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挑眉看我,似乎不屑于回答我的这种问题,我催他,“快说快说,回答有奖。”
谭川要笑不笑地回头望了望车窗外,然后又回头看着我,回答,“一个要求。”
“嗯,是什么?”
“有你就够了。”说完他的脸有些红,咳一声,又看向窗外。
“有我就够了?”我逗他,“你的意思是受够我了?”
“……也可以这么理解。”
“……”我咳一声,正色,“谭川。”
他回头看我,我笑眯眯地说:“我真爱你。”
然后我忽然凑近他,亲了一下他的嘴唇,笑眯眯地看着他,“说的答对有奖!”
于是我确认,他的脸红了。
谭川的眼睛亮亮的,他鼓了下腮帮子,轻声说:“有人看着呢。”
我瞅瞅司机师傅,师傅咳一声,摆手,“我这专心开车呢,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
思遥生日定在一家湘菜馆,我俩找到包房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打眼一瞅二十多只。而且这一桌的成分相当之复杂,好像是有点关系的都来了,竟然还有我不认识的。
我牵着谭川的手进去,“不好意思迟到了迟到了!”
大家说要罚要罚,不知道哪个说一声,“哎呦你们俩还穿情侣装呀!忒情趣!”
我一愣,和谭川来个对视。
他穿的是浅蓝色衬衫藏蓝色风衣,我是浅蓝色针织衫藏蓝色风衣,连款式都很像,我的比他的多了个蝴蝶结。我瞅着他直乐,还真没注意。
思遥打扮得聘婷袅娜的,这厮直接端着酒杯过来,“江莱,我一年就一回生日你也敢迟到,喝了!”
“废话,谁不是一年一回生日。”我接过酒杯,准备来个一饮而尽。却被谭川拦住把酒杯拿走,他一笑,“江莱等我才迟到的,该我喝。”
思遥等的就是这个,立刻来了兴致,“有你的谭川!我欣赏!”又冲外面喊,“203再来一箱啤酒!”
我说她,“过个生日就原形毕露了,好好一姑娘整得跟泼妇似的。”
“我乐意!”思遥跟我叫板。
席间大家一顿乐呵,热热闹闹的简直像吃散伙饭,过了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一个事儿,问她,“你们家那位呢?怎么没露面?”
“掰了呗!”
我大惊,“你让大家带男朋友来,自己跟人家掰了,你这是什么思路?”
思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搭理我了。她端着杯酒站起来,致辞。
“安静安静……”她说,“今天我生日,感谢大家伙儿记着有我解思遥这么个人,这一杯,我先干为敬。”说完仰头干了,大伙儿敲桌子起哄。
我瞅着她有点不正常。
又满上一杯,思遥笑盈盈地说:“今儿还有一喜事,在座的千万都记住了。从今天起,我解思遥,跟林徵那小子,再也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席面上一下子静了。我明白了,这一桌全都是认识林徵的。林徵,思遥的男朋友。
“他是他我是我,大家能分清,就是给我面子了!”说完,又干了。
她又倒上,我站起来拉她,被她厉声制止,“江莱你坐下!”
“站着舒服我乐意站着。”我说。
“今天你别跟我叫板,我怎么痛快怎么来!”
“不就是痛快嘛,谁不会啊!”我抢过她手里的酒杯,干了,“我陪你。”
思遥看了我一会儿,不理我了,对大家说:“在座的都不是自己,身边都有人,来挨着点亲密点。我许愿了哈,我希望!在座的都能走下去,能不辜负爱情!就算是掰了ci了,见了面也能打个招呼吃个饭,不至于悔不当初抽自己耳刮子。那么,就算赢了。”
她好像想哭,但倔着没哭出来,还笑着。
一男生站起来,端一杯酒,“解思遥我敬你!”
他女朋友也站起来,眼睛红红的,“思遥,我敬你。”
思遥被林徵伤得不轻。她一直笑着和大家敬酒,从头笑到尾。
这场生日宴,成了她曾经视若珍宝的爱情的葬礼。
不是祭奠,是忘却。不是缅怀,是告别。她像一个穿着细高跟鞋的舞者,一脚踏碎脚下的薄冰,索性让自己陷下去。
爱情,原来也有如此惨烈的一面。我的好朋友,因它伤得体无完肤。
我记得我跟她抢啤酒,她挡开我,“江莱你别跟我抢,今天我高兴。”
我记得谭川陪她喝,她喝醉了,说:“谭川,我可等着你和江莱向我证明爱情它不是徒有虚名呢。我可是看着你牵她的手,你牵了就一直牵下去,别学有些人做tmd混账王八蛋!”
最后大家全醉了。醉眼看人,每个人都是这么歇斯底里。外面的客人不以为然,评价,“这些孩子是高兴还是闹心呀,怎么又哭又笑的?”
“年轻嘛,谁没年轻过,可不就是感情丰富。”
这是一群孩子年轻的盛宴,一个姑娘爱情的葬礼。
围观这场爱情葬礼的不是每一个人,而是每一双人,思遥请大家来相聚一起,是另一种形式上对她自己的孤立。而我们大家,亲眼目睹了爱情的另一种可能,是否也会心悸?于是我们喝醉了,醉得人事不省。我听见有女孩儿哭了,搂着男朋友不撒手,说咱们一辈子不分开。男孩说亲爱的,好,一辈子。
我第一次觉得爱情有些毛骨悚然。它像一杯酒,溢出时光,陈年之后才能品出其辛辣。
而年轻无畏的我们不知天高,纵使它是毒酒,也会将其笑着饮下。
谭川抱紧我,他在我耳边说:“不怕,江莱,不怕。”
23 同居
在失去意识之前,我还想着今晚一定得回去陪着思遥。但我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还没离开包间我就已经不省人事了,听说,我是被人拖回去的。
这个听说,是听谭川说的。
头疼欲裂,我哼哼唧唧地缩在被窝里,十分不情愿起床。
有人拍我背,揉我脑袋,捏我脸,最后还捏着我的鼻子导致我呼吸困难。我一下子睁开眼,伸手挥开始作俑者,“我要睡觉,退散退散!”
谭川在我面前蹲下,趴在床边继续捏我脸,鼓着腮帮子一脸委屈,“我六点钟就你踹醒了,你还睡?别睡了,快起来吃饭。”
听到吃的我立刻就回魂了,腾地坐起来,脑壳里脑仁一阵晃荡。我痛苦地抱着头缓了半天,谭川无语地瞅我。然后我搞不清楚状况地抬头看他,为自己辩白:“我睡觉很老实的,最多踹踹被子,怎么会踹你?你不要趁我不清醒就污蔑我名声,这样不好。”
“你不但踹被子了你还踹我,我在被子里。”
“那也不对呀,你身手那么好,怎么会被我身手那么差的人踹到呢?”
“因为睡觉的时候我没有防备,近身搏斗完全和身手没关系。”
“近……近身搏斗?”我张大眼,“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我还人事不省,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知道?”谭川挑眉看我。
“嗯,我向来不耻下问。”
“……”谭川在我身边坐下,如此描述,“昨天你醉成这个样子,像一只喝多了的大章鱼,用力攀着我,扯都扯不开。我把你拖进门,给你洗脸洗脚,让你自己换睡衣,你抱着它睡着了,于是我不得不帮你换上睡衣。这时,你不但抱着我不放开,还力大无穷地把我压在床上试图非礼。当然我没有让你得逞,几招之后将你轻松制服,你心有不甘酣然入睡。我没想到夜半伺机报复,踹翻被子三次,踹我下床两次,于是我醒了,起床做了饭。呼……以上即全程重播,谢谢观看。”
“……谭川”我脸上发烫,几番努力之后开口,“为什么你能用报告纪实文学的语气说出以上话语。”
“唔,大概因为确实是纪实的吧。”
“……你就真能这么坐怀不乱?”
“你都要压死我了,哪还有心情乱?”
“……”
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跳起来从背后搂住谭川的脖子,威胁他,“你再说你再说!”
他被我搂得向后仰,笑着求饶,“饶命饶命。”
我松开他,他转身久久地看着我,目光含笑,轻声问我,“心情好了么?”
我鼓鼓嘴,点头,“嗯。”
“那笑一个看看?”
我捧脸,笑成一朵施肥施多了的喇叭花,“少爷你是在调戏我吗?”
谭川笑,他笑起来,世界都亮了。
“江莱,”他忽然叫我的名字,目光深深的。
“到!”
“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我愣住,呆呆地看着他。
其实前几天我厚颜无耻地自荐过一回,说我要把自己打包送过来,包邮。这家伙居然拒收,气得我好几天肺气不顺。
我问,“你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谭川的表情很郑重,“想通了一件事。”
“什么?”
“我牵了你的手,就会一直牵下去。而这之前或之后的一切,我都会对你全权负责。”
“……你对我是负责?”
“因为太在乎,所以要负责。”
谭川深深地看着我,“不要害怕什么。江莱,你都不知道,你给了我多少勇气。”
我特感动地望着他,半天才说:“你……你说这些好听浪漫的话,就不能挑个时候,就不能等我洗洗脸……呜……”
“我爱你。”谭川抱住我,在我耳边喃喃,“不要害怕,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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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川其实是内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