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十四和胤禩的关系变得比以往更好了。男人的友谊果然是一种奇怪的东西，然而知道没有因为自己给胤禩带来麻烦，就轻松很多。我和十三依然是无话不谈的知己，我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遗忘那次的意外，至少表面上是这样。见到胤禩的机会不多，也很匆忙，但是就像歌里唱得那样，“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 生活还是老样子，唯一的进步，就是读熟了论语，可见日子过得有多么的无聊。
随驾，我是满怀欣喜的。随行的阿哥只有三个，太子，四阿哥和胤祥。尽管康熙一再强调一切从简，切勿扰民，但是各地的地方官显然是诚惶诚恐，竭尽全力想讨皇帝欢心。行至泰山行宫，皇上传令逗留几日，又吩咐地方官员请当地的名士到行宫来聚谈。
第二天，地方官就请来了10几个名士。康熙让李大人负责主持，自己和三个皇子则也扮成官员的样子和名士“座谈”。也许是前一天晚上我羡慕的眼神过于明显，康熙竟然恩准我换上男装，和他们一起谈论。我坐在胤祥身边，就见他挤眉弄眼，压低声音说，“这次的装扮还有点样子。”
我白他一眼，正欲答话，充当司仪的李大人已经开始讲话了。翻译成现代官腔，就是希望大家畅所欲言，宫内和宫外的人士互相切磋进步，宫外人士还有机会获得大奖，奖品为进宫做官机会若干。虽然大家都极力克制，还是可以看出名士们的跃跃欲试。从治水讲到腐败讲到清明官场，再讲到周边的局势，或歌功颂德，或针砭时弊，反正都是我不了解的话题，我听得甚为无聊，不禁有些困倦。
我没有睡着的唯一原因，是因为我被一个人吸引了注意力。首先，对方是一名帅哥。其次，他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嗯，冷漠。再次，他进来后还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冷冷的打量众人，似乎颇为失望的样子。正在心里大赞有型，就听到康熙说，“林大人对此事意下如何？”林大人是昨天约好的对我的称呼。
“此事？”我迷惑的看向胤祥，他只好咳嗽一声道，“关于出兵征服沙俄一事，在下也想听听林大人的高见。”
啥？出兵征服沙俄？提出的那个人疯了吗？竟然这么荒谬的想法。我一时回不过神来，就见到酷哥的眼里闪过一丝讽刺。觉得有点受侮辱，赶紧开口，“区区不才以为，沙俄目前国富民强，只可等其衰败，不必强与争锋。”眼角瞥见四阿哥露出沉思的表情。
“何以见得沙俄会落败？”一个小白男问道。原来这个傻念头就是他提出来的。
“万物有盛必然有衰啊。”我顺口胡掰。
“这么说大清朝也有衰败的一天了?”酷哥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顿时满脸黑线，偷偷看向康熙，李大人已经斥道，“一派胡言。”康熙仿佛没有听到，依然看着我，等我回答。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的很衰，哀怨的看了一眼始作俑者，“盛衰本来就是相比较而言的。如果我们的大清朝比起周围的国家，更加安定太平，国力强盛，则是我们盛他们在衰。反之亦然。如果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则国内反对朝廷的势力就会衰败，相反朝廷的力量就会加强。所以清朝会不会衰败完全取决于朝廷如何治理这个基业。”话音刚落，看到大家都露出惊讶的神情。头皮发麻，我说错什么了吗？不知所措的看向胤祥，他赞赏地看着我笑。我顿时安定很多。
酷哥还要说话，康熙却已先开口，“闻公子可喜欢对弈？”
“略通一二。”酷哥挑衅的看着康师傅，正迎上后者深沉的打量，两者的目光就在空中胶着在一起，发出啪啪的声音，我几乎以为二者一见钟情了，在不爽中发现彼此是无法忽略的存在。
皇帝要下棋，李大人手脚当然很快，棋盘很快就摆好了。名士们似乎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好的恳谈会怎么就变成围棋比赛了，不过大家也猜到发话的人似乎地位不凡，都在暗暗观察他。两人都在较劲，落子很快。皇上执黑先行，局势稍占上风。第90手的时候，酷哥一番长考，走出了一步看起来奇蠢无比的大亏棋。大家都发出叹息，我却想起有一次和前男友一起看丰田杯，韩国棋手正靠一个看似大亏的妙手，一举扭转颓势，逼得对手中盘脆败。可是我实在看不懂眼前的这一手到底是怎么回事。眼见康熙已经要落子，想到要那个家伙今天已经够语不惊人死不休了，再赢了皇上，以后的日子肯定要难过了。狠狠心，大声说道：“好一个惊人妙手。”大家纷纷投来鄙视的目光，一方面是因为君子观棋不语，我这样叫出来实在很没规矩，另一方面说这个是妙手，智商也很令人同情。我悄悄躲在胤祥身后，很阿q的低声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只觉得挡在身前的那个人双肩在微微的颤抖，连他身旁的四阿哥，都转过头投以好笑的一瞥。顿时泄气，复又走到前面，还故意挺胸抬头，作出一幅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的姿态。对弈双方都在注视着棋盘，因为我莫名其妙的称赞，康熙的黑子迟迟没有落下。我有些欣慰。在皇帝心里，毕竟没有把我当成草包，才会认真地思考那一子的含义。可是万一那真的只是一个昏招，我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正想着，胤祥已经贴在我耳边低声说，“为什么要帮闻公子？”
“因为他长得很好看。”我一本正经的回答。
胤祥低低的笑出来，又引来不少目光。我恨恨的偷偷踢了他一脚，他依然闷笑。突然领会他话里的意思，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吗？康熙在此时落子。我还是看不懂，却感觉身边的胤祥舒了一口气。
酷哥静默了一会，投子道：“我输了。”话却是看向我说的，目光大有深意。我仰天长叹，兄弟，我是为了帮你啊。唉。
大家就此散去。康熙命李大人安排其中几人到京城住下，等待科举。李大人领命退下。屋子里面只剩下康熙、三个皇子和我。“璇玑的棋艺其实很高超啊，上次为什么谦称不精？”康康开始发难。我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璇玑其实不懂的，只是以前师傅曾经讲过这个定势，今天第一次见到有人下出来，有点忘形。不过师傅曾说这个定式无人能破，今天皇上却逼得对方投子认负，璇玑很是佩服。”我顺口胡说，反正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哦？这么说你的师傅是个高人了。”康熙的语气似乎很感兴趣。
“是的。只可惜我和师傅缘浅，求学不久，师傅就病逝了。”死人你就没办法召见了吧。
果然，康熙露出遗憾的表情，挥手示意我们下去。
出了门，太子一个人径自离去。总觉得他最近心事重重，人没什么精神，话也很少，一路上甚至没怎么找我麻烦。
胤祥扯住我，“你又是胡说的，对不对？”俨然已经很了解我了。
“不要戳穿人家啦，很痛啦。”我抗议。
“晚上要不要去个地方？”
“去哪里？”我顿时来了兴致。
“你猜呢？”他卖关子。
我想说去妓院吧。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哼哼唧唧了一会，“去就去。”
“四哥也一起吧。”
哎？胤祥很够意思嘛，去那种地方还带上哥哥，果然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四阿哥的目光在我和胤祥之间逡巡，不知道为何就有点疲惫的样子，摇了摇头。我心说大好的放松机会你不去，老是那么正儿八经的，当然会累，就撒娇道，“你也去嘛。”
两个人同时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我。我顿时觉得人生无望，难道自己连撒娇的本领都退化到这般程度了？四阿哥竟然又笑了，说，“好吧。”我又由大悲转为大喜。
用过晚膳，我们偷偷溜出去。走了很远的路，才到了比较繁华的街上。胤祥带着我们三拐五拐，就到了一家书肆门前。原来是逛书店啊。我在心里大大的鄙夷自己的yy，跟着胤祥走了进去，赫然见到白天的酷哥很和蔼的给一个正在读书少年的倒茶。脸上的万年寒冰完全融化，自有一番从容淡定的气度。正在震惊中，对方也已经看到了我们，有点吃惊，但是很快就镇定下来，走过来，“书肆是清静的地方，请去外面说吧。”径直向外走。
为什么不是去里边说？我心里嘟囔着，清楚地感受到主人的不友善。站在门口，对方很不耐烦的催我们说明来意。我觉得有些丢脸，偷偷的打量四周，正好见到几个混混模样的人看向我，领头的那个人愣了一下，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我心突的一跳，赶紧收回目光，余光瞥见他们已经慢慢走到近前，领头的那个人居然淫笑着想抹上我的脸。我正要后退，人已被胤祥揽在怀里护住，手臂上传来疼痛，是四阿哥紧紧拉着，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把那个流氓弹出老远，摔在地上。我觉得身体被扯得好疼，动了动，四阿哥盯着胤祥放在我腰上的手，轻轻的松了手，瞥见流氓们还要上前，就迎了上去。那个闻公子也盯着我和胤祥，露出惋惜的神色，“想不到你们竟是……竟是……”
断袖？额的神啊。我也惋惜的看着他，“闻公子，您的见识实在比那几个小混混都不如。”还不忘加强效果的猛摇头。
“何以见得？”他问。
“至少他们都看得出，在下其实是……”暗示已经够明显了，你自己想吧。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大受打击，“我竟然是输给了一个女人。”他的小宇宙迅速燃烧，似乎对自己很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