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冷落不得又要雨露均施，可是这帮娘子军每天还是明里阴谋阳谋的算计着这个，算计着那个，府里几乎没有片刻安宁之日。头疼啊头疼……
他宁愿散尽所有妻妾，只换一个人相爱相知相濡以沫。但是──他不能，至少暂时不能。今天是他的生辰，多想有她陪在身边。哪怕只是看一眼，也比过这满堂的珠玉珍奇。
轻洛，她现在是在做着什麽呢？
“殿下？殿下？您又走神了！”桃色衣衫打扮的明媚耀眼的红绡软软的附身过去，假装柔媚无骨的千般娇柔，水蛇般环出手臂缠上朱瞻基白皙有型的玉颈。眼角微微眯起，不忘炫耀的挑衅着两侧的各色佳人。
众颜果然齐齐色变，青红交错变换。胆小的低下头害臊的不敢正眼看。胆大的醋劲大发牙齿紧咬，恨不得上去将那媚主的小蹄子撕成碎片。一时间，众媛心思各异。
“殿下，小侯爷到。”一个黑脸的小侍卫唯唯诺诺的快步走进正殿，跪在堂下大气也不敢出。
“你是新来的吧？罢了，下次小侯爷到无须禀报，直接放行便可。此等殊容，仅他一人。”朱瞻基见救兵来到，心里顿时大喜。
一旁的红绡掩嘴吃吃发笑，花枝乱颤。那模样，说有多勾魂就有多勾魂。
朱瞻基不着痕迹的推开身上的粘人精，温和道：“你们都辛苦了。本宫还有要事要与小侯爷商议，你们都散了吧。
“是。”众人齐齐福身行礼。有几个好事的还落井下石的朝那面色不佳的红绡投去幸灾乐祸的笑色。红绡脸色更沈下三分，草草行了个礼，长袖狠狠一甩，径直负气离去。
“表哥气色不错嘛。喏──这是送你的生辰贺礼，还望笑纳。”北庭修风尘仆仆的大步迈进正殿，手里还捧着个镶着玳瑁装饰的景致长盒子。献宝似的高高举在朱瞻基的眼前。
“你小子怎麽弄的这麽狼狈？”朱瞻基看着他一身的倦容，平日里他可是纤尘不染的保养极佳，十分爱臭美。倒是头一次见他这麽的狼狈模样。“你刚赶回京？”
“还不是为了给你准备这生辰礼物，害的我快马加鞭，生怕赶不上。这不，生生错过了桌珍馐美宴。”北庭修望着桌上那还来不及撤下的半剩酒菜，肚子里又饥又饿，谗虫勾起来许多。
“来人──换菜。要快！”朱瞻基好笑的看着北庭修那饿死鬼似的幽怨表情，接过那精致的长盒子。不禁心下生出一抹好奇，究竟是什麽东西如此重要能让他耽搁了这麽久？还差点错过了自己生辰？要知道，往年的这个时候，他的礼物总是第一个送到的。
打开盒上的麒麟锁片，掀开盒盖。没想到里面还有乾坤──长盒子里静静放了两个相同大小的方盒子。
“这又是什麽鬼东西？”朱瞻基哭笑不得的指着这俩盒子，问着一旁埋头洗脸的北庭修。这家夥以前老爱送些千奇百怪的又让人无可奈何的东西给他。前年送的提线傀儡小人偶，自己又不是三岁孩子！去年送的更绝，居然是个雕刻的栩栩如生的春宫版画！！！！今年，又会是什麽惊世骇俗的东西？
“自己看去！”北庭修头也不回甩出一句，自顾的修理着额前的散乱碎发。
朱瞻基小心翼翼的打开左侧的盒子。殷红的绒布上，是一个花纹繁琐做工精美的折叠望远镜。这东西他以前在皇祖父那里见过一次，还是个罕见的洋人玩意。这北庭修，还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朱瞻基爱不释手的拿在手心里把玩着，喜欢的眉开眼笑。
宫女们鱼贯而入很快就布置了新菜肴。北庭修也不客气，大刺刺的就迈腿坐下，一旁的宫女连忙上前摆上碗盏，添满了佳酿。
北庭修顺势接过酒壶，挥手斥散了众宫人。精致夹了片炒笋片送入口中，眼角余光扫见朱瞻基那欣喜的表情，轻扯唇边，笑的那叫个高深莫测。
把玩了半天朱瞻基才想起来还有个盒子没有打开。不禁好奇心又增几倍，那家夥居然备了两份大礼，这个又会是什麽呢？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另一个盒子也应声开启。
玫瑰糕？？？？
里面居然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玫瑰糕！这玫瑰羔还有什麽奇特之处不成？朱瞻基狐疑的掂起一块放入口中，香甜细腻，丝丝回味。就这样？仅仅是这样麽？
“怎麽样？味道如何？”北庭修凤眉轻挑，目光灼灼。
“还不错，只是这东西很普通嘛。怎麽想起送我这个？还千里迢迢的这麽辛苦的带过来。京里做这东西的师傅大有人在嘛！”朱瞻基只觉得莫名其妙。又摸不清北庭修肚子里打的什麽算盘，只好殷切的望着北庭修，希望他能给出合理解释。
“京里的能手师傅很多是不错，但是我觉得你会喜欢这一盘。因为做糕点的人不同，所以京里的味道再好也不及这一盘能让你甜到骨子里。”北庭修仰头饮下香醇佳酿。也不知道自己此举是帮他还是在害他。情字──最伤人呵……
朱瞻基惊诧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北庭修那言下之意就是，就是这东西出自轻洛之手？？？？？？？？
狂喜顿时席卷了全身。朱瞻基几乎是如执珍宝般小心的捧着那小盒子，仿佛那里面不是玫瑰糕，而是他最真实纯净的心一样。
“你也别高兴的过早。轻洛最近气色不佳，睡眠很差。几乎夜夜借酒消愁。我也没敢跟她提起你，只是骗她讲我要回京叫她帮我准备点干粮路上吃，她这才收集些花瓣做了这碟点心。做起来很繁琐，所以差点耽误了行程。”北庭修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龙去脉。
朱瞻基笑容渐渐冷却，凝下脸小心的追问：“她现在──还好麽？”
北庭修垂下眸，“这个我也不好说。我总觉得她像是换了个人。说实话，她现在一点也不快乐，没有从前快乐。这样的她，陌生的连我都看着心疼。可是却帮不了她什麽，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落落寡欢。”
轻洛的伤，亦是所有人心上的伤。
“她所受过的伤，我会十倍百倍的讨回来。即使是死，也无法得到原谅，我也无法原谅自己。如果没有遇见我，也许她的际遇就会平坦一些，快乐一些。明知道我给不了她要的幸福，还是幻想着能在一起的美好。如果不是我，汉王也不会对她生出歹念……”
“表哥你这又是何苦？不是你的错，轻洛也不会因为这个埋怨与你。”
“你不懂……不懂……”
“表哥──！”北庭修看着表哥朱瞻基那一脸的郁郁寡幻，嘴巴张了张，始终没有再发出一个字音来。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整夜，早上阳光微露，洒下点点金黄。空气是满是冷冷的清香。屋檐上，庭院里，树木上，处处是银装素裹。看上去，别样的秀丽美妙。
轻洛起了个大早，在园子里寻着花香。不知道是梅花还是别的什麽植物的花香，芳香幽远淡雅。让她很是好奇。
果然，在折转了几个园子之後，一片茂密的梅花林就映入了眼前，香气更加的馥郁了。轻洛心情大好，加快了步子走进了更茂密的梅林里去。每一棵树都长的枝繁叶茂，很是唯美。轻洛停下脚步，捏了较矮的一条梅枝压在鼻间小心的嗅了上去，果然馨香更甚，沁人心肺。
一个轻细的说话声从远出传来，因为寂静的缘故，听起来似乎就在耳边。
轻洛吓了一跳，生怕自己扰了哪个小姐的清净惹人怪罪，连忙掂起裙角就要离开。
“那五石散的配方还是没有拿到麽？”
一提到五石散，轻洛生生的打了个激灵，站在原处定下身来，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的听着外面的对话。那声音好象是四小姐纳兰沁雪。
“没有，我派探子找了很久，那制散人已经死了，配方也下落不明。估计存世的可能少之又少。就没有其他解散的途径了麽？”一个低醇的男声温厚的响起。
轻洛挑了挑眉，这个声音一听起来就知道是纳兰逸风。他们是在讨论着自己身上的五石散。事关重大，轻洛只好继续小心的听了下去。
“配方不一，解方自然也有变动。而且，轻洛姑娘所中的五石散异常霸道，连食此散三日就会成瘾，非常难治疗。眼下只有先试药了，不然她的身体很难撑的住以後的每次发作。试药多少都会有风险，现在只能冒险一试了。”
轻洛正想出声上前，又一个女声婉转的扬起。
“听说长孙殿下那边的人马最近也在调查此事，最後还不是跟我们一样无功而返！难怪他最近脾气阴沈不定，老是摆出张臭脸。还有──长孙殿下似乎对大哥你颇有微词，几次三番的想找麻烦，处处打压句句讽刺的。大哥你何苦因为个女人与殿下闹的这般不痛快？”
轻洛顿时僵在原处，原来──原来他们和子轩竟是有着这层的关系！牙齿狠狠咬住唇瓣，心里一片凌乱。
“大姐说的有理，大哥我们筹划了这麽多年，连大姐的终身都搭进去，你可不能因为轻洛就与殿下反目为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