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笑看红尘（5）
回去的路上，我又清醒过来，我终于明白了，那老实忠厚的罗正罡为什么会上了她的床。我得承认，苏吟这个女人的身上，的的确确有种很强的吸引力，这吸引力有时会让你无法抗拒。她很会使用自己的肢体语言，天热的时候，她会当着你的面，将毛巾塞到汗衫里面擦自己的胸脯，露出一抹雪白的肚皮，甚至是半个□□，这种情形之下，你也就会想入非非，有时甚至恨不得立即将她拥入怀中。所以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往往要有很强的自制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幸好有罗正罡的前车之鉴，我才能保持这种克制。因为通过那件事，我发现她是一个不义的女人，如果败露了，她会将所有的责任全推在你的身上，而曹主任正想找我的碴呢，更何况我还有所谓的历史问题，我的下场会比罗正罡更惨，想到此，我就有些后怕。
但我知道，苏吟在想方设法引诱我钻入她的圈套。
那是九月下旬的一天下午，我到她的宿舍找她，门虚掩着，我敲了敲，苏吟让我进去，我推门进去，只见她坐在床的当头，弯着腰，不知干什么，待闻到一股尿骚味，我才发现她坐在马桶上，我刚想出去，她却慢腾腾地站了起来，露出雪白浑圆的屁股，连□□也让我看到了。我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进退，呆站在那儿，只觉得心头一阵狂跳。我毕竟是人啊，在这样的尤物面前怎么会一点也不动心呢？苏吟慢慢地将裤子提起，走过来，拍拍我的胸膛，说：“你这傻子，等什么呢？还不快亲我一下？”
突然间，我好像从梦中醒来，对她说：“我不敢，我怕，我怕□□和处分，而且出了事也没有人替我给曹主任送香烟。”
苏吟若无其事地笑了，说：“不用怕，曹主任我摆平了。”她笑的样子很像个□□，将这种话说得是那样的轻描淡写。
我踉踉跄跄地离开了苏吟的宿舍，恍若梦境一般。说心里话，如果不是怕出事，我还真有点想上苏吟的床，她实在是太诱人了。可是她是如何将曹主任摆平的呢？
有一天傍晚，我看到曹主任进了苏吟的宿舍，一种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我悄悄地走到苏吟的后窗，我隐藏在墙后偷偷地朝里张望。
只见曹主任进了屋，将门反扣上，苏吟正躺在床上，曹主任居然伸手捏了一把苏吟的胸脯，被苏吟狠狠地打了一下，她娇嗔地说：“天还这么早，你急什么呀。”
曹主任走到门后，拿起苏吟的脚布擦嘴。
苏吟说：“那是洗下面的，脏。”
曹主任嬉皮笑脸地说：“不脏，还有香味呢。”
看到这情形，我差一点吐出来。苏吟的丈夫常年在外，夫妻一年呆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就十几天。苏吟年纪轻轻的，欲望又强烈，找一个男人解决一下生理需要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说，我也不是那种地地道道的正人君子，我的欲望也并非不强烈，尤其是对于苏吟这种充满诱惑力的女人，如果能有一个比较安全的环境，和她上床也并非不是一件乐事。关键是环境太险恶了，我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安全感是有了，可是这安全感是通过她和那个像娄阿鼠一样的男人上床换来的，我浑身便起了鸡皮疙瘩。想到曹主任用他那双抠脚丫子的手，去抚摸苏吟丰满性感的躯体，我就觉得无比的恶心、扫兴，所有的欲望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此以后，我不再单独一人到苏吟的宿舍去，平时也尽量和她保持距离，我嫌她脏。苏吟大概也发现了我的变化，有一次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她对着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轻蔑地说：“假正经，你不是生活作风有一定的问题吗？”
七o年秋天放农忙假的时候，我和苏吟带着镇上二十几个同学到公社的印刷厂参加劳动。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随风飘来，我发现了她，她是隔壁班上的，名字叫兰心。她在对同学指指画画，说我刚理过发的样子很是滑稽。
兰心有着一张和雪儿一样的清秀脸庞，双肩也很瘦削。她那灵牙利齿的样子很像曹雪芹笔下的晴雯，水蛇腰儿也很窈窕。但她不像雪儿那样忧郁，很活泼，也很俏皮。见到兰心，我的心情立刻变得晴朗起来，有一种久旱逢甘露的舒心。
兰心在装订车间劳动，可她常常放下手中的活儿跑过来和我谈《红楼梦》。
我忘记了这是在□□中，忘记了这是在牛庄这个封闭的农村，忘记了身边还有像曹主任、苏吟这样的人，总之我忘记了一切，我的眼里只有兰心。
我整段整段地将《红楼梦》背诵给兰心听，还常常和她对《红楼梦》里的诗，兰心最喜欢史湘云和林黛玉对的那两句：“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想不到兰心竟能将贾宝玉为悼念晴雯而写的《芙蓉女儿诔》一字不漏地背下来，也常常为晴雯叹息，我发现她的性格里还有伤感的一面。
农忙假才短短一个星期，我便被调回学校，和另一个老师带着另外二十多个同学到附近的生产队劳动，我知道是苏吟做了手脚，她看到我和兰心在一起，眼睛里便有一种嫉妒的神情。
可是我的身边到处都弥漫着兰心的气息，风里雨里，我都好像感觉到她的存在。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才一点多钟，我终于去了兰心的家，她的家离学校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穿过一片稻花香，绕过一汪清池塘，我看到了兰心的家，她的家掩映在绿树丛中。
我敲开了门，兰心还在午睡，她的妈妈将她喊醒。兰心睡眼朦胧，头发蓬松，只穿着短衣短裤，坐在了我的面前。我很喜欢她这随意不拘的样子。
兰心的妈妈向她投去嗔怪的目光，可兰心却笑着说：“没事。”
兰心的妈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看兰心，又看看我，好像不知道我是兰心的老师。我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将一套《红楼梦》送给了兰心，就是当初校长送我的那一套。
兰心很开心地笑了，那银铃般的笑声真的很动听。
以后的日子，兰心常常在晚上到宿舍找我。有一天，她告诉她的经历，我才知道在快乐的外表下面，原来深藏了那么多的悲伤与忧愁。
兰心的家原来在县城，父母都是机关干部。□□开始后不久，父母就被关进了牛棚。第二年全家下放到农村。那一年冬天，造反派又抓走了她的父母，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弟弟在饥寒交迫中度过了除夕，她的父亲至今还被关押在监狱中。她不明白，人与人之间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残酷，难道中国人真的疯了？
我也讲了自己的遭遇，讲和雪儿的故事，同病相怜的我们，忘记了师生关系，还有这险恶的环境，竟相拥而泣。
曹主任早就让人监视我了，就在我和兰心忘情拥抱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破门而入，曹主任端着小茶壶，冷笑一声，说：“狗改不了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