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秋璃摸着她的头笑道：“让你伺候我才不习惯呢，再说，我有手有脚的什么事不能干。”蕊央纳闷道：“为什么不可以，我本来就是要伺候少爷的人啊。”秋璃无奈，只能摇头叹气，怎样才和这个可爱的蕊央说得通呢。
“少爷，你为何要女扮男装啊？”她还是有很多疑惑，秋璃嗤笑一声，难道要告诉她，因为她娘亲怕爹爹纳妾吗，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别多问，以后，我还是你的少爷，知道吗？”蕊央乖巧的点点头：“是的，少爷。”
“对了，你怎么来的？爹爹娘亲他们好吗？”秋璃忙问。蕊央低头愣了一会儿才答道：“我和御风一起来的，老爷夫人想你得紧，命我来照顾你。老爷和夫人他们很好，现在同溢王爷和王妃住一起叫你不要担心。”秋璃心里这才安心许多，只要他们没事就好。
“少爷，我有点饿了。”蕊央捂着肚子的一脸痛苦的表情让秋璃深深一笑，这个蕊央真是可爱。忙挽起头发去拿早餐。
早餐放上桌蕊央一脸疑惑的问道：“少爷，你每天都要自己照顾自己吗？”秋璃拍拍手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有什么不好的。”她完全不把蕊央的话放在心里。蕊央又想，以前的少爷也不怎么需要人伺候便没再多问，拣着盘里的菜大快朵颐起来。
秋璃心情大好，也吃得很开心。“蕊央，如今北齐军队就在城下，如果有何不测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她还是非常担心。蕊央擦擦嘴道：“放心吧，少爷。”想了想又道：“少爷，我何时能叫你小姐啊？”她一脸天真。
秋璃沉默半晌：“现在还不是时候。”又对她微微一笑。蕊央没敢再问，她知道她肯定有许多的顾虑。
一顿早餐吃了足足半个时辰。秋璃拣着碗里的米饭心却飘的老远。终于收了碗筷她才忽然想到，昨天长流病了，怎么给忘了呢。赶紧拔腿向长流房间跑去，蕊央紧紧的追在后面问道：“少爷，这是干嘛啊？”秋璃回身说着：“你别管，回去吧。”却没停下脚步。
一路小跑终于到了长流的房间，猛地一把推开门，气喘吁吁道：“长流……”眼前的景象让她错愕。洛风正与长流吃饭，长流见秋璃惊愕的神情笑道：“我没事了。”秋璃这才恢复停掉的呼吸坐在了一旁。
今天洛风脸色真不好看，忙关切道：“洛风，你生病了吗？”洛风白了他一眼自顾的吃着东西。见他没好脸色秋璃也不再碰钉子，只望着长流问：“真的没事了吗？”她一手搭在长流额上一手搭在自己额上，自言自语：“真的不烧了。”这才放下心来。
阳光格外的好，照的室外的花灿烂无比。洛城没有柳树，有机会的话真想在这里种上大片大片的柳树，这样，到了春天柳絮飞扬该有多美。
长流与洛风除了天下第一楼见过他们同桌吃饭的情景外这倒是第一次见，难免有点吃惊。不是因为他们不同桌吃饭而是秋璃从未见过而已。
长流神色闪过一丝落寞，只一瞬间并未被人察觉。秋璃寻了地儿坐下来也没看他们，只一心望着屋外的景色。
“秋璃，明日我们就要回南州城了。”长流的话拉回了秋璃的思绪，秋璃皱了皱眉面色不改的沉静的问道：“为什么？”洛风接道：“皇上下旨招我们回城。”声音清冷。
秋璃不明白原因如今也没心思猜，索性说：“那好啊。”洛风脸色愠怒，长流神色也暗淡下来。他不希望秋璃在此，楚熵已经蠢蠢欲动，而这时皇上却找他们回城，想必城中恐有变动。洛风绞着眉，心中怒意升腾，大大的不快，拂袖而去。
秋璃不想问明白也没追，只一如既往的托腮凝望，好像不干她的事。长流望着秋璃，心中暗自做了决定，这一次，他一定要保护秋璃。
晌午时分，秋璃正与蕊央在屋内谈天。秋璃摆弄着蕊央清晨摘得花草，一个劲儿的欢喜，点点紫色的小花在她的摆弄下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小花球，稳稳地落在玉色小花盆内。“蕊央，看，好看吗？”蕊央惊喜道：“少爷，真好看！”情不自禁地抚摸着那些小花蕊。
“真的很好看。”秋璃回身，一见是刘睿心里便乐开了花，忙跑去拉过刘睿来瞧。刘睿眼中的疲惫换上了喜悦与柔情，还有一抹不明白的神色。他紧紧注视着秋璃的嫣红的笑脸，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蕊央见状，轻声慢步的退了出去，拉上了房门。
好一会儿刘睿才开口道：“秋璃，我有话说。”秋璃一愣，望着刘睿道：“说吧。”见秋璃收了笑容的脸刘睿又好难开口，但又想到是为了她的安全不得不如此。“我打算让长流送你去丰山。”他语中夹杂着不舍任他如何掩饰也能听出。秋璃并没有吃惊，伸手抚上了刘睿的眉心：“不是说了别皱眉吗。”像是责怪，但听得出她的温柔。
刘睿紧握着秋璃的指尖送至唇边轻轻一吻。“你不生气？”秋璃摇摇头道：“我知道你的担忧，既然我留下并没什么好处还会拖累你，那我离开倒也好。”她眼中闪烁着光，清澈的如清晨竹叶上的露珠。刘睿心中一软：“为了你的安全，我必须这么做，不会等多久的，你要好好的，知道吗？”他的心泛上了酸楚，秋璃竟如此明白。
“我让清风随你一起。”刘睿为确保她的安全再次说道，秋璃忙道：“不用了，清风还是留下来，我和长流洛风一起，相信没人能伤得了我的，再说，我自己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秋璃宽慰道。
只短暂的相逢就要离别。她轻靠在刘睿怀中淡淡说道：“刘睿，以前不明白何为生离死别，何为相思之苦，今日算是尝到了，滋味一点也不好。”片刻又道：“门前若无东西南北路，此生可免悲欢离合请，现在总算有点体会了。”刘睿下巴搁在秋璃的头上感受着她的温暖，“要好好听话，乖乖在丰山等我，知道吗？”秋璃嗤笑，“我又不是小孩，放心，我会等你的。”一定会的。
第二日秋璃便随洛风长流一起回城，蕊央听到乐滋滋的说：“少爷，终于可以回去了，你不知道老爷他们有多想你，还有还有，恐怕少爷回去还能看见小外甥呢。”蕊央滔滔不绝的说着，显得开心不已。听到云舒有喜了秋璃心中的欢喜冲淡了浓重哀伤的思念与不舍。
刘睿立在城楼上，“傅将军，现在已无后顾之忧了。”傅云点点头。望着城下集结地兵马，他毫无胆惧之色。
“备战。”刘睿大喝一声，城楼上立刻出现了执弓箭的射手，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大片。剑尖同时指向一方，蓄势待发。
楚熵位于后方眺望着城楼上的刘睿，几次交手下来，真觉得他不简单，如果可以到希望能与之把酒言欢，煮酒论英雄，彻夜长谈，舞剑打个痛快一教高下。
但是……令旗一挥，两军便正式交战起来。
秋璃一行人毫无察觉洛城的战火，快马加鞭地朝南州城奔去。秋璃心中不断地呐喊，“刘睿，我等你，但是你绝对不可以有事。”不知不觉眼角却沁出了泪花儿，模糊了视线湿了脸颊。马儿飞奔，只一会儿风便吹干了她脸颊的泪痕，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
只要快点到达南州城，或许刘睿便安心了。于是马鞭挥的更快，“驾。”有力的催着马前行。长流与洛风一前一后的保护秋璃与蕊央，蕊央虽不怎么出门，但来洛城时到学会了骑马，如今很是熟练的跟在秋璃身后。
一路扬起的尘土染黄了路道及四周的视线，显示着有人快马经过。片刻又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楚熵并未知晓秋璃已不在洛城。城中的人拼死抵抗，城下的士兵已换了一波又一波，不断地朝城上进攻。刘睿面色平静的观望着城下尸横遍野，血水染红的草地上的花朵。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宁人恶心不止。天际染上了一抹橘红，血色的残阳莫看着城下的悲壮景象，自顾的埋下身影。
夕阳西下，夜色换上了天空，仰望苍穹，似乎那里也在哀叹人间的悲凉，变得灰白白的，毫无生气，弥漫着死亡的味道。
灰白色的夜空连一弯新月也没有，原本繁星点点的草原夜空如今变得死气沉沉。刘睿紧握手中带血的利剑靠在墙角闭目养神。
聆听周围的一切，好像所有的声音都只变成了一种——哀伤的哭泣。
长长的吸进一口气，平复有些麻痹的心。不知秋璃如今怎样。他还是不免担心起来，虽然让她回去，但是他不能确定南州城是否安全，但他更不能让秋璃见到如今天的残酷景象。
他的黑色长袍上沾满了片片血渍，看不见，却能清晰的闻见它的味道。那是生命流逝的痕迹，那么深刻明确的留下的印记，印在他的心底。
南州国本就不善战，守城士兵拼死护卫洛城。原本繁华的边际洛城如今已满目萧条，能逃者都逃了，为的只是躲避无情的战火。
实在看不见胜利的希望。
北齐人骁勇善战，这一战之后虽有不少伤亡但士气不减，士气高昂的要夺下洛城。
楚熵端坐于帐篷内，闭眼思索着。不知半月内她的消息是否能传到洛城。
再次睁开眼，伸手拨亮了油灯，屋内瞬间明亮不少。
秋璃一行人昼夜不停赶路，每夜只休息两三个时辰。五日后，终于望见了南州城。估计只需一日便能到达。心中一松，浑身软了下来。拉着缰绳忍不住回头望望早已远去的路途，路的尽头那摸奋战的身影。长长吐出一口气，“走吧。”她望向三人。一夹马腹便奔走起来。
一路大家都未多言，只是各自沉思着。南州国的风还是吹了起来，洛风与长流同时望向秋璃，眼中的神情混沌不清。
连夜兼程终于于次日晌午他们进了南州城，皇宫就在前方，城下的侍卫见他四人行来忙拦到：“来者何人。”长流掏出怀间令牌大喝道：“我等奉旨进宫。”侍卫赶紧退至一旁让出通道。我们相视一眼，放慢速度向内行去。
长流突然说道：“秋璃，王爷叮嘱你只可在南州城呆一日，务必赶紧去丰山。”只有那里或许最安全。秋璃淡淡道：“无论去哪儿，指向我的剑也会找到我的。更何况，我不能带给他们危险。”言下之意是她不愿意去了。洛风吼道：“你不知道在这里会遇到危险吗？”秋璃换了心情扬起一摸笑：“我们三人情同手足，秋璃但愿能与你们同生共死。”他的眼中带着坚定，洛风再想说什么却被长流的眼神制止了。
同生共死，不会的，就算死也会保护秋璃。随后相视一笑，翻身下马，迈着坚定的步伐朝暖阁走去。
秋璃回过身抓着蕊央的纤细的肩头道：“蕊央，我不能让你涉险，你先去柔妃殿大姐那儿休息一日，明日便回丰山。”蕊央哽咽着直摇头，眼泪也刷刷留下。“少爷，不要，蕊央不走，老爷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的。蕊央死也不走。”秋璃一把抱住她道：“好蕊央，我不能拿你的生命开玩笑，知道吗？”她不能确定前面的路是否安全，唯一能确定的是不能让她的生命受到威胁。
蕊央急切的摇着头，恳求着秋璃。“好蕊央，你先去休息，等我回来再说可好。”蕊央重重的点头，眼眶擒住的泪珠哗的滑下了面颊。
望着秋璃的背影，蕊央心重重的被敲了下。神色泰然的朝柔妃殿走去。
进了暖阁，三人跪下异口同声道：“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刘臻淡淡说了句：“都起吧。”起身后秋璃抬头便接住了她的视线，秋璃能看清楚他的眼中透着疲惫，只几月不见他似乎瘦弱了许多。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日雪夜，他们相立看雪的情形。其实这个帝王他也是温柔的。
“王上，洛城有王爷与家父守候，王上不必担忧。”刘臻点点头，“傅将军的实力朕是清楚的，有他们在，我不担心。”他又瞥了眼秋璃，遂望着三人道：“南州城外突然集结了许多不明势力，一时间也不能完全弄清楚，你二人要细细查实。”洛风长流齐声道：“是。”
他又看像秋璃道：“多日辛苦，快回柔妃殿休息吧，西厢还为你空着。”秋璃收回神轻声应了：“是。”
虽然身体很疲惫，但是秋璃的心更累。看样子南州城并不安全，为何会有势力集结。难道是李相的残余势力，应该不可能啊。敲了敲头疼不已的脑袋，始终想不明白。
秋璃独自回了西厢，并未去柔妃寝殿。现下身子疲乏也无力气，想先休息一阵再去问候。秋璃推门而入，猛的倒头就睡。躺在床上的感觉真好，但是脑子嗡嗡作响，翻了个身，头朝里侧。眨了下眼睛，视线开始模糊起来，看来真的困了。
迷迷糊糊的好像看见刘睿的身影，他一直向前走着，自己怎么也追不上，想张嘴喊他却未听见自己的声音。秋璃急得哭了起来，胡乱挥着手臂，嘴里念叨着：“刘睿，刘睿……别走，别走。”只见刘睿越行越远，直到消失在远处刺眼的光亮中。
秋璃一惊，猛地坐起身来，额头上已有汗珠，抬手轻拭了下，青色袖口湿了一片。环望四周，好半天才输出口气，屋外一片漆黑，又道：“原来是做梦。”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倒头躺下，只是如何也睡不着了。思来想去也不明白梦里的意思，浑身也染上了薄薄的一层汗。
见实无睡意，秋璃起身想去屋外透透气，门刚推开一股冷风嗖嗖的往里灌，虽然接近夏日但夜间还如此寒凉，真是少见。
月光结着雾色变得愈发的朦胧，屋外的景致都未改变，只是换上了新绿。回廊下一摸欣长的身影吸引了秋璃的目光，秋璃探头忙问道：“谁？”那人回头对上秋璃探究的目光，雾气遮挡了眼中的神情，秋璃看不清，但只唤了声：“王上。”作势欲跪。刘臻一个箭步向前扶住了秋璃的手臂，“不必行礼。”秋璃抬头疑声道：“王上，深夜为何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