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若是需要买什麽，我和姐姐帮你捎带便是。”小九也不恼，八面玲珑的笑着跟王家媳妇打着招呼。
“谢谢妹子，你们去吧。”伸手不打笑脸人，王家媳妇面色缓和了许多，说话也客气了。
“那好。我们姐妹先走了。”小九点头，轻洛会意的也朝王家媳妇友善的笑笑，两人这才转身朝里街走去。
由於天气炎热的缘故，街上的行人很稀少，偶尔经过几个也是匆匆掩着烈日疾步走过。
袁记布庄没走多远就便到了。布店里这个时候生意是最冷清的时候，掌柜的见来了生意，立刻远远的就迎了上去。
“原来是九姑娘，这位就该是晏姑娘了，久闻有意思里精明干练的两个女当家，今个倒是吹了什麽风，都芳驾本店，快请，快请──”
“袁掌柜的你真是会说话，天气炎热，我们姐妹还想再逛逛珠宝玉器铺子，您老就别说些见外客套话了。有什麽新品，你只管介绍好了。”小九收了伞，掌心当山，来回扇着脸上的热意。语气有些急噪。
“是，两位请随我来。”袁掌柜笑眯眯的领着两人来到布架前，心想，若来布庄的客人都像这般爽快利落就好了，可是偏就有许多小姐夫人的喜欢听奉承的话。做生意，难呐！
“这匹是上等的梨花织锦，做工精致，花纹优美，您摸摸看，手感绝佳，穿在二位身上一定是超凡脱俗。”袁掌柜打开一匹月白的暗花织锦，向二人展示道。
小九细细抚摩了下，果然柔软绢滑。又不敢早下定论，便转头看看轻洛。轻洛收到小九的求助信号，上前也仔细捏了捏边角，薄厚倒也适中。
袁掌柜见二人不置一词，立刻热络的笑着又介绍着别的新款。
“掌柜的，你这里有没有那种穿在身上冰凉丝滑，透气性极好的布料？”轻洛看了周围琳琅满目的各色布匹，忍不住细声询问。
“晏姑娘你说的可是冰蚕丝？那东西可是千金难求的宝贝。”袁掌柜顿时双眼放光，可是，下一秒又黯了下去。“老夫做了大半辈子的绸缎生意，连见都无缘得见呐。”
“这样啊……”轻洛也郁闷了，原来打算寻种适合夏天的衣料，却没想居然有跟没有差不多。这个酷热的夏天，恐怕要很难熬了。
“姐姐怎麽突然对这个感兴趣？”小九不解的问了句，姐姐对这些吃穿用度的事情都比较随意，今天怎麽突然关心这些起来。有些不寻常哦。
“没什麽。”轻洛笑的摇摇头，指着面前琳琅的布匹道：“你看中哪些了？”
小九认真考虑了几秒，指着先前那匹月白的暗花织锦，“就要这个了，再要那匹紫色的绢纱，都包起来吧。”
袁掌柜的眉开眼笑的连连应是，小夥计立刻跑过来忙着打起包。
“多少银子？袁掌柜的我也算是你家的老主顾了，可不能坑我哦。”小九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
“瞧九姑娘您说的，都是街坊邻里的，你不说我也不会多收您银子的，一共六两三钱，零头不算，您就给六两吧。还是老规矩，我叫夥计给您送到府上。”袁掌柜激动的脸直泛红，呼吸急促。好象觉得受了奇耻大辱似的。
“袁掌柜你急个什麽劲儿？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瞧把您老气的。呶，银子您拿好！”
小九假装天真的眨眨眼睛，语气里有些戏谑。
“九姑娘精明能干，牙尖嘴厉那是出了名的。得，以後姑娘来，我一定把最好的布料留给您，价钱方面您请放一百个心。”袁掌柜抹了抹额上的汗，这个小鬼头！
“先谢谢袁大掌柜。告辞。”小九笑呵呵的行了个礼，拿着绢伞走到门口，撑开站在门口等了下轻洛。
轻洛也向袁掌柜道了辞，匆匆跟了出去。
一黄一绿，都打着天蓝色的绢伞，并着肩，缓缓走在炎热的街上。
“好热哦，前面有个茶馆。姐姐，我们进去坐一会儿如何？”小九擦了擦鬓角的细汗，有些期待的建议道。
“也好。我也正热的难受。”轻洛更没有异议，这该死的鬼天气，根本就要把人晒成蜡肉嘛。
拿定主意後小九提起群摆大布的就向茶馆方向冲去。轻洛好笑的看着她毫无淑女形象的背影，也稍稍加紧了脚步。
远远的，就看见小九站在门口跟茶馆的跑堂小二正在说话，丝毫没有刚才急噪着要进去的焦急模样。
“怎麽不进去？”轻洛走过去不免有些好奇的问。
“等你一起呢。”小九看着收伞的轻洛，笑的意味深长。“今天真是巧。”
“巧？”轻洛一头雾水的反射性的问，“巧什麽？”
“二位姑娘楼上请──”跑堂小二恭敬的弯下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小九笑意未减，大大方方走了进去，轻洛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麽药，也只好跟了进去。
二楼的装潢要气派上许多，没出几步便有个年轻男子迎了上前，当下就抱拳行了个礼。
“两位小姐，我家主子有请──”
主子？轻洛狐疑的打量着这个年轻的男子，只见他一身严谨的黑色劲装打扮，看上去很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正疑惑见，雅间的门便被打开了。
“轻洛姑娘，小九姑娘，”
偌大的桌子，只坐了一个人，正是有些日子未见的张子轩。
“原来是张公子。真巧。”轻洛笑着打招呼，感觉像是见老朋友一样亲切。
张子轩有些失神的望着她那巧笑倩兮的脸庞，刚才在窗前的偶然一瞥，已然是砰然心动。现在距离这麽近，她含笑的眉眼，杀伤力就更大了，那温暖的笑意，如置三月春风班，足以令万物回春。那一瞬间，他在心里清楚的听到……花开的声音。
小九暧昧的将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循了好几遍，心里偷偷了开了花。
轻洛垂下头，有些窘迫的不好意思起来。
“主子！主子！”见自家主子神色发怔，黑衣的年轻男子忍不住连唤了两声，企图提醒他此刻的冒昧失礼。
张子轩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抱歉的笑道；“两位姑娘今天格外出尘脱俗，倒让两位见笑了。”
“张公子您可真会说话。”小九打量了下，偌大的房里只有他一个人，空荡荡的。忍不住又张口问：“这麽热的天，您一个人在这里喝茶纳凉？”
“刚会完一个朋友，就看见两位在街上逛，实属有缘。两位姑娘如无急事，不如坐下喝两杯清茶，如何？”张子轩神情自若的道。
“那就打扰了。”小九连忙应了下来，随便找了个凳子就坐了下来。她现在是真的热的不想动了。
轻洛见小九坐定了身，也只好拉了张凳子坐下。老实说，她很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对方也只是相交甚浅的普通朋友，聊起来可能会无形的让人感觉拘束的很。
跑堂的小二很快就端上来几盘水果和点心，然後利落的给轻洛二人各沏了杯茶。匆匆而来又匆匆告退，连那个黑衣侍卫也不知道什麽时候悄然无息的退了下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安静的有些压抑。
“九姑娘是本地人氏？”张子轩漫不经心的用杯盖细细拨弄着漂浮的茶叶，眼睛不时的暗自打量着二人。
“是，祖辈都是本地人。公子是京城人氏吧？”小九也不忘探探他的身家底细。
“九姑娘果然是见多识广。不过在下祖籍濠州。”张子轩倒也毫不隐瞒，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轻洛姑娘原籍何处？听姑娘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张子轩绕了一圈，慢慢进入正题，不敢太直截了当的唐突了佳人。
小九抿了嘴笑笑，心下想，原以为他要怎麽旁敲侧击的问姐姐的家事呢，原来竟先沈不住气了。看样子，真是被姐姐深深吸引了。看他仪表堂堂，气度不凡，斯文儒雅中不失男子的英武威严，想必也是哪家的名门公子。是不是姐姐的良人还难下定论，後知後觉的姐姐好象还没有觉察着他的爱慕吧，趁这个机会，好好为姐姐把把关。姐姐也确实是不小了，她这个做妹妹的都有些替她心急。女人再怎麽精明能干终究还是要找个踏实的男人依靠的。
轻洛暗自在心底叹了口气，若不是他问起，她这些日子忙的真的都快忘记了自己的身世了。那段记忆，她真的很不愿再被提及，想到一次，心，就痛上一次。
“姐姐是孤儿，关外被拐卖到这里来的。”见轻洛脸色不佳，小九就擅做主张的答道。“姐姐身世苦楚，所以性子比较淡漠，不爱说话。”
张子轩有些歉疚着看着轻洛那忧郁着的侧脸，很真挚的道了声抱歉。心下对她的感觉又稍稍增加了几许怜惜。真是个让人忍不住想呵护的女子。
气氛顿时又陷入了沈默的僵局中。楼下突然变的嘈杂起来，闹哄哄的不知道因为什麽缘故。
小九仔细听了几句，恍然大悟的解释道：“楼下是金娥姑娘在唱曲，她的曲子可是九曲回肠，余音绕梁，不知道哪家大爷那麽阔绰，请得动金姑娘在这适宜居抛头露面的唱曲儿。倒是便宜了我们，免费的白听了一回。”
“九姑娘说的可是春风得意楼的金娥姑娘？”张子轩觉得这个名字甚是耳熟，下意识的开口问。
“原来公子也是游遍芳丛了。”小九当下就变了脸色，感情这位爷常常流连花丛，表面上看上去斯文正经，没想到竟看走了眼，骨子里这麽浪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