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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南从半年前开始卧床不起,也因为医生的意见再也没有碰过光脑。
  他以为自己的生命,就如同是掉落汪洋大海的小石子,只激起了一个小小的浪花,便彻底消弭不见。
  可是事实──恰好相反。
  萧南死时十九岁,而在他十八岁那年,他曾经以“南“这个id发布过一篇机甲战士练体为本的理论,并且附上练体时间表到nfh联邦网上。
  正是这篇时间表,短短半年後,就在整个联邦的军部和机甲研究所内部隐隐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份时间表,详细到了每分锺,囊括人体各个关节部位的训练,即使是军部研究所制定出这样一份时间表,也是一项极其浩大的工程。
  而可怕的是,这份时间表里包含的每一项训练,都恰好超过了适龄军人的极限一点点。
  正是这巧妙的一点点,让无数的体学研究学者感到震惊。
  不多,也不少,只是超越极限那麽一点点。
  跨越了这极限,就是另一重天地。
  体学专家有足够的把握相信,只要可以无限制地按照这份时间表练下去,那麽批量制造王牌战士也不是难事。
  但是问题是,当军人强撑著跨越了这极限之後,身体却又有了不可磨灭的损伤。
  这就好比古地球时代的电脑,cpu占用百分之99,和占用百分之101,看起来或许差别不大,可是前者在cpu处理范围内,後者则是超负荷。
  体学专家们一致认为,“南”既然发布了这份时间表,那麽就应该有解决身体超负荷的办法。
  只是这个神秘的“南”一鸣惊人之後,就仿佛是个根本没有存在过的人一样,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军部和各个练体组织联名在网络上悬赏百万联邦币,“南”依旧不为所动。
  之後的半年里,军部还曾经试图从终端网上“南”登入的端口寻找南本人,可是最终却只能查出“南”身在recarnation dc,再详细的资料,却被一个强大的程序给block住了。
  练体表在nfh联邦的军部和练体研究所里变得越来越炙手可热。
  而“南”,音讯全无。
  “南”──到底是谁?
  (二)
  萧南睁开眼睛,却立刻被头顶劣质的日光灯闪得眼睛酸痛。
  他努力动了动手指,发现身体竟然不像往常那样,充满了老机器般无力和破损的感觉。
  等一下,身体?!
  萧南瞬间一惊,猛地坐了起来,却立刻感到胸口和左腿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身下的病床也不由发出了嘎吱一声格外刺耳的动静。
  “干吗啊这是?”旁边立刻传来了不满的抱怨声:“大晚上的,别人还要休息的。”
  萧南转头看向周围,神情不由僵在了脸上。
  这是一家医院。
  但是,它是跟圣马格列医院相差足有十万八千里的医院……
  昏暗的灯光,窗玻璃还有两条裂纹,空气里弥漫著一股晦涩难闻的气息,还时不时有痛苦的呻吟声。
  这麽一间不大的病房里竟然放了四张病床,每一张床上都躺著个人,床边还能坐著一两个陪护的。
  这麽一数,这间病房里足足塞了九个人。
  此时,这九个人大多都用不太友善的目光看向了坐起来的萧南。
  但是萧南也顾不上这种有些奇怪的情况。
  因为此时他心里想的,是更为诡异的事情。
  不是……不是死了麽?难道是昏迷的时候,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正在这个时候,病房外却隐隐传来了争吵声。
  从萧南这个角度,正好能从没关紧的门缝处看到争吵著的两个人。
  “你说什麽都没有用。这是医院,不是救济所!”女护士的声音尖利刺耳:“没有钱交住院费的就要立马走人,这是医院的规定!”
  “可是,可是我儿子他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现在出院……实在是,实在是让我放不下心。拜托您了,就请多给我一天时间吧,我明天就会把钱凑齐的,拜托您了……”
  背对著萧南的男人躬著身,语气已经软弱得近乎卑微。
  可是女护士却好像再也没有耐心解释,反而语声提高了一个八度,尖声说:“我不管你们是什麽情况。你要知道外面还有人等著你儿子的床位,等一下拿不到钱,那没办法,医院只能让保安把你儿子请出去!”
  女护士已经转身走了,之前低声下气地恳求著的男人似乎还想追上去,但是追了两步之後最终还是无力地停了下来。
  萧南对别人的事情并不怎麽感兴趣。
  他心里在想的还是自己的处境问题,假如,假如自己真的没有死的话,那麽难道是被蒋静转到了另一家医院?
  正在思考著,刚才在门外的男人却推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来。
  “小南啊。”男人一瘸一拐地走到萧南的病床旁,看到已经醒了过来的萧南脸上终於露出了惊喜的神情,忍不住把萧南一把抱在了怀里,语声颤抖:“小南你醒过来了?”
  萧南一时之间也愣住了。
  但是那种被陌生人抱住的感觉的确很糟糕,他很快地就皱起眉推开了身上的男人。
  “你是谁?”萧南不太高兴地打量著被推开的男人。
  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一件脏兮兮的白t恤,不知道穿了多久的牛仔裤,从头到脚都是彻头彻尾的寒酸,瘦得就像根树枝,不大的t恤都被他穿的空荡荡的。
  但是长得倒还算不错,一把年纪了也看著还算清秀,只是脸上那副懦弱又可怜的神情,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大概是被萧南的话震惊到了,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是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怯弱样子。
  萧南隐隐觉得不对劲,想起男人刚才跟护士的对话,忍不住又问道:“你刚才跟那个护士说的儿子,是谁?”
  “小、小南……”男人怯怯地又凑了过来,声音越来越懦弱地问:“你,你不认识爸爸了麽?”
  “爸爸?”
  萧南一下子傻了。原来男人口里说的是“小南”,不是“萧南”。
  “是、是啊……你真的不认识了?”男人的脸色越来越白,本来就看起来营养不良,现在更是一副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样子。
  “不认识。”萧南一边吐出三个字,一边掀开被子。
  是的,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以前的身体,细瘦得像是从田地里拔出来的麦梗,一碰就会倒。
  而现在这具身体,目测足有一米八以上的身高,精干结实,线条如同雕塑般有力流畅,胸口和大腿上绑著绷带,雪白的绷带上还微微渗出血来。
  之前他萧南的死因可不是外伤。
  正在沈思的时候,萧南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抓住了,转头一看,那个自称是他爸爸的男人已经是一脸的惊慌失措:“小南,你别吓我……”
  萧南刚想开口,就听到病房的门啪地一声被打开。
  刚才说话尖利刻薄的女护士带著一个膀大腰圆的保安走了进来。
  “就是他们。”女护士不屑地努了努嘴。
  “护士小姐,护士小姐,您来了……我儿子,我儿子他不认识我了,您快看是不是磕到哪里了?”
  瘦弱的男人显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反而泪眼婆娑地奔上前,有些慌乱地抓住了护士的肩膀。
  “啊!滚开,恶心不恶心啊!”女护士一声尖叫,猛地後退了一步。
  而保安则一伸手,拎小鸡似的把男人拎起来,顺手扔到一边。
  “交不了钱,就走。”保安眯起一双豹眼。
  男人费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那只明显有残疾的左腿越发地不好使了,可是还是一瘸一拐地往前蹭了两步,嘴唇颤抖著想要开口求情。
  “爸。”萧南有些生硬地吐出了一个字。
  妈的,这个字还真别扭。
  “我没事。”萧南顿了顿,僵硬地迈下床,虽然胸口和大腿两处伤口都有开始撕裂般的疼,可是他的脸色依旧很漠然:“我们走吧。”
  “小南,小南你……你伤还没好。”男人急忙回来搀住萧南的半边身子。
  “我们走吧。”萧南抬起头,平静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语速缓慢地重复了一遍。
  男人不由愣住了,刚才自己儿子的眼神,犀利冷峻得简直让人从心里直冒寒气。
  虽然只是个眼神,但是却好像比那个膀大腰圆的保安还要让人畏惧一些,根本兴不起反抗的心思。
  萧南本来就懒得废话,从床上下来之後,便顺手提起床头陈旧的行李袋,一声不吭地往病房门外走去,看都没看站在一旁的女护士和保安。
  回过神来的男人急忙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小南……我拿著,我拿著吧。”男人拉住萧南的手臂,就想把行李袋拿过来。
  “你叫什麽?”萧南停了下来,转头问了一句。
  “林、林邵天。”男人显然还有些无法接受萧南居然记不清他的名字的事实,神情有些不知所措。
  “那我叫林南?”
  “是的。”林邵天立刻点点头。
  “噢。”萧南点了点头把行李袋递给男人,简洁地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这家医院的洗手间也是非一般的破败。
  那滋滋作响的电灯泡,总是会让人有种下一瞬间就会爆掉的错觉。
  萧南面无表情地看著有些脏污了的洗手镜。
  那是一张……极为陌生的脸孔。
  看著镜子里的自己,一头流里流气,仿佛被电磁波击中过的爆炸头。
  萧南的脑海里一瞬间划过了非主流这个词汇。
  在这种炸毛发型的衬托下,镜子里的面容也带著丝低俗的痞子气息。
  只是那眉目,依旧能模模糊糊地看出冷厉的锐气轮廓。
  左眼上有著一道细细的伤疤,给这张脸上无形中增添了一丝煞气。
  这个下三滥的混混造型中,唯一的不协调,就是此时萧南的那双眼睛。
  犀利锋锐,似乎还隐隐冒著寒气。
  有这麽可怕凝固眼神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个小混混。
  我重生了。
  萧南对著镜子轻声说:
  萧家、蒋静……我、回、来、了。
  ……
  萧南,也就是现在的林南在床上躺了五六天。(此後也都称林南)
  靠著廉价消炎药和纱布,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过来,之後就去医院拆了线。
  林南身上一共有两处刀伤。
  胸口上的是刀尖直插进去的,所以表面上的伤口虽然只有三厘米,实际上却是很严重的伤势,离肺部也只差毫厘。
  大腿上是刀刃斜著滑过去的,足足有十二厘米长,最深的地方划进皮下两厘米左右。
  以这样的伤势来说,才缝合了不到十天就可以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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