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方悦染是林阿姨一直带在身边的，从小学习成绩优异，高考时考人本城知名学府，毕业后做了中学老师。方悦染心疼母亲，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来老宅帮忙。
林阿姨先看见关林，这个吃她奶水长大的孩子，在她心里就像半个儿子，只是嘴上不好说而已。
“关林来啦！”林阿姨高兴地招呼。
“阿姨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关林打量了一下偌大的厨房，摆放好的食物都是按照老爷子和姑姑口味做的。母亲对善于刁难的姑姑始终抱着隐忍的态度，有时让关林都看不下去。王曼凤总是说，家和万事兴，不要为了一些小事伤了兄妹间的和气。但关艳沛好像并不领情，依旧我行我素。
“哪是我做的，都是你妈妈做的，我和染染做下手罢了。”林阿姨谦虚地承让。
“染染，好久不见。”关林叫着方悦染的小名。方悦染的名字是关常雄取的，因她生下来便笑，老爷子希望她一辈子在快乐中长大，所以取名悦染。方悦染小时候真的很喜欢笑，好像世上没有悲伤。但私下与关绍纠缠上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她和关绍的关系关家没几个清楚的，关林算是一个。现在见到关林，方悦染便感觉不自在。
“关林哥好。”方悦染还和小时候一样，叫着关林哥，只是现在再没有过去的纯粹无知，长大后，她慢慢知道和关林的距离，和关家任何一个人的距离，当然也包括关绍。
“我们家染染越来越有女人味儿了，什么时候嫁人啊？”关林走到方悦染身旁，揉乱她细软的头发，笑着问。
“关林哥，说什么呢！”方悦染脸一下便红了，什么时候嫁人？她也很想知道。爱上关绍后，这个问题折磨着她，还能心平气和的与其他不是关绍的男人过一辈子吗？
“别说染染，你什么时候给妈找个儿媳妇回来？我快累死了。”王曼凤在一旁说道。
“就是！你也该结婚了，该让你妈妈歇歇了。”林阿姨也跟着附和。
“怎么把枪炮都对着我？”关林笑起来，活该自己没事去逗方悦染，结果惹火上身。
“你都三十好几了，我们当然要问啊！老爷子嘴上不说，心里可着急了。那天还在嘀咕要给你介绍一个，可又怕你不喜欢介绍就没提。”林阿姨说道。
“跟爷爷说千万别，我真的不喜欢介绍，像拉郎配。”关林连忙说道。
“那你就自己多努力，妈妈给你一年时间，再不带个媳妇回家我就让你去相亲。”王曼凤手脚不停地准备饭菜，嘴上也不停地说。
“一年！妈，太短了，一年让我上哪里去找个媳妇给你。”关林好笑地回答。
“管你！那是你的问题。”王曼凤挑挑眉，笑着回答儿子。
“大妈，大妈，我来了！”四个人说的正开心的时候，关绍用他那独特的撒娇功力冲进厨房，让在场的人不禁浑身一抖。关绍跑到王曼凤身旁，一把抱住她，“大妈，做了什么好吃的？我好饿。”
“哎哟！重死了，也不怕把大妈压扁了。”王曼凤说着推开关绍。儿子从来都是一副老成样，小时候很少撒娇哭闹，是个让父母省心的孩子，可也让王曼凤失去许多做母亲的乐趣。关绍来到关家后，这个缺少母爱的孩子一下吸引住王曼凤的目光，教育世家的她敏锐地察觉这个孩子没有表面看上去刚强。正因如此，关绍与王曼凤非常亲近。
“怎么都是姑姑喜欢吃的，口味寡淡，没劲！”关绍看了眼桌上的冷盘，不悦地抱怨。
“今天是姑姑生日，当然要随着她的口味，改天去大妈家，我给你做你喜欢的菜，好不好？”王曼凤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关绍。
“太好了！呜呜……还是大妈最爱我了。”关绍极尽撒娇之能事，把一屋子人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方悦染一直背对着关绍，他的每句话都让她起鸡皮疙瘩。记得小时候他还姐姐姐姐的叫她，怎么现在成了这种局面，要是被关绍的父亲关泽天知道，一定会打断他的腿，也不会给她好看。
不知不觉，方悦染没发现关绍已经来到她的身旁，拿起一根水槽里的黄瓜就要放进嘴里啃。“等一下，我给你把皮刨掉。”方悦染连忙拦下他，拿过刨子刨黄瓜皮。
“我喜欢黄瓜皮。”关绍小声地说。
“农药多，还是刨皮吃安全。”方悦染熟练地刨掉黄瓜皮，将去了外衣的黄瓜递给关绍。
“还是你对我最好了。”关绍笑眯眯地啃着黄瓜。
方悦染下巴一低，不说话继续做事，今天不比寻常，她不能失误，不能让母亲看出异样。
“关绍小时候成天跟在我家染染屁股后面，*****姐*****姐的叫，现在都比染染高那么多了，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林阿姨一点儿都没往别处想，看着并肩而立的女儿和关绍的背影感叹。
“是啊……岁月不饶人，转眼我们都老了。”王曼凤也看着两个年轻人感怀。转过身来，王曼凤又盯上儿子，“你赶紧给我结婚，一年，听见了吗？”
“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到我身上来了？我出去了。”关林皱皱眉头，还是离开前沿阵地为上，说完他赶紧离开厨房回到客厅。
六点半，关家准时开饭。
老爷子关常雄坐在上位，左手边是长子关泽海和长媳王曼凤，以及长孙关林。右手边是次子关泽天一家，然后是幼女关艳沛一家，正好十二个人。
关常雄端起酒杯，对众儿孙说道，“今天是艳沛生日，全家聚在一起我很高兴，干杯！”
“干杯！”
“干杯！”
亮晶晶的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亮的声音，看起来和乐融融。关林咽下口中醇香的酒液，不知道这和睦景象还能维持多久，随着爷爷年纪一天天变大，身体更是大不如前。他和叔叔和姑姑早就蠢蠢欲动，只是奈于老爷子的气势一直不敢有所动作，但一定不会持续太久的。
饭桌上望了一圈，叔叔的两个儿子，姑姑的女儿女婿。关绍的态度不明，其余的人都不会站在他这边，怎么算他都是势单力薄的一方。
关泽海虽身为长子，但一直不参与公司的运营。大学时爱上同学王曼凤，两人约定毕业后以教育为事业，当时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关常雄气得差点儿进了医院。
现在，关泽海是某大学的教授，妻子王曼凤已从工作的中学退休。关林可谓是在书香中长大，关常雄害怕孙子也成了父母那样，生下来后便多带在身边培养，小学后更是常住老宅。
关林是在关常雄的训诫中长大的，老爷子时时告诉他，做为长孙挑起关家重担是他的职责，将来也一定会把公司交给他。与不喜纷争的父母不同，关林喜欢商场上的博弈，他觉得人生便是一盘棋局，一招一式马虎不得。说穿了，关林的性格更像关常雄，因此深得关常雄宠爱。
不知道这样的聚会是不是最后一次，也许以后再也不能这样坐在一起吃饭聊天了，关林心中思忖。
饭后，关林被关常雄叫到书房下围棋，父母留在客厅聊天。
第10章 第十章
10
关常雄落下一颗白棋，望着棋盘慢悠悠地说道，“你准备什么结婚？”
关林抬起眼看着老爷子，关常雄头也不抬，一直聚精会神盯着棋盘。今天这是怎么了？逼婚大会吗？关林摸摸眉尾，“目前还没有计划。”他据实回答，从小和爷爷生活的经验告诉他，绝对不要试图去欺骗老爷子，最好的方法就是实话实说。
“那你该计划起来了，男人要先成家然后立业，古人云修生齐家治国平天下。你妈年纪也不轻了，该找个人来帮帮她。”关常雄终于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凝视着最令他骄傲的长孙。
关林轻轻一笑，“爷爷，我第一次听见您为妈妈说话。您不是一向不喜欢她吗？”
提到儿媳王曼凤，关常雄时至今日依旧不能释怀。三个儿女中，长子关泽海为人处事扎实稳重心思缜密，次子关泽天心高气傲目光短浅，幼女关艳沛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因此，关常雄对长子寄予厚望，一心要把事业交给关泽海。
岂料，人算不如天算。关泽海大学时遇见*****王曼凤，惊为天人，一见倾心，非王曼凤不娶。王家是世代书香的教育世家，不喜商场尔虞我诈你死我活。关泽海上门之时，泰山大人对他唯一的要求便是不得从商，否则婚事免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关泽海一口答应岳父大人提出的要求，就这样本该成为商界英才的关泽海无怨无悔地做了一名两袖清风的教书匠，与爱妻王曼凤夫唱妇随数十载。
这件事当时几乎将关家翻了个底朝天，关常雄甚至一气之下将关泽海关了起来，可也没能阻止儿子的决心。关常雄不得不同意儿子与王曼凤的婚事，只是他也有一个要求。儿子儿媳婚后第一年便要生孩子，而且这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要交由他来教育，将来孩子的一切也都由他来定夺，儿子儿媳不得插手，这个孩子便是关林。
关林的幼年在父母身边度过，上了小学之后关常雄就把他接到了老宅，亲自教育，时时告诫。关常雄把对长子的无限期望放到了孙子身上，关林也没让他失望，从小便老成持重聪慧优秀。
可以这么说，关泽海与王曼凤的幸福婚姻生活是用儿子换来的，两人对关林一直抱着愧疚的心态，也甚少对他提出要求。
“哼！”回想过去，关常雄仍是耿耿于怀，他气呼呼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