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声音轻颤,却强装镇定,不希望自己在气势上输给对方,“我没有什么是可以被你拿来要挟的。”
  “你确定?”朴美善突然笑了出来,“好吧,大概是在韩国待得久了,让你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过去,那就让我提醒你一下好了。”
  朴美善打开信封,一张一张的把照片抽出来,丢向半空中。
  那些不堪的回忆,像雪片般向我飞来,渐渐将我淹没。
  “原来,年仅17岁的少女偶像歌手,竟然会有失身堕胎的过去,还曾经抢了自己闺蜜的男友,甚至为了报复别人,而找人将对方从楼梯上推下去。”
  像是刚刚弥合的伤口再次被人用刀子残忍的剖开,露出其下我拼命掩盖实则已经坏死的血与肉。
  “这些东西,你是怎么得到的?”我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我无力否认与辩驳,因为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往事,如果没有它们,我或许还在北京的学校里过着最单纯美好的校园生活,交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友,毫无压力的学习唱歌跳舞和文化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背负着满心的罪恶感几乎是逃也一般的选择离开。
  “重要吗?你应该问的,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朴美善蹲下身,将照片一张一张的捡起来,“谁没有过去?无论你过去做过什么,如果你跟李成宰没有任何关系,我是不会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多管闲事的,甚至知道了,也不会往外散播,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你爱他?”
  原本挂在朴美善嘴角边的轻描淡写的笑意瞬间凝固,随意转化为某种释然,“对,我爱他,从出生到现在,只爱过他一个。”
  “你想要我跟他分手,否则,你就把这个信封交给李成宰,让他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曾经拥有怎样不堪的过去,亦或者把这个信封交给娱记,让他们曝光这个外表看上去清纯又坚强的女孩在伪装下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对不对?”
  “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如果不是因为中间隔着他,我想,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你很傻,就算世界上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与其在别处动歪脑筋,你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对他表白自己的心意。”
  “不怕让你笑话,我表白了几百几千次。”朴美善随意的坐到床上,仰着头看向天花板,似乎陷入了某些回忆当中,“他说我还太小,好,那我等自己长大,他说他要以事业为重,好,我就为了他整容进入演艺圈,待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等着他守着他,他总是在拿这样那样的理由搪塞我,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的极限,这些,我之所以能够忍耐,是因为他虽然没有接受我,但是他也同样没有接受其他任何人,但是这一切,在你出现之后,就全部都变了……”
  “我答应你。”我打断了她。
  朴美善讶异的看着我:“这么轻易就点了头?你到底……有没有爱过他?”
  “我没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记住你刚才说的,如果我们中间没有隔着他,或许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但是这个假设并不成立,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永远只能是一方威逼另一方的仇敌。”我的语气冷若冰霜。
  “好。”朴美善把手里的信封递给我,“我用我对他的爱以及我所信仰的上帝发誓,只此一份,没有拷贝。但是……如果你没有履行你的诺言,我自然有途径可以再得到一份同样的证据。”
  “你是真小人,却不是假君子,我和你是一样的人,所以,我们可以选择互相信任。”
  我爱李成宰吗?是贪恋他的温柔与保护,还是所有的激情都会被时间磨平成一种淡淡的温情?这个答案,我或许永远都想不明白。
  我能够确定的是,有些东西,是我牺牲掉一切也要永远掩埋的秘密,比如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有些东西是我牺牲掉其他的全部也不愿失去的,比如刚刚起步的事业。
  走出maplehotel的大门,我拨通了裴佩的电话。
  裴佩的声音依然透着一股温暖人心的力量,欢快,轻柔,像是一抹和煦的春风。
  “怎么,为什么嗓子哑哑的?你在哭?”裴佩敏感的觉察到我情绪的波动。
  “哪有……是有些感冒了啦。”我吸了吸鼻子,按下呼吸间不断涌上的阵阵酸意。
  “最近过得怎么样?你去了2年了,时间过得真得好快,我都觉得自己快忘记你的脸了。”裴佩娇嗔道。
  “小没良心的,姐才走了几天,你就喜新厌旧了。”
  “哪有,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最重要的。”
  “裴佩,我想你们了,我好想回去。”一股倦意席卷而来。
  强忍的痛苦,掩藏起来的脆弱,接踵而至的压力,我真的累了,倦了。仿佛自己无论如何努力,总是无法改变那些我想要去改变的东西,如今这个光芒万丈的shirley都只是虚幻的泡影,那个倔强、狼狈、懦弱和破碎的霍思燕其实一直存在于她的心里,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你别这样啊,非要把我弄哭是不是……”裴佩的笑声轻轻打着颤,尾音染上了一抹哭腔。
  几次想要开口,告诉裴佩我过得一点都不好,为了出道,我强逼自己去学习各种各样的技艺,弄得浑身是伤,iris被人绑架,我们的首秀差点夭折,顶着巨大的压力让莫臻臻代替iris演出,小心翼翼的掩藏真相生怕被人瞧出端倪,我们几个17、8岁的女生早已是强弩之末,如今,唯一的安慰和依靠也即将离我而去,不堪的过去被人刨出来捏在手中威胁……可是想说的太多,真到开口的那一刻,反而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来韩国之前,裴佩曾经告诉过我,既然要去,就要做好独自面对困难的勇气,做了决定就别后悔。
  如今,我还没有混出个样来,我曾经说出口的豪言壮语,一一都没有兑现。
  要我现在就示弱吗?放弃吗?灰溜溜的回国,然后让父母和徐慧看我的笑话吗?
  “你可能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想对我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吧……”裴佩的声音从听筒里柔柔的传来,“我们不能陪在你身边,只能默默的祝福你和鼓励你,我不会劝你放弃,在你觉得还没到达底线的时候,就继续咬咬牙撑一撑,在你觉得到达极限的时候,大不了就回来,我们还回北极尖叫唱歌去。”
  “你这个坏人,总是有办法把我弄哭。”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滂沱的落下。
  16.霍思燕:-第十六章 请你原谅我(1)
  有些话,终究是无法面对面的说出口。
  过去,我或许可以做到无视别人的感受,只自私的考虑自己,说出伤人的话做出伤人的事却不为所动,但在我自己成为了别人伤害的对象,亲身体会过了那种犹如切肤之痛的绝望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我选择用短信的方式对正在西班牙拍摄新专辑写真的李成宰提出了分手。
  “对不起,现在我还是希望以事业为重,而且我渐渐发现自己对你的感情并不是爱情,或许那更像是一种依赖,像是一个人无助的时候本能的拉住身边的救命稻草,这样对你不公平,我也没有精力在这个时候考虑和经营有关感情的事,我们分手吧。”
  李成宰很快就打来了电话,我飞快的挂断,他不放弃的再打,我再挂断,一次又一次机械的重复,犹如一场陷入困境和怪圈的拉锯战。
  最后的结局是我狠下心来关掉了手机,两个人隔着9个小时的时差,两败俱伤。
  我把自己关在练习室里激烈的跳舞,一次又一次,直到蒸腾的热气将我淹没,汗水沿着鼻梁和脸颊的轮廓滑入衣领,头发变得一缕一缕的,像是刚刚洗过一般滴着水,衣服全部沾湿狼狈的黏在身上。
  “我在楼下听到上面这么大声的音乐,就猜到是你。”姜泰华斜倚着门框,笑着说。
  自从我们成为了朋友,面对我时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像是冬日里洒下的阳光般让人无比温暖和舒心。
  我不想在这个时候面对他人,于是转过身去,声音低沉,“我只是不想哭,索性把多余的水分用汗液的形式蒸发出来。”
  姜泰华沉默了几分钟,空气中流淌着一种淡淡的尴尬,我几乎要忍不住转过头去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又打破了沉默,“你和成宰哥……”
  我猛得转过身,眼睛瞪得很大,像只受惊的兔子,“你说什么?!”
  “你们吵架了?”
  “你知道些什么!”
  “知道你们偷偷在一起已经几个月了。”姜泰华移开视线,耸了耸肩。
  “你是怎么知道的?成宰哥告诉你的?”
  “论演技,你实在是高看了自己。”
  “好吧,我们在一起的事情是你看出来的,但是我们吵架了的事总归是他告诉你的吧?”
  “他在西班牙,一时半会儿敢不回来,不知道你在抽什么风,所以向我求助,看不出来shirley你的魅力还挺大的,成宰哥可是不知道被多少女人追捧的对象,也不见他对谁真正动心过,你一个还没成年的丫头,竟然可以让他完全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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