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她从泽南的手里抽出手来，轻轻的放在上面，看着那一排小字，笑着说，“后来，有一次全校征集设计图，说是要给学校建一个标志性的建筑，要是选上了，就有一万块钱奖金。”
“这把钥匙，是谁设计的？”泽南问。曦雯抬起头来，冲着他笑了笑，“他啊，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说着，缩回了手，将双手放进大衣口袋里，仰着头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也是很受女孩子喜欢的一个人，不过，后来就废了。”
“废了？”泽南不禁蹙了眉。曦雯点点头，转身往别处走，“是啊，可不就是废了吗。”本就是美术系的高材生，偏偏后来做了商人。而且，还是那样一个世故的商人。
想着那个人，曦雯就忍不住摇了摇头。那时候，他就带着那和煦温暖的笑容，拿着画板坐在阳光下，用一支最普通的画笔画出世界上最美的画卷。现在呢，他应该是日日夜夜的为了家族利益而那么卖力的活着，他再也不是他，就好像，她也不再是她。
泽南问她是不是认识那个人。曦雯便笑着说，认识，全校的女生都认识，他可帅了。然后泽南便笑着问，比我帅？曦雯突然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他没刹得住脚，她就刚好撞在他怀里。
她仰着头望着他，笑道，莫泽南，我没觉得你帅。说完，边肆无忌惮的笑开了。莫泽南也不跟他计较，握着她的双手放在胸口，笑嘻嘻的，说没关系，你喜欢我就成了。
曦雯脸上的笑凝固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散去。她心里重复着他说的那句话。他说，她喜欢他就成了。
阳光下，离他这么近，曦雯这才发现泽南有些黑眼圈，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从早上到现在这么久了，到现在她才发现，不由得，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你昨晚又忙到很晚？”她问。泽南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曦雯又重复了一边，“我说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处理公事到很晚，我记得你昨天白天跟我打电话的时候也还在忙呢。”
泽南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然后说，“你这是，在关心我？”
曦雯有些窘，缩回了手又装会自己的包包里，低下头什么都不再说。泽南却笑了。
两人一起往前面走，泽南问她冷不冷，她说还好，故意多穿了一件毛衣才出来的。她看见他似笑非笑的样子，立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皱起了眉，“我才不是蚕蛹。”泽南笑道，“我又没说你是。”她瞪他，“那你望着我笑什么？”
泽南清了清嗓子，说，“我很开心。”曦雯心里微微一动，她小声的叫他，“莫泽南。”
“嗯？”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望着对方。
这男人太高了，她每次跟他面对面的说话都得使劲儿的仰着脑袋，实在是有些累。她说，“其实你很累的，对不对？”
泽南怔了怔，点了下头。曦雯慢慢的垂下眼睑，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怎么能不累呢，一个人要做那么多的事，压力那么大，又要到我这里来受气，要是我，早就撑不下去了。”她抬起头，轻缓的扇了下一下睫毛，低声说，“你告诉我，你凭什么就觉得，跟我这么一直耗下去，不是错误的选择？”
他看着她，那深邃的眸光就如黑夜里的星辰，那般的璀璨，那样的坚定，他说，“即使是错的，我也得这样做。我丢了你一次，丢不起第二次了。”
曦雯微笑着，很认真的说，“如果我告诉你，我真的不爱你，一点都不，你信吗？”
“我信。”他点头。喉咙里有了些液体，涌出来碰到了舌苔，那苦涩的滋味让他有些难捱。他动了动喉咙，说，“你说过，你谁不想爱，谁你也都爱不了，我记着呢。”他红着眼睛，也不知道是被风吹得，还是心里难受。他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胸口的左边，“这里记得很清楚，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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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没有日出的黎明 20
“既然你都那么明白，又何必再挣扎。你要的是一段没有遗憾的感情，而我，给不了你。”这一字一句说出来是有多难受，她自己也没法形容，她只知道，原来她还这么心疼一个男人，尤其是，那双像兔子一样的眼睛.
“我不能没有你。”他说。就那么淡淡的语气，就那么波澜不惊的表情。可就是这样的波澜不惊，却更让曦雯难受。
“我试过了，在你跟我说要嫁给他之后我就试过无数次，假设过千百种没有你的日子该如何过，可是没有办法，假设都假设不了你让我怎么做？”
动情处他双手抱着曦雯的肩膀，连着问了她几遍，“你说我该怎么做？”曦雯埋着头，望着地上的树叶和尘埃，心痛得说不出一句话，只低低的喘着气。
“告诉我，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就不能爱我了，你明明是爱我的，曦雯。”他抱着她，抱着那微微颤抖的身子，那柔柔的语气分明是带着些诱哄的。
曦雯趴在他的肩窝处，一闭眼便流出了泪。她的手我成全，牙齿咬住，硬是不要自己发生任何的声音。
“告诉我好不好，告诉我，我求你。”
他已经低声下气了，他从未对谁说过一个“求”字，可是在她的面前，他是彻底的放下了自尊，放下了尊严。除了她，他真的是什么都不要了。
曦雯在手背上都要出了牙痕，深深浅浅的，可是发肤的疼痛她已经感觉不到了。没有什么是比心疼更严重的。
“没有，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我只是，只是想要一个人生活，就这么简单。”她低声说。她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她知道，这时候他那深幽的眸子一定是阴霾一片。她不敢看。
莫泽南深深的吸了几口冷气，抬起她的下巴，小声的说，“曦雯你看着我，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以前……”
“不是，你不要再猜了，我真的什么事也没有。不管你怎么问，没有就是没有。”她拉开了他的手，慢慢的从他怀里抽身出来。
他站在那里，眼见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束手无策。只听她哽咽着嗓音开了口，她说，“我们俩在一起，我会试着努力的去做你心里的那个程曦雯，若是我做不到，你不要怪我。”
“曦雯……”
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曦雯狠狠的摇了摇头，“别说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她望着他，顿了顿，说，“我已经悔过一次婚，已经伤害了云灿一次，我不敢再贸贸然的答应你什么。我只能说，我真的会努力去试着对你好，就像曾经那样。莫泽南，你也知道，其实我的脾气比起你来，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要是有时候让你生气了或是怎么样，你告诉我就好，我会学着改变。不怕跟你说，眼见着你这样的累，这样的辛苦，不管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别的，我都会心疼的。”
莫泽南缓缓的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不知不觉间，眉头已经散开了。就连自己是怎么笑起来的，他也不知道。
曦雯一抬眸就看见他咧着嘴看着自己笑得灿烂极了，她有点怔住，刚才她都说了什么好听的吗，他至于高兴成这样？
“刚才你说你会……心疼我？”他问。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那动作休闲得很。
曦雯讷讷的点了点头。
“那你告诉我，心疼的时候，是什么感觉的？”
“莫泽南你烦不烦？”曦雯不耐烦了，转身就要走。她不过就说了那么一句煽情的话，他至于吗他。
他拉着她，像个孩子似的，“说嘛，什么感觉？”
“哪有你这样的人，什么事情需要问得这么清楚吗，你让我怎么回答？”曦雯愤愤的，皱着眉睨了他好几眼，心里老大不爽。
“看看，看看，刚才还说自己脾气不好要改呢，你就是这样的改的？”
“莫泽南！”曦雯挣脱了他的手，想爆发，又爆发不了，最后沉了沉气，小声说，“我就是见不得你那么辛苦那么累，其实有时候，男人的压力真的很大的。”
说完，又补了一句，“要是可以，我也希望有时间能好好陪你，可是上了班，我也会很忙，所以……”
“没关系，你有这份心就行了。”莫泽南笑着说。曦雯看了他一眼，见他那满足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想笑，又忍住了。
她问，“你说说，昨晚怎么会和泽予在一起？”他回去的时候已经那么晚了，难道泽予是去了他家里？
一听到泽予的名字，泽南脸上的笑意便一点一点散去了，好像心情忽然就变得不好，整个人闷闷的，也不再说话。
曦雯见他有心事，本来是不想太过问，可还是轻轻的碰了他一下，“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他摇了摇头，轻轻的叹息，“没事，就是泽予出了点问题，我帮不上她。”心里难受。
曦雯默了一下，说，“泽予那么开朗的女孩儿，出了什么事都会很快过去的，你也别太担心了。”
“你倒是挺相信她。”莫泽南笑了一下，挑了挑唇。曦雯笑着说，“其实，以前我挺喜欢跟她在一起的。”
“那可不是吗，我们家的孩子，一向都挺受欢迎，而且泽予那么好，不管是男孩子女孩子，都忍不住要去接近她。”在外人面前说起妹妹，泽南总是会明媚了眼角。曦雯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那宠溺的眼神，这样的眼神，跟看她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