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啊?”小二不明所以。
“正是,二楼,天字房。”冷面男子答的简单。
小二被他们这一问一答弄得糊涂了,才要上前相问,却见那女子不言不语的径直进了店里。
小二连忙上前拦阻道:“姑娘,小店打烊了,您是要住店?咱们这儿今日已是客满了,要不您往别处投店吧。”小二一路追着那女子说话,只那女子似是完全看不到他一般,兀自往楼上而去。小二见女子这光景,却又不似投店的,或是寻人?再见她身后跟着的男子,腰悬佩剑,一脸冷峻,看样子不是好惹的,别不是来寻仇的吧。
因惧那冷面男子,小二不敢上前生拦,却又不敢放任他们“作恶”,只得在后面战战兢兢的跟着。
这入夜时分忽然闯入这间客栈的一男一女,正是初兰与凌天。
且说昨日深夜从昏迷中醒来,初兰依在凌天怀中哭了许久,委屈、痛苦毫不掩饰的发泄了出来,痛过了,哭过了,待到心思终是稍定,方吩咐凌天去往京城各处客栈寻找林景皓。他没有回公主府,定也不会在皇宫。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他,她要找他问个明白。
想到昨日御花园,他僵硬的身子,颤抖的声音,溢血的指尖。他定也是同她一样的痛苦。
是母皇逼着他的,一定是的。
一个昼夜,凌天带回了他的消息,云来客栈。她不带任何停留,马不停蹄的赶来。
循着门牌,初兰一间一间的走过,心口也是一下一下跳得厉害,隐隐的有些揪痛。
到了,天字房。
初兰立在门口,双手有些颤抖,轻轻的敲了敲门。
屋里传来响动,脚步声渐近。
初兰心口一紧,想象着他是怎样痛苦憔悴的面容,忽的眼睛就湿润了。心中不停的念着一句话: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我可以去求母皇,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就够了。
门慢慢的打开。
初兰怔住了。
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林景皓,而是一个女人,一个倾国倾城,娇艳妩媚的女人。
那女人见了她也是一愣,露了惊色,随即却是露了笑脸。
初兰脑中闪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她敲错门了,只才要道歉转身,忽的瞥见了那女人身后之人。
讪讪的脸色一下子僵住,整个人牢牢地定在了当场。
她没有敲错门,那站在屋中一脸惊愕的望着她的,正是林景皓。
初兰只觉全身的血液立时凝结住了,随即心口似被人狠狠刺进一把利剑,转动割磨着。
深夜,客栈,孤男寡女,他们在做什么……做什么!
顷刻间,初兰怒火中烧!身子失控的抖动着,双眸死死的凝着林景皓,她在等他的解释。
然林景皓错愕之后,却只嘴唇翕动了两下,终是一言未发,只僵着身子,痛楚的望着初兰。
霍如烟静静的望着眼前这一对男女,露了娇艳的笑容,稍稍侧了□,对初兰道:“进来喝一杯吗?”那声音中多少含了些挑逗的意味。
铮!宝剑出鞘。
初兰随手抽出凌天腰间的佩剑,两步上前,直奔林景皓心口刺去。
凌天默立不动,面若静水。霍如烟却被初兰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惊,面上笑容顿失,倒吸一口凉气,却也来不及上前阻止,直看着初兰用剑抵上林景皓的心口。尾随而至门外的小二被这场景吓得不轻,这……这……这可是捉奸吗?是要出人命不行?
剑尖抵着林景皓的心口,慢慢的,渗出点点殷红。
却不知,此刻,谁比谁更痛。
解释!你为什么不解释!
初兰眸中的泪水终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下一刻,抽手便向那心口狠狠地刺去。
林景皓不闪不避,双眸中的痛楚渐渐蒙上一层泪光,唇角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只在那剑尖即将刺入林景皓胸口的刹那,霍如烟两步上前,一掌推在了初兰的手臂之上,另一手卸下她手中之剑,初兰则一个趔趄,脚步不稳,往一旁歪倒。
林景皓忙欲上前,却被凌天几步赶上,将初兰揽进了自己怀里。
林景皓的动作滞住,张开的手缓缓地攥成了拳头。
初兰靠在凌天怀中半晌,方是轻轻的推开他,再不看林景皓一眼,游魂般的出了这屋子。
林景皓的目光追随着初兰,在她踏出着屋子的一刻,眸中噙着的泪水终是默默的流了下来。
凌天欲跟上,却被霍如烟拦住,将手中之剑递了上去,露了个美艳绝伦的笑容,对凌天道:“你的剑。”
凌天侧头,上下打量着霍如烟。四目相对,一个眸似寒冰,一个美目含情。
霍如烟忽是起了兴致,才要开口说话,凌天却是收了目光转身而去了。霍如烟被/干干的晾在了当场,撇了撇嘴,露了个无谓的笑容。望着初兰与凌天消失的门口,终是收了媚态,叹道:“她可还真下得去手。”
“真的不用解释吗?”霍如烟说着转头向林景皓望去,见他双目无神怔怔的立在当场,魂魄尽失。
霍如烟轻叹一声,未在多言,转身去了窗口,向外望去,正见初兰与凌天的出了客栈,一前一后的走在街上,行至瑶台门口,初兰忽的站住,似是对凌天说了什么,凌天躬了一□,独自走了,初兰则兀自在那门口矗立了许久,稍稍的向她这窗口抬了抬头,霍如烟下意识的往窗后闪了□,透过窗帘的缝隙小心翼翼的向外张望,但见初兰毫不犹豫的转身进了瑶台。
第六十八章
瑶台,后楼。
“你真的不去?”梅三娘微微拧眉对着眼前之人问道。
“三娘不必多说了。”璞玉坐在窗边,垂了眸子。
梅三娘一叹,却也不离开,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只凝着璞玉。她实在搞不懂璞玉这是怎么了。这么温柔听话的一个人,怎么遇到这位兰姑娘却是转了性子似的。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前两个月兰姑娘来这儿寻她妹妹,璞玉便就是这个模样,今日仍是如此,却是比前番更是冷漠似的。
梅三娘心中暗思量,这璞玉可别不是对那兰姑娘动情了吧。上次听闻兰姑娘没有叫他,他脸色似就有些不好看,这次也是如此。
要说这兰姑娘却也是,当真是个喜新厌旧的,把璞玉忘了个干净?可也不像,才她突然出现在瑶台,她自己心里还奇怪,因这兰姑娘可真真是稀客了,只还不及她相迎,这兰姑娘自己便开了口,直点了当时离门口最近的几个公子陪她吃酒。
别说她梅三娘做这行这么久,只当时那情景,任谁都看得出这兰姑娘是憋了什么火气,上这儿喝酒撒气来了。眼里就如何真有那几个公子了?只这璞玉却偏偏似是吃心了。
唉,这欢场最怕的就是动真情,算了,算了,不去也罢,省得他越陷越深。
梅三娘想着便起身欲走,谁知前面却是跑来个丫头,推门便道:“三娘,兰姑娘寻璞玉呢。”
“啊?”梅三娘一愣,转头去看璞玉,但见他身子一颤,脸上神情顿时凝滞住了。
那丫头继续说道:“兰姑娘似是喝多了,直把相陪的几个公子全赶出来了,后来咱们进去伺候,见兰姑娘靠在床头醉语连连,说了什么咱们也不明白,只听兰姑娘后来连着叫了好几声璞玉呢。”
这丫头说着这些话,梅三娘就一直注视这璞玉,只他侧着脸,低垂着眸子,却也看不清是怎样的眼神,只伴着丫头说的这些话,他的身子似是越来越沉,及至丫头说完,他怔怔的愣了许久,方闭了眼,深深的一叹,终是起身出去了。
梅三娘望着璞玉的背影,脸上由不得露出些不安与忧色。
瑶台,前楼。
初兰坐在床头,醉眼朦胧。
忽的便就用头撞了一旁的床柱。咚,咚两声,她极是用力,连床都被撞得颤了颤。
初兰戚戚欲泣,却并不是因为额上疼得厉害。
想着刚刚客栈那一幕,她恨,恨不得一剑刺死他,只那剑刺在他身上,却是疼在她心里。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她做错什么了?她一心一意的爱他,他却这样背叛她,倒不如拿刀子直接捅了她,或还没这么痛苦。
她想要报复他,什么情,什么爱,全是黄粱一梦!
可偏偏美男在侧,她脑子里却全是他。她原来如此可悲可怜,整整的一颗心全都给了他,根本由不得她控制,他将这颗心揉碎了捏烂了,她却都无力分一点儿给别人,与旁人亲热调笑她竟是完全做不到,反是逼得自己更难受。
初兰啊,初兰,你竟是这般的可怜。
初兰嘤咛几声,却也不知是哭还是笑。
随着两声轻叩,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初兰不去理会,仍只凄凄地靠在床柱上,直到感到有人走近,在她身边站住,方是抬头向上望去。
淡淡的笑容,柔柔的眼神。
“可疼吗?”璞玉抬了手,轻轻抚着初兰额头撞出的红肿,温柔的声音中满是爱怜。
初兰望着眼前这温润如玉的男子,心中忽的就生出一股暖意,她扁着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儿般点了点头。
温热的指尖触碰着她的额头,似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她只觉得被他轻抚过的地方那疼痛便就一点一点的消散了。
这疼痛,当真能抚去的吗?
初兰抬手,抓了璞玉抚在自己额上的手,沿着脸颊一径向下,直抚上自己的心口。
“这儿疼……”初兰喃喃道。
璞玉侧身坐在了初兰身边,只由她拉着抚在她的心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