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的短信内容很简单——新年快乐。
我握着手机站在阳台上，看着被烟火染红的天际，突然想到某本小说里曾经说过，“新年快乐”不是祝福，而是承诺。（《杉杉来吃》）
这是他对我的承诺，新的一年，他一定会让我快乐。
大年初一一大早，手机里安静地躺着很多条短信，捡了几个重要的客户和还算相熟的同事回了一个“过年好”，我一笔一划地认真写了“新年快乐”四个字回复梁越，那么我也给你承诺，新的一年，我们一定都会快乐的！
虽然是一个人，但我还是尽量穿得喜庆一些，大红在如今看来也不是那么俗不可耐了。
就在我准备打开电脑收邮件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我实在是想不到会有谁大年初一一早来我家。梁越是不会按门铃的，顾阳也不会选这个时侯来。
我好奇地跑过去打开门，却是一个我看着眼熟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的中年男人，他冲我礼貌地一笑，“周小姐，我们大哥有请。”
我白了他一眼，“我不认识你们大哥，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出门！”
我刚准备关门，那个男人一只手紧紧握住了门沿，我使出全部的力气来还是没能关上门。
“周小姐，周燕回先生有请。”
那个跟我较劲的男人后面又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他明显儒雅得多。
周燕回...
我看了看那两个人一眼，还是不太相信，周燕回没事干嘛要见我？
那个儒雅的男人将手机递给我，示意我听一下。
我摇摇头，“你们等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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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巴在车窗上看着眼前这座园林建筑，差点忍不住拿出手机来拍照，真是太漂亮了！想不到周燕回竟然住在这样的地方，真是跟他的身份不相符。
车刚停稳，我身侧的车门被人打开，一只手递到我面前，我抬头望去，还是把手放在他手心里，他重重地一握，我顺势下车。
今天的周燕回很不一样，他看向我的眼里似乎有一丝浓厚的情愫，灼灼熠熠，我还来不及参透那里面的真谛，就被他熨帖得别开了视线。
“你找我是？”
屋子里更是别有洞天，十二间房，十二种风格，各有各的主题特色，还有几笔隽秀的小楷题名。我的眼睛一边滴溜溜的转，一边问道。
“你说过你欠我一餐饭。”他坐在沙发上，两腿交叉，周身不自主地散发出王者之气。
“现在？”我被他惊得不轻，哪有人大年初一把人“绑来”请客的？
“你不觉得你都拖了一年了。”他慢条斯理地说。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环顾了一周他的屋子，找到了厨房，随即耸耸肩道，“所以你是我下厨了？”
他点点头。
“ok！”
我又问了一些关于他口味的问题，他都一一作答，十分配合。
看他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不安，每一次我遇到他都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迫切地想跑出来，可是，我却迟迟抓不到那个东西。
厨房很大，也很干净，没有留原本的帮佣帮我打下手，我喜欢一个人支配整间厨房，若是有人在身边，会觉得很不舒服。
做菜对于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轻轻松松解决了一桌在我看来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周燕回开了一瓶红酒，为了不扫他的兴，我象征性的喝了一小口，见他放下酒杯饶有兴致的看着我，我闪闪的笑道：“我酒量很差，稍微喝一点就醉。”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听到我这句话后，眼神又变得深邃了。
这餐饭对于我而言是十分难受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周燕回看我的眼神变了。
我实在是没办法在他的注视下旁若无事地吃完这餐饭。
“呼！”我深吸一口气，放下筷子，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到底找我来想说什么？”
他慢慢搁下筷子，又喝干净了杯子的红酒，慢慢踱步到我面前，伸出手来，我别过头，他却死死握住我的下巴，另一只手细致的摩挲着我的脸，我可以感觉到他手上厚重的茧碰到我的脸上，硬硬的。
“真的很像。”他自言自语。
“像...像什么？”
我不由得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那个时侯我虽然醉了，可是我依然可以感觉到他看向我时那先震惊后震怒的情绪，那个时侯我就在想，或许我跟他的某位故人很像。
“你跟你父亲姓？”他没头没尾地突然问道。
我愣了一下，挣脱掉他的手，压着嗓子道：“没，我跟着我母亲姓。”
“满西，记不记得我说过，燕字回时月满西楼。”
“所以呢？”我强忍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那个一直萦绕在我心头的东西，似乎马上就要破土而出了！
他没说话，只是做了个手势，刚刚那个一脸儒雅的男人拿出一个纸袋交到我面前，还意味深长地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慢慢打开那个纸袋，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抽出来，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看，越到后来，我的手越抖，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想要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了。
“呵...要不是你被secret劫走，顾阳实在是没办法了，过来拜托我查找你的下落，这些线索他怕是要藏一辈子。”
周燕回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放进口中深吸一口再慢慢吐出来。不知道是被烟呛的，还是怎么的，我觉得眼前的字迹变得越来越模糊。
当看到最后那张鉴定上白字黑字定论我跟周燕回的“父女”关系时，我的眼泪突然砸了下来，落到纸上，“啪嗒”一响。
“我最先开始查你是那晚在‘流逝’见过以后，只可惜除了你在美国的成绩单和社区的劳动表现，什么都没找到。”
我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我告诫自己不能哭，可是，就是忍不住眼泪。
“砰——”
大门突然被撞开，我似乎听到了有人在跟周燕回道歉，他却没说什么，再然后，我感觉到一个熟悉的怀抱，他把我紧紧锁在怀里，贴近我的耳朵，慢慢地告诉我，他在。
我反抱住他，把头埋在他怀里，若可以就这样逃避，那么就让我一辈子躲在他怀里吧！
“燕回叔，我还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顾阳的声音出奇的冷漠。
我没听到周燕回究竟说了什么，只觉得梁越抱着我的手臂更加用力了。
“满西她不需要突然多出来一个父亲！”
“呵...可是，她是楚儿留给我的，不是么？”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挣脱开梁越的怀抱，冲着周燕回吼道：“你有什么资格叫她的名字？她流落街头的时候你在哪？她在产房疼得死去活来差点丧命的时候你在哪？我们母女被人欺负差点被卖的时候你在哪？她护着我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你又在哪？周燕回，你凭什么那么理直气壮？你究竟做过什么我非要认你？”
“满西...”顾阳皱眉叫我的名字。
我冷笑地打断顾阳的话，“我不想跟你翻脸，所以你别惹我！”
周燕回一脸灰败的坐在椅子上，他看向我的眼睛里满是落寞与自责，可是，这样又有什么用？谁都没法再换回我母亲了！
纵使有情又如何，他伤害了她，这是事实。
所有人都在沉默，我被这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我刚刚冒出来的力气好像一下子全都从我身体里流走了，我伸过手去拉住梁越的袖子，轻轻扯了扯，仰头对着他笑道：“我们回家吧！”
第33章 沉浮
我将身体的重心倚在梁越身上，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确定自己还是活着的。
他把我带回他的小公寓，将我放在沙发上坐好，他把暖气开得很足，我却依旧手指冰凉。
他用大掌包裹住我的指尖，我被他掌心的温度灼到，稍微颤了一下，最终还是安心地任由他握着，用他的体温温暖我。
“梁越...”
“嗯？”
他半跪在我面前，我得以与他平视。
“顾阳他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梁越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看向我的眼里满是担忧和心疼，我想朝他笑笑，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可我依旧执着地看着他，想从他那里找到答案。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眼里蓄满了泪水，以至于他在我面前逐渐变得模糊。
可他最终只是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算作回答。
我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拼命眨眼好让泪水退回去，“他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世，所以他才会出手救我，所以才会对我那么好，所以才会千方百计让我回c市来？呵呵，顾阳...在他眼里，我究竟算什么？”
梁越从地上起身，将我的头按在怀里，我的泪水随着他的动作由眼角滚滚而下，落到他浅米色的羊毛衫上，再也找不到踪迹。
他在我耳边闷闷地说道：“不是这样的...顾阳他是在救下你之后才去查你的身世的，他也没想到你竟然是燕回叔的...”
在他说出最后那两个字前，我捂住了他的嘴，将它们堵了回去，我拼命的摇头，我不想听他亲口说出来。无论是谁，我都不想亲耳听到那两个字。
他皱着眉心疼地看着我，顺势吸吮我放在他唇上的掌心，柔柔痒痒的。
我又哭又笑，嫌弃似的将手掌在他的衣服上擦来擦去，梁越也不生气，任由我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