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纳兰逸风舒心一笑,厚着脸皮谄媚地讨好道。
  “走开──”轻洛心里又想气又想笑,进退两难间只好佯装凶恶得大声斥了他一句。脸仍不肯转向他。
  “娘子──”纳兰逸风见她慢慢软化,连忙趁热打铁,悠着长声软绵绵的唤道。十足的撒娇。
  “噗嗤──”轻洛再也把持不住了,笑弯了眼角。这个人,还真是──她的克星!轻易的就能抓住她的软肋。
  “娘子笑了才好看,不许哭了。刚成亲你就掉珍珠泪,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嫁了个大混蛋,成天欺负你咧──”
  见轻洛笑了出来,纳兰逸风的心情也瞬间阳光明媚了起来。那梨花带泪的脸上,洋溢着大大的笑,明明是很矛盾,却有着别样的一番风情。只是,她的泪,太灼人,太沈重,他消受不起。只想看到她无忧无虑的快乐模样。
  “你就是个大混蛋──昨天还,还──”轻洛脱口就要说,话到一半才发现自己说了错的离谱。脸色当下一片绯红,羞怯的垂眼眼帘心虚得直结巴,心下懊悔死了,恨不得要咬掉自己舌头。
  “还──?还什麽?”纳兰逸风发现自己格外的喜欢她娇羞可人的模样,越是这样越有挑逗她的冲动。於是他故意明知故问地挑着眉毛,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呵了口热气,坏坏的调笑道。
  “放我下来,被下人看到多不好。”轻洛紧张的缩了缩脖子,耳根子被他这麽一撩,红彤彤的快要滴出血来。颊边也早已是红霞灿烂,美不胜收。
  “那些下人们不会这麽没眼色。倒是你,你说我怎麽欺负你了?不说清楚不许逃!”
  眼下的牡丹正开的灿烂,只等着任君采撷。无声却又是最致命的诱惑。纳兰逸风的身体开始忍不住燥热了起来。恨不得将怀中的可口点心一口吞了。
  轻洛也觉察出他的异样,僵直了背吓的一动不敢动,浑身像受惊的刺蝟一样全身戒备,眼神慌乱的不知道要往那里瞄才好。
  纳兰逸风见她一脸的惊吓,心里像被浇了盆冷水,不想再勉强她,於是将她轻放到地上全身的燥热渐渐褪去,只到全部熄灭。他不想吓到她,这种事,他不希望是他一个人热情。他更渴望跟她……共缠绵。
  轻洛脚一及地就慌乱的垂下头整理仪容,不希望自己衣衫不整的被人误会成浪荡之人。眼角不安的悄悄往纳兰逸风身上瞄了一眼,却正好迎上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眼里闪着似笑非笑的光芒。
  像个错做事的孩子一样,轻洛触及到他的目光就像被电到了似的,连忙收回了视线,局措不安的绞着衣角。
  纳兰逸风心下一软,轻柔的拉起她的素手,缓缓的道了起关於初云的往事。他讲的很概括,却让轻洛听的心惊肉跳。她竟然不知道,在那风华绝代的佳人身上,居然有着那麽一段鲜为人知的残酷过去。
  真的很残忍呢。他们居然是很小的时候在菜人屠杀场里遇见的,居然都奇迹般的存活了下来。亲眼看着别人拿刀杀鸡杀猪一样将人宰杀取肉,卖给有钱人家食用。想起来轻洛就忍不住想呕吐,难怪初云食不得半点荤腥,原来是有着这般的心理阴影。那种残忍的画面,她一个小女孩要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承受的下来??换做是自己,一定会疯的吧。轻洛越想越觉得不忍。之前对她的偏见顿时烟消云散
  也许初云就像她一样,因为没有家庭的温暖,所以对身边的温暖守护的很紧,甚至以为那就是自己一生的港湾。害怕陌生人,只想永远的维持现状,排斥任何一个外侵者。这一点,从初云的身上,看看到自己的影子。苏辰带女朋友回来的时候,自己何尝不是也这样样子?像个充满敌意的小刺蝟。
  轻洛淡淡的想:也该找个机会跟初云聊聊了,希望她们的关系不要再闹的这样僵,对谁都没有好处。
  成亲後的第三天,纳兰逸风就变得格外忙碌。早上走的时候轻洛还没有起床,晚上回来的时候披星戴月。有时候还要去外省办事,甚至几天都见不上人影。轻洛一个人挺是无聊,把庄子里每个角落都逛了个遍。
  纳兰沁雪配制了好几种方子,都没有很有效的控制瘾情,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轻洛只好在发作的时候吃昏睡丸。只是,这药都有三分毒。昏睡丸也只能应一时之急,治标不治本。无奈之下,只能换药性更剧烈点的药物试验。
  因为很危险,所以轻洛都是偷偷瞒着大家试药的。加起算算,身上的毒药快中了几多种,轻洛每天被药物折磨的也很痛苦。终於在吃了最後一剂药方之後,那该死的五石散瘾再也没有发作过了。接下来,轻洛还要继续每天换着法的吃药,一样样将身上的毒清理干净。
  转眼就到了清明。家里的所有成员都到齐了,平日里爱美爱俏的纳兰姐妹们此刻也是素衣淡妆,齐齐来到爹娘的墓前清扫拜祭。
  纳兰逸风亲自修剪着坟前的杂草,杂草中星星点点的小黄花,开的极为显眼。就像一个一个温暖的小太阳。
  两个老人的墓是合葬的,轻洛不禁有些羡慕起来。能够死而同丘,似乎也是件很浪漫的事情。黄土里埋葬着的那位无缘得见的前辈级穿越者,现在也该随着逸风喊她一声姨娘了吧。只是,自己的未来,不知道又是个什麽样子。
  众姐妹的情绪也都很低落,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燃尽後的纸末随风飘舞在空中,就像一只只黑色的蝴蝶,飞翔着,划着好看弧度四下飞散。
  依稀间,轻洛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轻轻哼起了忧伤的歌曲:
  ……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侬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纳兰逸风几乎一天都没有说话,东西也很少吃。
  清明节也算寒食节。不能生火做饭,轻洛只能准备了几碟点心水果,放在食盒里准备送过去。
  “夫人,我来吧。”镜花机灵的接过食盒,轻洛原本想亲自去送,但镜花一脸的热情也不好拒绝,只好随她去了。
  “你去送过去吧,我想四出走走。”轻洛心情有些阴郁,窗外阳光灿烂,她突然很想晒晒太阳。
  “是。”镜花笑着拎起了食盒轻快的走了出去。
  轻洛提着裙角踏出了厨房的门,阳光温暖的洒在身上,春天的气息迎面就扑了上来。漫无目的的散步在花间小径上,心情也恢复了不少。这段日子以来,她饱受了各种毒发的折磨,身心憔悴。只是短短的一个月,却如同苍老了十岁。做什麽事情都提不起精神,纳兰逸风留给她的只是背影,及枕边的凹陷着睡过的痕迹。
  她很想叫住他,想跟他说些心里话,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新婚的第二天,她就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疏远冷淡。原本也没觉得都什麽,只是单纯的以为他是忙,他也的确是忙,再忙也会夜夜回家休息。偶尔也会嘘寒问暖,只是在轻洛感觉就像很公式化一样,两个人,都是个冰冷的机器人。语言肢体都几乎没有交流。就像是被迫居住到一个屋檐下的两个陌生人。这样的婚後生活,是她始料未及的。
  “大嫂今天气色看上去很不错哦。”纳兰初云带着丫鬟一前一後的往厨房方向走,半道上正好迎上了轻洛,笑着客气的打着招呼。
  “是啊,天气很好,就想晒晒太阳。”轻洛真心的冲她露齿一笑。自从那日之後,她就对初云有了很大的改观。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她好好聊聊。她婚期改在五月,算算日子,也只剩下两个月。难怪这段时间一直很少看到她的人影。
  初云有些片刻的失神,她冲自己笑的很是诚恳的样子,似乎不讨厌自己了。收回视线,淡笑的问:“大哥呢?”
  轻洛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如实的回答道:“我也没看到。大概是在忙吧。你找他?”
  “不是──我只是随口问问。”她的细小表情没有逃过纳兰初云的眼睛。
  “你现在要去做什麽?”轻洛侧过头,问的很认真。“如若无事,就陪我走走吧。”
  “也好。”纳兰初云答的很干脆,身後的丫鬟墨兰很识趣的福身退了下去。园子里,只留下两个纤细的身影。
  “你是喜欢他的吧。那眼神,我看的出来。”轻洛掂起脚尖,小心的折了枝樱花,漫不经心的道。那口吻,仿佛是在谈论着天气。
  纳兰初云没想到她会如此的单刀直入问的这麽直接。当下愣了一秒,然後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了。“是!”她突然很坏心的想看着这个嫂嫂听了这话之後脸上的精彩表情。
  轻洛随手扯下一片花瓣,眼也没抬兀自道:“你认识他比我久很多,为什麽现在才承认?你以前是做什麽去了?你那不叫爱,只是不甘。你不甘他对陌生人比对你好;你不甘他的温暖你再也汲取不到;你的不甘──不是爱!”
  纳兰初云脸上的血色顿时尽褪。“不,不是这样的──”像是被人一棍子打种了要害,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的凌乱。
  轻洛转过身,脸上没有半丝表情。定定地望向眼前这个几近完美的天资国色。“要是我是你,会有很多方式与他不分离,包括让他爱上你!但是你没有,你出来没有努力过,所以即使你与他生活了许多年,到最後他娶的还是别人。我也和你差不多,有着个相依为命的哥哥,我从小就依赖他,结果他还不是一样要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庭,我只能陪他走过前面的路,後面路,会有个人同他一起走。但,绝不是我。因为他一直知道自己是我的亲生哥哥,而且一直把我当妹妹疼,妹妹就是妹妹,一旦认定就很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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