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她缓缓睁开眼睛，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
  她想起身，却感到浑身的刺痛。
  “姑娘，你可终于醒了啊！”
  不远处，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她循声望去，双眼适应了黑暗，只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妪蹒跚着步子朝她这边走来。
  “前辈…请问您是…”
  不知眼前是为何人,她的声音显得怯怯的。
  “姑娘，你可是在我这里昏迷了三天三夜啊！还好你是醒了过来，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老人家似乎松了一口气。
  “可是，为什么我会在这？发生了什么？”
  她仍旧一脸茫然。
  “是这样的，你在中原的一个朋友把你送到我这来，他说你遭到陷害，又中了剧毒，还说…你目前有什么危险，要把你暂时藏在我这里，他还说过些日子会来看你的！要你好好在这里养伤！”
  “中原的朋友？我在中原…何时有过朋友？不妨请您告诉我，我这朋友叫什么名字？”
  她左思右想，绞尽脑汁，却始终是徒劳。
  “他只说过他姓傅，并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我只知道，他的父亲跟我的丈夫是世交，但是也有很多年没有联系了！”
  “奇怪！我并不记得我在中原有姓傅的朋友！不过老人家，还是要谢谢您这些天的照顾！”
  她的脸上写满了诚恳与感激。
  “你可千万别客气!你那朋友看上去为人耿直，而且，应该是为习武之人吧！”
  老人仔细回忆着。
  “习武之人…”她努力的回想着，“我实在想不出…甚至…天啊！甚至好多事，我似乎都想不起来！我为什么会受伤？我爹呢？我实在想不出…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了！”
  “姑娘，你先别着急！你刚醒过来，身体还未康复呢。我也不知道你到底遭遇了什么，不过，你先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再说也不迟啊！”
  老人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她的眼神茫然，透露着深深的失望与恐惧，可是，听了老人的话，也只好先躺下，反复的回忆着，却始终缕不清头绪。
  中原？姓傅的朋友？自己有可能遇到危险？
  一切好像有着什么关系，又好像都与自己毫无关联？
  她心乱如麻，头又感到昏昏沉沉的…
  好冷…我在什么地方？我…死了吗
  她用力想要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光亮所刺痛。
  “盼盼，真的是你吗？
  男人的声音是略带颤抖的。
  她微微怔了怔，努力睁开双眼，昏黄的油灯旁，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她望着他，仔细的回想着。哦，她想起来了，自己前些日子常去他的药铺抓药，那人，也正是自己年少时的好友，沈德元。
  她没有说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盼盼，我…我实在是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竟还会遇见你！这些年，我也常常会想你身在何处，过得好不好…”
  这样的重逢与相认，让他一时有些语无伦次。
  “你现在…不是都看到了？”
  她苦笑，一脸的落寞凄然。
  “可是，我还是不懂…盼盼，我冒昧的问…你…嫁人了？”
  毕竟二十年，曾经沧海难为水，一切都已经不似从前！
  “嫁人？我哪里有这种福气？”
  “但是，你的孩子…”
  他小心翼翼的说，却还是勾起她的伤心悲痛，她闭上眼睛，别过头不再回答。
  “盼盼，对不起，我实在不该问这个！哎，我真笨！你也是了解我的，我这性格脾气从来都没变过，你可千万别介意！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弄点吃的给你！”
  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并憨憨的笑着，虽然很多年不见，可是在他心里，两个人从未有过隔阂。
  “为什么你要救我？”
  在他转身的片刻，她忽然问他。
  “那你又为什么寻死呢？”
  他反问。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多活一天，就是多尝一天生不如死的感觉！”
  她的情绪激动了起来，仿佛是他做了天大的错事。
  “盼盼！不管你经历了什么，我都不允许你放弃自己的生命！我们从医之人，最看不起的就是自寻短见！我这些年，医治过多少病人，不管是有药可医或是无药可救，好多人的境遇一定比你还要糟糕，可是他们却将生命看得比任何都重要，哪怕是多活一个时辰，他们都会如获至宝一般！我这么说，并不是我苟且偷生，而是对生命的尊重！没有人可以不尊重自己的生命，你是我多年的知己，我并不希望这些年之后，你竟成为那个让我看不起、让我失望的人！”
  他的一番话，竟然让她哑口无言。
  从来，都是自己高高在上，对着别人颐指气使，好久都没有人能够这样与她讲话，甚至痛骂她一顿来使她清醒。不知为何，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的她，早已不是当年纯真无邪的盼盼了，可是，当她再次面对他时，却会变得毫无防备，他的每一句话，在她听来仿佛字字玑珠，又如雷贯耳。
  于是，她沉默了…
  “你放心，不管你经历了什么，相信我，我一定会医好你！”
  他轻轻的说道，仿佛在安抚一个病人，或许…自己真的是一个病了很久的病人了吧。
  她无声的望着他，眼神很复杂却透着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