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Act.69
“……”
睁开眼,从窗外折射进房内的阳光刺痛了中岛雀的双眼,她不得不眯成一条缝,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强烈的光。她坐起身打量起四周的景象,自己正睡在一个有着巨大落地窗的房间内,而且还是……自己最初穿越到十年后世界所居住的地方,也就是狱寺的家。
“诶?”
她低头,目光不经意落在一个有着毛茸茸的金色脑袋的孩子身上。他正趴在床边打瞌睡,嫩粉色的唇一张一合,两条眉毛却紧紧皱在一起,好像做了什么噩梦似的。
这是——
她伸手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个孩子,跟梦中的一模一样。
“妈妈……”澄泽被惊动,揉揉眼睛打了和哈欠,然后用那双纯粹剔透如同绿松石般的眸子注视着他。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等待了十几秒,对方突然绽放出灿烂的微笑。“欢迎回来!”
逆着耀眼的阳光睹见那笑容,仿佛天使降临般纯洁,让中岛雀有一瞬间感动得想要落泪。这双翠绿的瞳眸太熟悉了,郁郁葱葱的森林一样生动纯粹的绿色,仿佛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色彩。
“澄泽,你是澄泽对不对?”她是要感叹血缘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尽管第一次和自己未来的孩子见面,她便能一眼认定他们之间的关系。哪怕伸开双臂紧紧拥住他这样的动作也做得非常自然。
“妈妈,你不记得澄泽了吗?”澄泽抽抽鼻子,有些伤感。
“没有,我一直记得你。”她亲昵地在他额上留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你爸爸呢?”
“啊,对了,我马上去叫他!”他从床上跳下,整张小脸因为兴奋而染上红晕,“他知道妈妈醒来一定会很高兴!”
……
中岛雀仍未想过自己要怎样面对十年后的狱寺,尤其是在她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之后。
——你该回去了。狱寺仅仅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就不顾澄泽哭闹将她带到了传输装置哪里。
坐在车上,中岛雀心里很不是滋味。狱寺说得没错,这个世界没有她的容身之处。眼神飘到窗外,她试着找点话题与他攀谈,“那个,关于雪炎的实验……”
“不会再出现火焰耗尽这种事了。入江会把具体的操作过程写给十年前的自己,这样应该就万无一失了吧……”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伤感或是欣慰。
“阿纲也回来了吧?”
“是的,大家都回来了。”提起十代目,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一些,却还是掩盖不出一丝淡淡的失落。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这句话的呢?大家都回来了,除了——她。
中岛雀郁闷地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也许她不该去揭他的伤疤。
“这个,算是饯别礼吧。”
抵达入江的实验室后,中岛雀本打算和他简单告别就回到十年前,没想到他却叫住了她还给了她一个牛皮纸袋。
“咳,回去后再打开。”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扯了扯领带,有些不自然。
“嗯。”莫名其妙地有些想笑。中岛雀扯了扯嘴角,“代我向十年后的各位问好。”
“……嗯。走好。”
中岛雀深深地望他一眼,看狱寺的表情,他似乎还有很多话想对她表露。面对面的时候他可疑避开了她的视线,只有当她转过身背对着他时,他才会用那双翠绿的眸子紧紧锁定着她的背影。
“那么,我开始了。”敏感注意到这一点的入江摇摇头,对中岛雀说。
“拜托你了。”
「你还是无法说出口吗?」
中岛雀抿唇默默地看着狱寺。这家伙只是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低头45度沉默无言。
「唉,你一直都那么别扭吗?」
叹气,看来经过了十年风雨的洗刷,他彻底从傲娇进化为了闷骚。
“开始倒计时——十、九、八……”冰冷机械的女声响起,回荡在硕大的实验室内。
“现在不说的话,就晚了哦。”入江小声在中岛雀耳边嘀咕。
“我……”中岛雀咬着下唇犹豫不决地磨着脚尖,就算有什么话要说,也应该是狱寺先开口吧?“你怎么知道在想什么?”
“因为你的心思全部写在脸上了tat。”入江在白兰身边混了那么多年,好歹也学会了些察言观色的技巧。
“五、四——”
快了,很快就要回去了。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兴奋,反而有些惆怅。
“不要留遗憾地,告诉他你的真实想法吧。”
中岛雀轻轻点了下头,转头望向狱寺,然后——双手举在嘴边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朝他大喊。
“三、二——”
“隼人,要幸福啊!”
狱寺一愣。
他只记得这句话像一道电流集中了他,让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然后不由自主地快步上前抱住了中岛雀。
“傻瓜。我会的,你也要幸福。好好地……跟我一起。”
说这句话的时候,中岛雀感到颈窝一片湿润。她点头,用力地回抱住狱寺。
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与古龙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让人安心。
“さよなら。”
**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中岛雀发现自己出现在狱寺的家里。
自己好像——已经一年没有回并盛了吧?从最初被奥斯卡捞走,到与白兰的战斗结束后,时间过得太漫长了。
她怔了好长时间,四肢才渐渐恢复知觉,她走了几步,又发现躺在沙发上像是已经陷入沉睡的他。
“喂……”声音不由地放轻。中岛雀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戳戳他,没有动静。“唉,烦死了,为什么总是见到你呢?”
想到这,她突然发现手中还捏着点什么东西,是未来的狱寺交给她的礼物。
这种闷骚的男人会送什么东西?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她走到餐桌边打开牛皮纸袋,从里面拿出两封信,一封给中岛雀,一封给狱寺,还有一张被折起来的画。
迫不及待地打开那幅画,这出自一个年龄不大的孩子之手,拿着油笔在白纸上涂涂抹抹,却能够轻易让人认出纸上的那三个人。高个子有着灰色头发的是爸爸、金色头发的是妈妈、站在中间举起一只手摆出v字的是澄泽。
她一手捂脸,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即将往下掉的泪水。
在澄泽的眼中,一家人就该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只可惜,黑手党从来不相信童话。也许等再过十几年,澄泽也会明白这个道理,接受她死去的事实。
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中岛雀将信封放在了狱寺手边,带着剩下的东西离开这间屋子。
是时候回到自己真正的家了。
中岛雀的家早就恢复了原样,甚至还被好好打扫了一番,连灰尘都不落。奈奈阿姨一直都有过来整理吧,想到这,如同一股暖流涌入心中。
“诶,阿雀你回来了吗?”阿纲在距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如往常一样朝她挥手,“正好,晚上一起去竹寿司聚聚吧,迪诺先生也会来!”
中岛雀用袖子抹抹眼睛,他露出微笑,“好啊。”
“ciao su~,你来啦。”再熟悉不过的婴儿音响起,仿佛就在耳畔回荡。
“里包恩!”中岛雀的反应倒是很快,就算化成灰也不忘记这个声音的主人啊!
“哦?原来你这么在意我。真是谢谢了,蠢雀。”能把中岛雀的名字叫得这么逊的非他莫属。
在里包恩的带领下中岛雀和阿纲来到了竹寿司的门口。还没有进店,就能在外面听到大家的吵闹声,其中蓝波和一平最为明显。
“刷——”拉开寿司店的大门,中岛雀鼻子一酸,蓦地有种想哭的冲动。
哎呀,今天是怎么了?已经是第四次想哭了。她真的好矫情。
大家都在啊,迪诺、狱寺、山本、京子、小春、蓝波、一平。就连狱寺那颗银灰色章鱼头也变得不再碍眼。
“我、我回来了……”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中岛雀身上,奇怪她为什么愣在原地不进来坐。许久,她才结结巴巴的开口。
“哈嘿,阿雀这一躺真的去了好长时间也没回并盛哦!”小春第一个反应过来。
“哟,好久不见!”迪诺热情地朝她打招呼,看样子这家伙已经接纳了她是他表妹的事实了。
山本大叔热情地招待她坐下,眼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让她顿时胃口大开。
拿起筷子的时候中岛雀有了片刻的犹豫。
“怎么了阿雀?”坐在旁边的京子不免有些疑惑。
……
这些,都是真的吗?
大家的声音、食物的香气,甚至连直扑心头的饥饿感,确实都是真真切切的。可是……总觉得缺少了一些维和感。
“不,没什么。”中岛雀架起一块寿司放在了嘴里,“唔~感觉已经有很多年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了,果然还是山本大叔的手艺最好!”
“哈哈,那就多吃点吧!”
“阿雀以后也要在竹寿司打工哟~”
直到聚餐进行到一般时,中岛雀才真正意识到究竟少了什么。
——狱寺的吐槽!
“你、你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朝他挪过去一点,这家伙既没跳起来也没气得大嚷嚷,只是沉默地坐在原地保持拖着下巴的姿势,僵硬得像尊石雕。
“啊,狱寺君从刚才开始就这样了。”阿纲无奈地耸肩,“有点奇怪。难道是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哪敢啊~”中岛雀打了个寒颤,她明明是无辜的!
他一块寿司也没吃,甚至没有在意吵闹的蓝波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用手在他眼前晃悠也没缓过神。
“这家伙中邪了。”中岛雀验证完毕。
“嗯,有可能。”众人如捣蒜般点头。“你一定和他说了什么。”
“为什么都看着我?”她莫名其妙地抓着头发,突然变得很惊恐。“难道——你们都知道了?”
“知道了~”
“说起来,你们到底知道什么?”她无语地努了努嘴。究竟是什么导致狱寺变成了面瘫状态?是那封信吗?
“我走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狱寺突然起身,丢下这句话便打算走人。
“那个,狱寺君啊……”就连阿纲想要叫住他也不管用,看来狱寺真的中毒不浅。
“我有话跟你说。”中岛雀还没回过神,对方便抓住她的手腕往外拖。力道不大,只是那冰凉的触感让中岛雀没由来的心跳加快,差点条件反射地甩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