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轻洛看完了诗经又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她现在读的是《花间集》。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百频洲。这个词好短,好精悍哦。”轻洛忍不住扬里的书献宝的似的举的高高的,一脸的兴致勃勃。
朱瞻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个词是思念丈夫的,轻洛此刻想的又是谁呢?很快,这个念头被自己又推翻了,她现在什麽也不记得,就连这字都是刚学着认个大半的,哪里会懂这字里行间的意思?自己多心了!想到此,朱瞻基微微放下心来,细心解释道:“这个写的是一首闺怨词,站在女子的角度空灵哀怨的想念着自己外出的丈夫。怪不得你会喜欢。”
“这个我知道啊,我一看就懂了。”轻洛觉得这个词好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一样,几乎就是看了一眼马上就背会了,并且将词里隐约含概的意思也都融会贯通了。读起这个词,就好象读床前明月光一样着那般的熟练。至於个中原因,她自己也想不所以然来。
“好了,来我教你写另一段这个作者的佳作。”朱瞻基只当她是囫囵吞枣的读读就算了,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兴致大好的,想起了另一篇词来,忍不就叫上她战争爱跟前,显摆显摆。
朱瞻基飞快抽来一张宣纸,龙飞凤舞的就写下温庭筠的《更漏子》来: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兴致一起,他书的是狂草,导致轻洛偏着脑袋看了半天也看不懂写的是什麽。朱瞻基忍住笑,耐下心来用隶书、楷书、行书、小纂等手法各自重复了这首词。
轻洛看的又惊又羡,看得眼睛眨不都不眨一下,大大的满足了朱瞻基的虚荣心,让他心情更是乐上了天。
“来,你喜欢哪种字体,我教你写。”朱瞻基笑眯眯地指着桌上的那几篇行云流水的书法,越看心里越欢喜。心想着:要是让她看到自己的画艺,这小丫头指不定又羡慕成什麽样子呢。这比得到皇爷爷的夸奖还要让他骄傲欢喜。
“这个字形最优美,也是最难辨认的,这个是什麽?我想学这个。”轻洛指着其中一篇认真的问。
朱瞻基收起其它的宣纸,只留了轻洛所指的那张,拿在手里认真讲解道:“这个是小纂,起源最早,秦朝的丞相李斯被称为小篆的鼻祖。这个很难学哦,不过名师出高徒,你只要用心练,一定可以也能像我一样写的那麽顺畅优美的。”
这人!夸人也不忘夸下自己!轻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还是恭敬的点点头。谁叫人家现在是师父级的呢!
果然印证了朱瞻基的话,往後的日子里轻洛每天就花在努力练习上,从开始的握不住毛笔,到後来的规矩的写上一篇《论语》,这中间的进步还真是挺飞速的。
京城里的冬天比江南要冷上许多,可是轻洛还是喜欢打着赤脚在房间里跑来跑去,活泼的像个孩子。为了防止她冻伤了脚,朱瞻基花了大把的银子从波丝番商手里购买大批的羊毛地毯,轻洛的卧室,还是有太子书房,全部铺的满满的。厚厚的地毯柔软又细腻,轻洛写字累了就喜欢躺在地毯上滚来滚去,快乐的不亦乐乎。
转眼,就到了新年。洪熙帝改元,年号为洪熙元年。
新年里,东宫也是热闹非凡。不过,朱瞻基就格外的忙碌了起来,应付着各个送礼拜年的王公大臣,轻洛就好奇的躲在一旁看着一箱箱,一盒盒拒绝了又想着法的送回来的珍奇古玩,其中偶尔也会有送美女的。不过轻洛还没看轻人家送来的美女美成什麽样子就被殿下遣返了回去。
轻洛看着人家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一起进宫赴家宴,自己就像只被遗弃的小猫,独自在角落哀伤。越想心里就越难受,因为前几日自己就随口夸了一个丫鬟的珍珠耳坠好看,殿下居然就那麽的夸张立马叫人送上来一大盒子大小各异的南海珍珠来,说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宫里能工巧匠随便可以叫来使唤。
望着这一盒洁白刺眼的珍珠,轻洛越想闷气越重,狠狠抓起一把就丢散一地,因为落在地毯上,所以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轻洛觉得不过瘾,直接将盒子抽了个底朝天,桌子上珍珠顿时滚着、跳着,发出清脆的声响,最後全部滚落消失。
气呼呼的坐在地毯上,也不顾拿开身下那咯人的珍珠,轻洛靠在桌腿上急促的喘气。目光落到手上那枚银戒上,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瞪大了眼睛。那戒指上好象有几个符号!她以前居然都没有发现!
轻洛惊讶的将手放至眼前,近距离的观察着这银戒指,真实奇怪了自己戴了那麽久,居然都没有发现。这几个字符代表什麽呢?
ql──love──yf?
这个是什麽意思?好象是要告诉她什麽?
ql?起来?侵略?轻洛!是轻洛,是她的名字!
轻洛当下惊讶的快要叫出声来,一颗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呼吸也开始加速。她也不知道为什麽,就是好象有种无形的直觉在牵引这她,找出这里面的真相!知道前面的,那後面的yf又是什麽?衣服?不像!逸风?这个名字好象听谁提过几次。逸风?纳兰逸风?
纳兰逸风……这可不就是小九说的自己以前嫁过的人麽!这戒指居然是刻着他们两个人的名字!这也就意味着这个戒指并不是北庭修送的,而是这个纳兰逸风!那麽,由此推断的话,那麽那晚的人也是……纳兰逸风?
轻洛的脸顿时由白变青,由青变红,瞬间换了几个颜色。天!这也发现太刺激她那小心肝的了!转来转去,所以的矛头又都指向了那个纳兰逸风。她那晚只当是做春梦来着,都没有想着要看那激情戏里的男主角是谁。弄到现在自己连那叫纳兰逸风的家夥长的是圆是扁都不知道。隐约记得他好象有着很温柔的嗓音,很低沈,虽然没有殿下的声音那般颇具磁性,但是却有种异样的令人分外安心的凝神作用。好象是世界上最温软动听的乐章……
轻洛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渐入梦中。
朱瞻基回到东宫已是半夜十分,因为不放心轻洛,所以特意绕过来看看她睡了没有。还没进院子,就见银欢一脸为难的守在门前。门关的死死的,里面灯火通明。
“怎麽了?”朱瞻基大步上前,语气破例的有些慌张的问。今天是大年夜,宫里又是放焰火又是看大戏的,可算闹了半夜也能脱身溜回来。因为今天要守夜,所以後宫是现在是热闹非凡,连他的家眷们吃了年夜饭也都在坤宁宫里与母後聊家常,说些体己话。自己惦记着轻洛一个人,怕她不开心。只好装作醉酒醉得不轻,在母後的应允下这才被随身的侍从搀了回来。
银幻哭丧着小脸行礼,答道:“殿下,姑娘她今天晚上发了很大的脾气,晚膳也没用。不准奴婢们进去,一个人在房里闷了一晚上了。”
“怎麽不通知我?”朱瞻基沈下脸,语气有些不快。
“奴婢不敢!”银欢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惨白的没有半点人色。
朱瞻基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不耐烦的挥手斥退了一干人等,整了整微微凌乱的锦袍,推门而入。
门没有反锁,一进门,就看见轻洛蜷在桌角睡得正香。就连外面时不时扬起的鞭炮声也没有能吵醒她,此刻的她就像个安静的小刺蝟,不管外面多喧嚣多美好,她都不需要。她只沈浸在一个人的世界,她自己的世界。好象与这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印着古怪花纹的米色波丝地毯上,零散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珍珠落在上面。桌子上的珍珠盒四角朝天的狼狈躺在桌子上,显然是有人故意打翻。轻洛一直都是和很安静听话的好姑娘,这一次,一定是很伤心。虽然他也百般不愿的去参加那皇家宴会,但他是一国太子,未来的储君,一举一动都要被别人看在眼里。所以他只能假装恩爱的带着自己那几房妻妾去宫里赴宴,这才冷落了心头挚爱的她,让她伤心难过,让她生气失望。
如果有选择,那麽他一定回选择做个平凡的人,这样他才能全心全意毫无顾及的爱她。可是上天不给他选择的机会,他只能是殿下,也只有他能稳稳帮父亲守下这个江山。如果汉王叔得了天下,依他残暴的个性,必定要导致民不聊生,天下大乱。江山这个担子,他不挑也得挑。
朱瞻基苦笑着小心的褪下靴子,走到轻洛面前轻手轻脚的将她抱回塌上放好,现在是严寒的冬天,这样任性的她,总是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轻洛睡的很沈,梦到大片大片的向日葵,梦见了纳兰逸风温柔的将自己置在怀中,情话绵绵,丝丝深入人心。
朱瞻基看着怀里那猫一样蹭在身上的轻洛,没想到她睡觉的时候这麽黏人,温香软玉在怀,他舍不得推开。只好半揽着她,同塌而睡。“新年快乐。”
他只希望,新的一年,和她能有新的开始。
二月是朱瞻基的生日,怎麽说他也算是自己半个师傅,手把手的教过自己写字,自己多少也要有点表示。那天在银欢的提醒下,轻洛起了个大早,在御膳房努力了一天,终於在晚膳前做出盘点心来,虽然样子看上去很糟糕。
朱瞻基今天收了一天的礼物了,同时他也为轻洛准备的礼物而期待了一天。终於听说轻洛出来了,朱瞻基兴奋的撇下满桌子琳琅的菜色跑了出去,还留下一桌子面面相嘘不知道发生什麽事情的女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