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没见过世面的丫头。”一会故作轻松的说:“要不明天咱不去了,姓安的人保准都没按好心。”
  这是什么逻辑。
  “什么咱咱的,明天就我一个人去,安良就请了我一个人看电影,我告诉你,你可不准跟去做电灯泡!”这时我正穿着好久没碰的蓝色百折裙,学电视里的模特,挺胸摆臀,懊恼的问:“我真的该减肥了吗?裙子都快提不上来!”
  alawn明显对我是胖是瘦不感兴趣,他在撒娇耍赖恐吓哄骗依然得到我不带他去的否定答案后,突然安静下来,一脸严肃的问:“说真的,格格巫,我不去你是不是心里会开心些。”
  “那当然。”我直翻白眼,“谁约会还带自己哥们去的。”
  “知道了,那祝你明天玩得高兴。我走了。”他说完就欲离开。一见他黯然的背影,我的心莫名的涌上一股歉疚,我想找点什么话安抚他一下,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不可能让他有“落落苏有了男人忘了哥们”的心理负担。
  但是我安抚的话还没想到,他突然转身一本正经的说:“对了,这裙子,是真不适合你……你还真长胖了……”
  “滚——”于是我毫不犹豫的将他踢出了家门。
  电影看了,和安良一块看的,感觉像做梦。
  银幕上有男有女,男人在笑,女人在哭……演的什么,我却一无所知。
  因为电影刚开场没多久,我不停的拿苞米花吃的右手就被安良握住了,然后我就大脑短路了。
  安良凑我耳边低笑着说:“你的手肉肉的。”我正准备恨自己一颗减肥不坚定的心时,耳边又传来安良压抑的磁性的声音,“软软的。”
  “落落苏……”他喊我的名,声音要命的柔腻低沉。
  “嗯?啊?”
  我转过脸,就对上他渐渐靠近的脸,还有那不断放大的唇……一个不敢确定模糊不清又隐约期待的信息传达至大脑——是不是那个动人心魄的时刻要来临了?
  但是安良的唇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他惊讶的盯着我,因为我满嘴都是来不急咽下的苞米花!
  后排有一男的隐忍的干咳了一声。
  “额……呵呵……”我尴尬的冲他笑笑,一边潜移默化的抽出自己被他握住的手,一边不动声色的咀嚼并吞下那口该死的苞米花。恨不得咬舌自尽死了算了,自觉出生到现在没这么丢脸过。
  让我期待得失眠的惊天动地的吻刚燃起了点小火苗,就这么被一口无苞米花无情的扑灭了,直到看完电影吃完饭说拜拜,也再没有良好的气氛和机会将它点燃。我懊恼得不行,将全部怒气和难堪都洒在那袋无辜的苞米花上。我像个家教良好的大家闺秀般,带着优雅却不失俏皮的微笑对安良说星期一见哦。藏在背后的手却对那袋苞米花做着捏、搓、拧等一系列暴力血腥动作。
  “那个,我今天很愉快。谢谢你,星期一学校见。”我说,正准备调头回家。安良叫住了我。
  “等等,落落苏!”他看着我的眼睛,“你愿意作我的女朋友吗?”
  虽然知道男生不可能平白无辜的约自己,虽然知道单独看电影暗示了些什么,但安良这般直截了当的表白还是让我的脸再一次红得一塌糊涂。
  低头,沉默,左脚踩右脚……
  “你需要时间考虑吗?”他温柔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不……不是……”我忙不迭声的回答。
  “那你答应了?”我鼓起勇气抬起头,就看见安良在路灯的柔嫩的光线下,笑得洋洋得意。
  “嗯。”我小声却肯定的回答。
  “真的?”
  我笑着看了他一眼,没再回答,头也不回的飞跑进夜幕里。
  我知道,我嘴角淡淡的上扬,便初次敞开了我涩涩的心扉,于是初恋它潜伏了十七年之久,此刻终于犹犹豫豫羞羞答答的登场。
  我和安良正式交往的事我只告诉了alawn一人,连同桌好友都没说,因为自卑,因为没信心,安良太优秀了,像完美的王子。这种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被搬到现实生活里一般只会遭到别人白眼,而不会有人相信。之所以告诉alawn,是因为他在我心里不是外人,我永远不怕自己在他面前出丑。尽管alawn也酸不拉叽的奚落了我一番,但他不是那种三八的男人,不可能将这事拿出去瞎传。
  但是这事在星期一早上就在学校传遍了,变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密,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我,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议论和谣言像凋零的秋叶,纷纷扬扬洒得满校园都是。
  我立即去找安良,将这灵异事件告诉他:“好奇怪哦,怎么我们在交往的事全校都知道了呢!”
  安良淡淡的说:“我说出去的。”
  我一惊,才发现今天的安良变得怪怪的,具体哪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安良继续不痛不痒的说,“我跟几个哥们说了我们的事,他们一致认为我们俩不合适,再说学校也不允许谈恋爱,我看我们还是分了吧。”分手都这么直截了当,他果然是个不爱故弄玄虚的人。
  我被这晴天霹雳雷得外焦内嫩,刚才来上学的路上还在跟alawn研究如何在交往的第一天对男朋友进行一个富有深度的开场白。
  “……哦。”我没问原因,没问细节,没追究没深讨,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表示知晓,便转身欲回教室。
  “落落苏,”安良叫了我。
  我停下,依旧背对着他,身后传来他象征性的解释的声音,“我……我觉得我们马上就要高考了,谈恋爱很影响学习……所以……”
  “哦。”然后我又欲走。
  “落落苏……你……你为什么什么都不问?”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停顿了一下,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走得特潇洒,特显风度。还有什么好问的,除了一句“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的义愤,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是,没人听得见我的心破碎的声音。
  回到座位上我将头埋在手臂里,不顾季茹的关心,任何人找我我都不搭理。
  alawn的焦急声音在上方响起:“格格巫,你怎么了?别哭啊!你别哭……”
  其实我没哭,我只是在思考问题。
  “格格巫,真的,别哭了……谁招惹你了我给你出气!”
  其实我真没哭,我只是想静一静,顺便……祭奠一下我并不心旷神怡的初恋——它还没发芽开花,还没枝繁叶茂,快得我来不急用笔墨记下甜蜜羞涩的心跳,便就急急谢幕凋零。
  后来季茹告诉我,原来安良只是和他们班的一帮男生打了个赌,赌我是不是喜欢alawn,赌其他男人能不能在一周内追到我。赌注是一个月网费。结果一目了然,安良赢了,他们班的那帮男生输了。他们输了一个月上网的钱,而我……更是一败涂地,我输了我视若珍宝的初恋。
  “他们都说安良是有女朋友的,校外的,听说在社会上混。唉,那安良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怎么做出这样的混帐事呢!”季茹趴我身边安慰着我。
  可恶的男生,在青春年少时总会嫌生活太无聊,或大或小的作出些恶作剧。我除了暗自诽谤自己迟迟减不下的体重,除了对命运自艾自怜,似乎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于是我抬起头,冲她苦涩的笑笑。
  突然想起alawn知道了肯定要笑死了,于是在教室巡视一周,问:“alawn呢?”
  “不知道,上节课就出去了,还没回来。”
  正说着,alawn咧着嘴回来了,嘴角和眼睛都是淤青,卷起裤管的膝盖处还殷殷往外流着血。
  我赶紧跑过去:“你干嘛去了你?弄这一身伤!”
  “拿去。”alawn将一张东西递给我,然后看都不看我一眼,酷酷的从我身边走了。
  我一看手里,竟是那张送给安良的登记照。第一次发现那个永远嬉皮笑脸的alawn也有这么爷们的时刻。
  后来才知道,他是去找一班的男生打架了。说是为了球赛的事,但是只逮着安良一人往死里打……
  星期二整天我都没去学校,失恋是小,但是我觉得被人这样欺骗感情太丢人了,我觉得自己的感情太廉价太低贱了,区区上网费都比我贵重。于是瞒着父母,在校外流浪了一天。
  晚上回到家老爸还给我做了糖醋排骨,说我最近要高考了压力肯定特大,说我这两天一下子就瘦了……我感觉很愧疚,想用优异的成绩去弥补父母,捧着书本,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星期三依旧不想去学校,在书店闲逛了一上午,在溜冰场消耗了一下午。
  alawn就是在溜冰场将我逮住的,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他估计比我还了解我自己,他曾说我藏在世界的任何角落,除非他不想找,若是他安心找我,不费吹灰之力……但他还是找了我整整一天。
  先是alawn拉着我的手将我带出溜冰场,然后是我拖着他的衣袖将他拽到火锅店。
  “是哥们就一个字都别提!”我要了一箱啤酒。alawn果然对我失恋一事只字不提,乐不思蜀的陪我豪饮。
  其实我只需要一瓶就晕忽起来了,一瓶半的时候就感觉舌头不是我的了。我坚持喝完了两瓶,创下了我喝酒的又一新高。
  我还记得回家的路上,我歪歪斜斜走在前面,嘴里大吼大叫像个疯子:“他凭什么?他凭什么?”
  alawn一直不语的跟在我身后,递给我一瓶柠檬水,我只喝了一口就感到胃里翻江倒海直往上涌,然后“哇”一声,就如黄河决堤吐个没完没了,似乎要吐光所有的晦气与心里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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