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到底想干嘛!”我扛不住了,率先说话。
  “你知道leo有女朋友吗。”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得让我心猛的一酸。
  “知道。”
  “你和leo什么关系。”
  “不知道。”
  “关系都没确定,那你为什么让他吻你!”他突然如一只暴跳如雷的狮子,震得我耳蒙隐隐发痛。
  “我不知廉耻呗!”我故意用他曾经骂我的话来激他,就看见他的喉结轻轻耸动了一下。
  然后alawn彻底失控了,他用力扯过我的身子,我一个站力不稳就滑倒在他怀里,我说你干嘛,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他堵住了。从那以后,我和alawn纯真的友谊就彻底遗失在圣诞节前夕的夜风里了。
  他赌气又带惩罚似的吻我,在我嘴唇上辗转返策,迂回徘徊。我以为他会揍我一顿,或者大骂我一通,像小时候那样对我肆无忌惮的发脾气。万没想到,他居然吻我!难道这是他成年后才改变的惩罚模式吗?我瞪大眼睛,也忘了要反抗,居然任他胡作非为。
  一吻即终,他离开我的唇。
  “你为什么也吻我?”一获得自由,我便怔怔的问他。
  alawn捧着我的脸,用他的鼻尖对着我鼻尖,喃喃自语:“刚才只是帮你清洗,我不允许你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现在才叫吻。傻瓜,你到底懂不懂?”然后在我依然一头雾水时,我的唇再次被吻住。
  他的嘴里,有淡淡的啤酒香,他的怀里,有我再熟悉不过的他特有的味道。他的舌头光滑温润,由浅入深,灵巧的橇开我的牙齿,在我嘴里霸道的吮吸,我无力的依附在他身上,全身瘫软成一团海绵。最让我羞赧难奈的是,我居然情不自禁的从喉咙里逸出一丝呻吟,然后连自己都为自己放荡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低低的笑声,居然也可以带着成年男性才有的魅力,他继续加深这个吻。
  我自以为是天下最了解alawn的人,却从来不知,alawn的吻技那么纯熟,那么好。
  十二月二十五日,凌晨两点,我和alawn拥吻在冰冷又狂热的街头。北风将我的发吹到他的脸上,他不管不顾,只用手轻轻扶住我的头,另一只手握着我的腰,使我的身体完全贴在他身上。他的手又探到我臀部上方,轻轻摩挲,那里刻有他的名,深沉而果敢。由于alawn太高了,我必须完全仰着头才能迎接他的吻,所以没多会儿脖子就酸痛不已。alawn轻轻移动,将我抱在台阶上,自己站在台阶下方,这样我们的身高就刚好方便接吻。而做这些动作时,alawn的嘴依然没和我分开。
  我都不记得那个吻持续了多长,十八年来的厮混,好得如同连体,从没想过会和他唇齿相依的接吻!毕竟厮混跟厮守不一样,那是需要责任和勇气的。十八年前的我们,谁都没有这份勇气。于是隐藏了十八年的情素一旦桶破,便如同山洪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当我开始笨拙生涩的回应他时,我尝到了alawn的泪。
  alawn流泪了,顺着他的脸,流到了我们嘴里。他这才放开我,难为情的转过身去擦泪。我搞不懂他为什么哭,我就问他,他说自己估计已经得了颈椎炎。惹来我的一顿暴打。
  alawn将我的手捉住,伸出拇指,抚摸我被他吸得红肿的唇,目光深情,带了我所熟悉的那种痴憨。
  他又拉过我的手,狠狠的向他脸上打去,说是还我的。我当然不舍,拼命抽回手。
  我们和好了吧,我想,那些所有所有美丽的梦加在一起,都不及真实的alawn的一个笑。
  我心里又高兴又感动,泪水莹莹的看着他,想到他这两个月来的无情,又觉得委屈。他见我也哭了,一把将我搂进怀里,轻轻叫我的名字,像小时候那样,叫我格格巫。
  多动人的称呼啊,以前却从没发现,原来一切事物果真都要失去后,才能认知它的宝贵。
  我们就这样抱着,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所有人,就算将全世界都遗忘了,手里却还抱着彼此,而这份日渐加深的感情,永世不会消退。
  “我不想问的,我经常告诉自己,不要介意了,不去想了……但是我做不到!我快被自己逼疯了!你告诉我,”他盯着我的眼睛,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痛苦神色,“那天,你和谁去酒店开房了?”
  原来他还在介意这个。
  尽管我和leo什么都没做,却在面前他质问的眼睛时,莫名的让我胆怯,毕竟刚才alawn就亲眼看见我和leo接吻。
  “是……是……”
  见我闪烁其词,alawn痛心疾首的猜测:“是……leo?”
  我缓缓的点头,却想不到alawn一把将我推开,悲痛欲绝的看着我,直摇头,一字一句的说:“落落苏,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你知道吗?我不可能原谅你了……”然后他开始往后退,我往前一步,他就退三步,四步,像我是一只厕所里的苍蝇,肮脏不堪。
  “可是我和leo是清白的啊!”alawn的模样吓到我了,我急于解释。我越靠近他,他越是逃开。最后他疯狂起来,在马路上横冲直撞。
  “清白?谁会相信?老子今天亲眼看见你们的关系了!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吧?!只有我被蒙在鼓里!我他妈算什么?我是你的谁!?老子什么都不是!”alawn倒着在马路上跑,越说越失控,最近朝着天空咆哮起来,声音凄惨绝伦。
  “alawn……”我吓傻了,却不再敢靠近他,不敢再逼他。
  突然我看见一辆货车从他背后驶来。只瞬间,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划破长空,冲破寂寞的圣诞夜,片刻后,alawn倒在货车前。
  “alawn——”我吓得双腿发软,大喊他的名字,扑抢着跑过去。
  货车司机也吓住了,慌忙推门从车上下来,嘴里哆嗦的辩解着,“我没碰到他啊,我刹住车了啊!”
  我跑过去抱住alawn的头,有血从头部流出,我放声痛哭起来,喊他的名字,完全不知所措,突然觉得,要是他走了,我似乎也再没活下去的理由了!
  alawn微笑着着看我,颤抖着声音,虚弱的说:“格格巫,我……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不不不,现在我不听!你要好起来再告诉我!”我吓得浑身发抖,我怕他要说什么遗言了,我抱着alawn的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拼命往下掉,落到他的脸上和嘴里。这个恶俗的桥段曾经在肥皂剧里不厌其烦的反复出现,煽情之虚伪,表演之拙劣,被我和alawn不齿,于是电视里的男女生死离别之即哭得越是惨绝人寰,我和alawn笑得越是花支乱颤。而此时,一不小心,我们就成了主角,用血肉之躯真实上演。
  “听话,我现在告诉你。”然后他艰难的说出一句话,“其实,那束玫瑰花,真的,是我送的。”我心里难受到了极点,敢问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动人的表白吗?
  救护车来了,leo一群人从ktv里出来,将alawn送往医院,一阵慌乱……
  幸运的是,货车果然刹车及时,只将alawn的后脑勺挂了点皮肉伤,他晕到只是受了刺激和惊吓。
  我在医院外面守了一夜,alawn迟迟不醒来,医生说他是太累了。估计好多天没睡觉。
  leo心痛我的身体,就赶我回家休息了。
  alawn没事我就心宽了,这一觉才睡得塌实。醒来后已经是傍晚,迷糊中我都分不清今天是几月几号了。我打算吃了晚饭就去医院看alawn的,却接到leo的电话,说alawn出院了,现在在机场,马上回北京了。
  我立马说我去机场送他。
  leo支支吾吾的说,不必要了,因为alawn已经登机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啪”的一声,手机掉落到地上。
  他走了?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我想起他疯狂的原因,原来他还是没能原谅我。
  呵呵,任性的青春,可笑的爱情。
  我一度疯狂的找过他,给他打电话,他号码换了,问他父母,那两位曾经视我为准儿媳妇的不二人选的慈祥老人,此时却是冷言冷语,“既然和leo在一起了,就别再去打扰我们家alawn了。”
  寒假的时候,听说alawn回家过了春节的,但是我没能看见他。我也没有厚着脸皮上他家不请自来。
  春天来到的时候,alawn全家就搬到北京去了。
  或许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alawn,我心里对他有怨,强烈的自尊也不允许我再去想他。我将与alawn有关的一切事物都锁进箱子里,足足用了四个大箱子去装。
  他送我的礼物,他给我写的信,他为我做的卷子,他放我家里没来得急拿走的衣服,他让我给他洗好却忘了拿走的运动鞋,他送我的写着“我只吃饭不洗碗”的情侣卫衣,一颗静静躺在抽屉里化了一半的软糖,柠檬味……还有那束他送我的玫瑰花,署名是一个暗恋你的男人。
  十八年的朝夕相处,一个人若能活到80岁,那就是四分之一的人生。
  在我人生最风华鼎盛的十八年里,一直有你,该有多少属于你我的回忆。
  我像个为死去的丈夫收拾遗物的寡妇,沉默无言的摆弄这些零碎的东西,然后郑重其事又沉痛悲伤的将它们一一放进箱子里,上锁,尘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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