好让我不至於饿死。”
  “敢问这位前辈的尊姓大名?”左昕睿听了顿时惊奇锦国竟然有如此有才华的人,他却从未听说过。
  赵一一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嬷嬷隐居於野,不愿别人提起她的名讳,只自称院长。”
  左昕睿的脑海中认真的过了一遍他所知道的隐居在外的高人的字号,实在记不起来有个叫“院长”的,“那她隐居的宅子叫什麽?”有的人不愿外人知道自己的名号,对外只称自己居所的斋号,所以左昕睿便打破沙锅问到底。
  “叫福利院。”赵一一随口道。
  左昕睿看了白洛宸一眼,白洛宸轻轻摇了摇头,他虽然从小跟着师父在世外修行,接触的那些隐居的高人倒也不少,但是也没有听师父提起过世上有这麽一个会奇门异术的高人。左昕睿见白洛宸也不知道微微有些失望,真的是一个隐世的高人了,居然白洛宸都不知道,可见上任的国师大人也不了解,回去一定要彻查这个“福利院”的“院长”到底是何来历。
  “那一一等我三日,三日之内我定给你答复。”打定主意,左昕睿开始开展攻心战收买她:“为什麽一一不接受我给你赎身呢?你若担心赎身後没地方去,可以到我的东宫来住。”
  赵一一暗笑道,她住到东宫算是什麽身份?妻不是妻妾不是妾宫女不是宫女的,到时候他像楚轩一样再使诈让她弄坏一件价值连城的东西让她卖身还债,她这不是竟给自己找不利索?皇宫里的宝贝可比楚府里多了去了,这种可能性极大。虽然,和左昕睿在一起确实很赏心悦目,唉,人妖殊途,人妖殊途啊,赵一一惋惜的直摇头。
  “我不想欠任何人人情,只要我能自己解决的事情断不会假他人之手,一一很感激太子殿下,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我若接受了太子的恩惠必定又会将身家性命系在太子身上不得自由,如果我们合作,我用五年的时间偿还这一切,剩下的时间便都是我自己的了,於太子於我都有好处,这是双赢。”赵一一解释道。
  左昕睿点点头:“竟没想到一一如此懂得经营之道。”抬头看看天,已经到了晌午,三个人决定回岸用膳,这次白洛宸划船,动作倒是像是那麽回事了,虽然划的慢总算不会摇晃的厉害有惊无险的登了陆。
  在画舫上用了午膳,又在外面游山玩水一番三个人才回城,到了楚府门口赵一一下了马车朝两个人微微福了福身子,道:“我在这里看着太子和白公子回去再进府吧,今天真是谢谢两位了。”
  左昕睿点点头笑道:“一一客气了。”然後命车夫驾车离去,赵一一眼看着马车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并没有回身去敲楚府的大门,转身往凝香阁奔去。马车在街道的拐角处停了下来,左昕睿从车窗里伸出手来轻挥一下,一个人影落在车前,恭恭敬敬的垂首而立,“去跟着她。”左昕睿沈声道,人影一晃,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没有了痕迹。
  赵一一摇着裙角的流苏心里喜滋滋的在街上晃,今天的谈判进程还算是令人满意,让静月操办凝香阁的同时她就开始着手寻找能工巧匠制作珐琅,匕首和镜子了,前天她去找静月催问进度,第二天静月就将成品制了出来,正好没有耽误她今天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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