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秋璃躺在床上百思不解，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心里知道李茹绝对不可能如此愚蠢派墨荷来杀自己，又实在找不出理由。只能翻来覆去愁肠百结。
忽然秋璃眸子一亮，只见窗前何时多了一人，刘睿担忧的看着秋璃。秋璃起身，坐在床沿，刘睿也随即坐下，“你怪我？”秋璃不想回答，只静静坐着。刘睿担忧道：“你骂我打我都可以，就是别不说话。”刘睿扮过秋璃的身子正视她。秋璃定了定神，良久才道：“我知道王上的心思，只是就这样有两个生命便消失了，觉得有些难过，觉得害怕。”秋璃微垂着头，的确，从来没见过的，就一句话便决定了人的生死，突然觉得生命好轻好脆弱。
刘睿看着秋璃的失落，心中万分伤痛，担心秋璃受伤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秋璃对他的不解令他痛得无法呼吸，百感交集，身体也忍不住颤抖，紧握着秋璃的肩膀，久久的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断断续续道：“我，怕……你不理解我，更担心……你……受伤。”秋璃再次抚着他的眉心；“不是说了别皱眉吗，我真的会退货哦。”秋璃咧嘴一笑，像所有的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刘睿紧抓着秋璃的手，秋璃吃痛一声，“好痛。”刘睿赶紧放松了些，忙关切地问道：“没事吧。”秋璃笑笑，摇着头。
“我没怪你，真的，我只是害怕。”秋璃环住刘睿的颈项，下巴枕在他肩上幽幽的说着。刘睿轻抚着秋璃的背脊，温柔道：“有我在，不要怕。”秋璃听了刘睿的话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安静的点点头应了声：“嗯。”
暴风雨前总是无比宁静，宁静的可怕。
第二日秋璃终于见着了多日未见的洛风和长流，只是两人神色不同往日，都沉稳了许多，英姿勃发的样子。秋璃远远见着走来的二人眼睛酸涩难耐，连忙跑上去，长流洛风具是一笑，秋璃心中更是难受，走上去便是一人一拳，稳稳地落在了二人的胸口。
洛风佯装生气捂着胸口吼道：“诶，怎么回事，好不容易见你，上来就给我们一拳。”还轻揉着自己的胸口喘着气。秋璃又望向长流，微微笑了，长流眼中的温柔一如当初，秋璃心一紧伸手便抱住了长流，“这么久你们都去哪儿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语中带着斥责但更多的是相见的欢喜。
长流温柔的拍着秋璃的背道：“现在不是来看你了吗。”秋璃哽咽着从长流怀里出来，擦拭着脸颊的泪珠。洛风脸色愠怒，没好气道：“真像个娘们儿，动不动就哭，一点也没男子气概。”秋璃也怒道：“就这样。”洛风和长流都未变，一番争吵后三人又相视傻傻的笑了。
洛风正色道：“我回来了。”好像是对阔别已久的家人一样，长流也微笑点点头。秋璃笑答：“嗯。”
经过攀谈得知，原来洛风长流现在都已封官，去军队历练了半年。秋璃感叹，曾经的翩翩少年也都已长大了。
洛风仍旧霸道，老爱吼自己和长流，每次自己都照样吼回去，而长流依然温柔地笑着不答一语。长流每次都说洛风直率不要和他计较。
跟着他二人出了宫去了天下第一楼，临到门前，我挽着他二人的手臂道：“这是我们三人第一次一起来，一定要吃个痛快，洛风付账。”洛风没好气地甩开我的手气道：“别把我也弄得像个娘们儿似地。”径自大步的走了进去，我与长流相视一笑心领神会的上了三楼雅间。
小儿将菜依依摆上桌，我便大快朵颐起来，洛风问道：“为何没回慕府。”秋璃神色有点暗淡嘴里含糊不清道：“怕爹爹娘亲伤心不舍，便没回去。”嘴里的食物下肚又道：“回去了娘亲肯定又要哭的。”她也瞧不得娘亲为自己落泪。长流细心地为秋璃布菜，秋璃的碗中早已摞了高高一座小塔。
洛风嫌弃的说道：“真没吃相，一点也不风雅。”秋璃白他一眼，这么多好吃的在眼前还要摆臭样子，仍旧不管不顾的吃着。
天下第一楼一聚后，秋璃牵了马与他二人去了一处地方。北郊现在已是一片嫩绿，郁郁葱葱惹人喜爱，秋璃拉着缰绳坐在马背上眺望眼前的风景，感叹道：“真美。”洛风轻哧了一声没说话。
半年未见秋璃，似乎秋璃越发的俊俏可爱了，白嫩的肌肤，小巧的五官，浅褐色的星眸熠熠生辉，青丝高挽玉环相扣，春风吹起衣角上下翻飞，更显神采飞扬。
长流轻声说道：“记得我们许过的愿望吗？秋璃，你的可有实现？”长流温柔的看向秋璃，秋璃浅浅一笑，摇了摇头道：“没有。”转而扬起了眉，“你们呢？可有实现。”二人皆是摇头，秋璃心念一动笑意更深，清了清嗓子道：“难道你二人许的都是同一个愿望？”二人面面相觑，不解的盯着秋璃，秋璃又装作正经道：“都想娶个温柔善良美丽的媳妇啊。”
二人知道被秋璃打趣了，面色皆是一红，撇向一边不再理会她。秋璃实在想不出他二人还有何愿望不能实现的，思前想后也就只得这一样。见二人不理会她也就瘪瘪嘴独自赏风景。
忆起上次刘睿强拉她来此地时的情景便不由得笑了，刘睿啊刘睿看样子我真是喜欢你了。
清风来报，“慕公子与傅将军两位公子在北郊骑马，好不开心。”清风如实以报，他们看上去是挺开心的，刘睿紧握着手中的书，面色一沉，“还有呢？”“三人还去天下第一楼用饭。”刘睿深意的看了清风一眼道：“是不是也很开心啊？”清风淡淡道：“是。”
刘睿轻笑一声道：“清风，你是想激你王爷我吗？”清风赶紧解释道：“王爷，清风不敢，只是……”刘睿接话：“只是见我每次对慕公子如此上心想探探口气？”清风怔住，他的小心思还是被识破了，惭愧道：“清风知错。”刘睿搁下手中的书，起身行至窗前，眺望着北面，良久才说道：“你爷我就是对她上心了，以后别和我玩儿这招。”清风忙道：“是。”王爷对慕秋璃真上心了，上次慕秋璃识破墨荷和茹妃确实让他震惊不小，更让她吃惊的是没想到王爷真喜欢她了。
刘睿嘴角含笑，心中暗暗说道“秋璃，如果可以，等南州国事情处理完我便与你一同隐居山林，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他心中长舒一口气，眼中更是温柔。
李相已被革职，茹妃的事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真正幕后的人还未显露痕迹。
“王爷，王上传召您入宫。”屋外仆人恭敬的说道，刘睿抖了抖衣角便推门跨了出去。翻上马背朝皇宫行去。刘臻早已在暖阁等候，暖阁内冬暖夏凉，四季皆如春日。刘睿上前拜道：“王上，吉祥。”刘臻挥了挥手一旁的宫人皆退了出去，才起身向前拉起了刘睿。转身道：“北齐已骚扰我边境多日，你有何打算？”
“恐怕此战不能再拖了。”刘睿的话掷地有声响彻在暖阁内，刘臻点点头，又道：“朕希望能尽量减少百姓和将士的损伤。”刘睿握拳应声。
“刘睿，朕命你携十万大军定要他北齐臣服。”刘臻带着定笃，刘睿赶紧跪下道：“臣，遵旨。”
十万大军已足够与北齐抗衡，但是婉姐姐他要如何面对，两国征战死伤百姓如何减至最低呢？
“王上，臣还有一事相求。”刘睿请求道，刘臻未答话等待他的下文，“请王上保护秋璃。”刘臻久久才回答：“朕答应过的事一定办到。”听不出语气中的感情。
此行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再见秋璃，也可能……但只要她平安就好。
刘臻心中莫名的嫉妒，妒忌刘睿如此爱慕秋璃，如此舍身的爱着一名女子。眼神恢复清明问道：“为何你愿意为了她做你不愿意的事呢？”虽然在问刘睿倒像是在问自己，刘睿起身笑答：“如果遇见她之前我可能真的不会管天下人的死活，但是现在如果不管，那她肯定会生气，她是个把别人生命看得比自己还重的人。王上，如果，臣是说如果，可以避免战争避免伤亡你会选择放手吗？”还未等刘臻回答刘睿便抢先说道：“臣的问题遇距了。”
刘臻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转而又问道：“她，还好吗？”刘睿淡淡笑道：“很好，无需挂念。”
虽然刘臻不能回答那个问题，但如果有选择他也会同刘睿选择秋璃一样选择桑柔的，往事又仿佛浮现在眼前。伸手抹了抹冰冷的御案，这个王位的寒冷早已冰封了他的心。
秋璃得知刘睿即将出战的消息已是三日后，发丝有些凌乱便跑了去，喘着气便直朝刘睿的书房奔去，一路的仆人叫不住也来不及通传，清风正与刘睿商量着出战一事还来不及回避秋璃已冲了进来。
清风与刘睿皆是一惊，刘睿赶紧起身，清风与秋璃互望一眼便施礼退出了门外。刘睿一个箭步跨至秋璃身前，秋璃不停地喘着大气，胸前也因不停喘气儿剧烈起伏着，发丝沾在秋璃白皙的小脸上调皮的不肯离去，秋璃嘴角也含了一缕发丝，红唇微张向外呼着气。定定的望着刘睿，什么话也不说。刘睿伸手拣去她脸颊的发丝笑着说：“怎么跑的如此急，连头发都未打理好。”语中带着深深的宠溺。秋璃红了眼，一把便抱住刘睿，哽咽道：“什么时候出发？”“三日后。”秋璃将头埋在刘睿胸前，忍不住的轻声哭泣起来，模模糊糊道：“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刘睿坚定道：“不可以。”他不能带秋璃去，战场不比别处，那是——地狱，他不能让秋璃见到那种尸横遍野的残酷情形！
秋璃揪着刘睿的衣襟，杏眸中早已止不住的溢着泪花，滑过脸颊垂在衣襟上，染湿了一片片，青灰色的外袍被泪水染成了深青色。
刘睿不愿意让自己去，可是，她不要等待，不要在宫里苦苦等待他归来，不要听见他受伤，不要——一直等不到……
秋璃摇着头哭道：“我不会添麻烦，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刘睿心疼的为她抹去脸颊的泪水，“阿璃，战场有太多无法确定的因素，万一你受伤怎么办？这不是儿戏。”秋璃收住哭泣，刘睿肯定不会同意自己去的，但正因为有太多不确定所以她不能让刘睿受伤。
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不可以受伤。”刘睿笑着摸了摸秋璃的头，表示默认。
秋璃才不管刘睿会不会同意呢，她是非去不可。秋璃走后刘睿唤了声：“清风。”清风应声进了屋内，“清风，替我好好照顾秋璃，还有让御风转告慕太傅就说‘退身需早’”停顿了片刻又道：“往东的名山有一处不错的山谷。”清风听闻迅速离去了。
要在一切发生之前将阿璃担心的人都安顿好，的确这次战争有太多不确定。北齐王楚茨是个足智多谋的人，再加上楚熵就更难对付了，他并没有十足把握能赢此战，但是为了阿璃，他没有选择。
长长的叹了口气，右手紧握了窗棂，紧得指节发白。又想到秋璃便松开了皱紧的眉头，淡然一笑。只要阿璃在，无论怎样都无所谓。
南州国本就不尚武，战争更是少见，在这样的情况下全国臣民都人心惶惶。
刘溢站在暖阁内，郑重其事的问道：“皇兄，如果回到从前，你还会将小妹远嫁吗？”刘臻负手背对着刘溢，但是这个问题他永远也回答不上来。面对天下面对父王他只能选择将小妹远嫁，但是时至今日战争依然存在，小妹的牺牲顷刻化为乌有。
他没有选择，因为从来没给他选择的机会，桑柔一样小妹也是一样，谁都不能选择，因为他注定要背负着天下，这个冰冷的痛入骨髓的王位。
“皇兄，请准许我与云舒离开南州国。”刘溢眼中带着绝望与不舍，他知道不该在这时离开皇兄，但是他没勇气面对战争，没勇气面的死亡，所以他自私了，他只能保护他想保护的女子。
刘臻心中大痛，注定这里只剩下他一人。桑柔，如果当初没选择王位现在我们也一定幸福着。刘溢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王兄的无奈他明白，走至宫门时终是忍不住回头凝望，这个皇宫还是有许多留恋。
他艰难的点点头，他何苦要让刘睿与北齐对抗，明明自己也知道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还是要放手一搏，天下百姓又将遭遇如何？他的心乱了，不能让黎明百姓遭受战火的侵袭，不能让南州国的的土地沾满血渍，让百姓流离失所。
眼眶微红充满着湿润。赶紧闭上眼睛，“桑柔，我错了吗？”久久的一句叹息，清幽的回荡在暖阁的每个角落。
陇翠园内柳烟坐于秋千上轻微的前后晃动着，眼神迷离，看不清眼中蕴藏的情绪。单薄的身子更显得瘦弱的几分。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她竟也弄不明白自己的心了。
满园□□无心观赏，一心只有千千相思结。她起身便朝寒烟阁走去，头也没回一下，像是已做好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