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竟是转身先走了。
洛飞这么一拉、一晾,只弄得初兰不明所以,心道这洛飞真是个喜怒无常,不好相处的,也没深想,只做一声无奈的叹笑,转身奔雅容房里而去。
初兰在雅容府上没有逗留太久,雅容的伤势就如洛飞所说,不过是擦破点儿皮,实在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自然因着从洛飞那里得来的消息,她心中有许多疑问,只是却一点儿也没问,只连暗中打探也没有,一来是怕雅容心细看出什么端倪,连累了洛飞。二来她也不甚关心,此事既然是母皇授意雅容做的,她过多打探也没什么好处,既然母皇不愿让人知道,她即便是知道了也得佯装不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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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初兰回了府,只才一进门,便听画眉来报:刘顺回来了。
初兰心惊,刘顺是她派去伺候林景皓的,怎么自己先回来了?莫不成是平阳出了什么事儿?初兰不待歇脚,忙把刘顺叫来询问。
刘顺一路小跑着过来,还不待叩拜,初兰就急着问道:“可是驸马出什么事儿了?”
刘顺跪在地上,忙道:“回公主,驸马一切安好,只是命小的回来给公主送封信,报个平安。”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封厚厚的信,递给初兰。
初兰闻言,心下稍安,连忙将信拆开,还没看几行,脸上便就一红,抬头正色对画眉与刘顺道:“你们先回吧。”
画眉刘顺相视一眼,知情识趣的退下了。
待到他二人出去,初兰才细细读了起来,这信的开头,林景皓还只是报了下平安,以诗传情,委婉的诉说了对她的思念,只越失往后,这话却越是肉麻起来,乃至最后,一字一句,直让初兰读得面红耳赤,心里扑腾扑腾直跳。好几次竟是不得不停下来,即便是四下无人也不禁捂了脸娇笑。
待到将全信读完,初兰如何也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与甜蜜,只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到他身边才好。她拿了那信,复又读了几遍,每每都不禁脸红嗤笑。
只甜蜜过后,却又有些怅然若失,因林景皓这信厚厚的好几页,除了令人脸红心跳的情话,竟是一句正事也没提,没提这差事办得如何了,顺不顺利,何时才能回来。这让她一颗悬着的心如何也放不下。
初兰捏着那信,长叹一声,躺在了床上,忽又想到白日遇见洛飞一事。心中不由暗叹,想那洛飞与自己萍水相逢,无甚交情,尚能对她开诚布公,林景皓与自己是夫妻,却总有些话藏在心里,让她猜得难受。她翻了个身,将林景皓的信捂在心口,心道如若景皓同洛飞一般性格直率,有话便说那就好了,可转念一想,如若真是如此,恐怕他也就不是那个让她爱得心甜、心酸、却又心疼的林景皓了。
第六十一章
初兰自得了林景皓的信,一天天数着日子的过,只盼着接下来的一两个月风平浪静,直到林景皓返京,好像只要是他回来了,什么事儿都好了,什么事儿都太平了。可事情偏偏就不按照初兰期盼的那样安稳,因着雅容在朝堂之上的一纸请奏,彻底打破了初兰企的宁静。
这日早朝之上,在奏议了几件政务之后,雅容忽然上前请奏,但听她语音温和平淡的奏道:“儿臣欲纳莫老大人之孙莫谦为侧驸,请母皇付准赐婚。”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一片惊色,齐刷刷的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只连莫大人也似有些出乎意料的惊讶。
众臣心疑,这长公主可是被男色冲昏了头不成?即便你身份再过尊贵,然公主纳侧,说白了不过是皇帝家事,别说是侧驸,即便是驸马,如何也轮不到于朝堂之上当众请奏。
大臣们心中疑惑,初兰乍一闻听,也是一惊,只她所惊诧的却又是另一则事儿了。她下意识的侧头望了一眼满月,但见满月也是惊异的望着她,两人交换了眼色,便明对方所想。皇帝有意让雅容纳顾卿尧做侧驸,朝中大臣们不知,她们姐妹却是心知肚明。
这几日皇帝为顾卿蝉姐弟选了位于皇宫东侧的凤鸣别苑作为居所,这置办家私器具的差事就是交给了雅容,又叮咛顾卿蝉姐弟不要拘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让雅容去办,如此这般,但凡他姐弟的事儿,无一例外的全由雅容料理,这其中的深意雅容未必不知。初兰与满月也曾在私下里聊过,都觉这喜事只怕是不远了。
可如何偏偏在这个时候,雅容却要当朝请旨纳娶那个莫谦?莫不成是满月的消息错了?是她们这几日看错了,想错了?初兰抬头去望那高坐于龙椅的皇帝,只见皇帝睨着雅容,虽无愠容,然脸色却也不甚好看。
雅容则低垂着头,对周遭众臣的反应视若无睹,只静等着皇帝降旨。
片刻僵持过后,皇帝终是沉沉的开口:“准。”
雅容叩拜:“谢万岁隆恩。”
未待多言,皇帝拂袖而去,似是待着些不满。众大臣各自猜测,只道皇帝定是恼怒雅容当朝请婚,有失皇家威仪。然初兰却是心明皇帝到底因何而怒,可见她与满月原来的猜测并没有错。
朝散,从大殿到武阳门这一路上,昭辰、初兰、满月自少不了对雅容一番道贺,雅容也是满脸堆笑,仿似多年夙愿得偿般的欢喜,直请她们三人到时候定要去她府上多饮几杯喜酒。
武阳门外,雅容、昭辰各自离开,满月立于初兰身旁,一脸不解的遥望着雅容渐行渐远的官轿,开口道:“你说,她这是唱的那一出儿啊?”
初兰明白满月的意思。雅容不会不知道母皇欲让她迎娶顾卿尧的心思,可她偏就在这个时候,在朝堂之上公然请婚。当着满朝文武和莫大人的面,皇帝即便不愿,只顾及着莫大人的脸面,也不好当着满朝文武驳回。这必是雅容有意为之,她冒了被皇帝忌恨的风险,只为了那个所谓的莫谦?初兰不认识莫谦,也从没听人提过这莫谦是如何风华绝代的人物。如何也想不明白雅容为何会有此举,想了半天,仍是摸不着头脑,不置可否的一笑,道:“谁知道呢,或许是真心喜欢那莫谦吧。”
满月哼笑:“若是你我便信,可若说大姐……”满月没把话说完,只摇了摇头。
初兰瞪了满月一眼,怎么好端端又扯到她身上了,只是满月说得也不错,雅容的确不是这种会因儿女私情而悖逆母皇心意之人。
二人正说着,便见陆续有大臣走出武阳门,初兰一眼便望见了走在最前面的刘子安,他仍如往日般沉稳从容,见了她与满月尚未离开,远远地向她二人微一躬身,以作相送。
初兰忽觉心中一颤。或是因为心中有事,她只觉刚刚刘子安望着她时,淡然的神情下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直让她心底浮起一片阴云,好似要发生什么事儿一般。
“刚刚……”初兰欲言又止。
“什么?”满月道。
“没什么,或是我看错了吧……”初兰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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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雅容的当朝请婚,她与莫谦的婚事不但惹来了朝中大臣的揣测,未出几日,竟然是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大臣们在乎的是这婚事之下的权谋斗争,而百姓却并不关注这些,在他们看来,雅容此举像足了话本戏文里的故事,人们添油加醋,竟是传出了一段段长公主与莫谦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最广为流传的是说长公主与那莫谦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就私定了终身,无奈长公主婚约在先,她二人只落得个劳燕西东。如今长公主大胜还朝,借此大功之际,终向皇帝请旨赐婚,二人多年夙愿得偿,共谐连理。
这流言传得快,就似有人挨门挨户逐家相告似的,没过几日,整个京城无人不为他二人这段苦恋唏嘘。
自然,这流言也很快传到了初兰耳朵里。乍闻这传言,初兰实是哭笑不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幼年时与雅容同住八年,怎么从没听说过什么莫谦?雅容的青梅竹马倒是有一个,却正是她的原配驸马阮泽瑞本人,她二人成亲近十年,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哪儿来的劳燕分飞?如今这么一传,阮泽瑞到似成了扰人姻缘的罪人一般,实是冤枉,可见这市井流言害人不浅。
只是眼下,初兰却也没有心思替旁人不平担忧,因为最大的麻烦偏就是冲着她来的。
皇帝当朝赐婚的几日后,雅容借口操办婚事而向皇帝告假,暂停了手上办着的所有差事。自然,也包括安置关照顾卿婵姐弟之事。她歇了差事,自然得有人接着,皇帝一道口谕,将顾卿婵姐弟托付给了初兰。
而初兰自得了这口谕,便再也坐不安稳了。
雅容办不了这差事,为何不交给昭辰?按母皇现在对股卿婵姐弟的礼遇,昭辰的身份自比她要合适,可母皇偏偏就跳过了昭辰,直接将差事交给了她,这其中定有深意,初兰琢磨着,只怕母皇不只是想让她接了雅容的差事,而是连顾卿尧也打算让她一并接收了。
雅容于朝堂之上请旨纳娶莫谦,“逼”着母皇下了圣旨,即便母皇不满,可也断不能让她同时再娶顾卿尧了。若是母皇定要联这门亲事,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其他几位公主里选择。
除去雅容,论身份,论地位,就应当是昭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