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皇上，臣有事启奏。”
李正浩见皇上收了自己的目光，即可启奏。
“准……”
“昨日天牢失守，与王耀祖一同关押的犯人越狱。”
“霍……”
众人倒吸一口气，目光转移到了王丞相的身上。
先是王耀祖中毒身亡，间隔一天，天牢失守，跟王耀祖有关的人，越狱了。这下死无对证了，王耀祖究竟是如何死的，见过什么人全然不知。
“王丞相，你怎么说？”
想回漠西？不可能
皇上噙着笑，冷眸盯着王丞相，王丞相唰的一下跪在地上，磕头道：“臣对此事一无所知，臣等昨日一直陪皇上在御花园饮酒，皇上也是知道的。”
皇上不理他，转口问：“孟将军怎么说？”
孟夕晨抬眸，跨步出去，跪在地上，坦然道：“臣对查案这种事情一无所知，臣实在不知如何回答皇上。”
皇上不说话，就看着两个人跪在地上，许久之后开口道：“此事给朕严加盘查，那人，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两个，给朕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起来。退朝……”
皇上转身准备走人。
“臣有事启奏。”
孟夕晨清亮的身影在大殿之上回荡，惊的众人一身冷汗。
皇上扭脸，带着风雨欲来的平静，孟夕晨无所畏惧的回视，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有些胆小的官员已经吓的腿脚开始打颤。
李正浩拉拉孟夕晨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说，孟夕晨淡然一笑，磕头道：“臣等回朝只是护送瓦刺公主和亲，如今瓦刺投降书呈给皇上，漠西百废待兴，臣请旨回漠西指挥战后之事。”
众人明显看见皇上的眸子眯了起来，孟夕晨磕头，完全不看他的神情，众人此时都有些不知所措，但是谁都明白，孟夕晨这是在火上浇油，可他说的也句句在理，孟夕晨是外将，按理说不应该在经常太久，镇守漠西才是他的本职，如今漠西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孟夕晨回去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军不可一日无将。
皇上久久不开口，众人也就陪着沉默，每个人的呼吸都是及其小心，皇上的心狠手辣，每个人都是见过的，登基一年之内将众皇子斩杀殆尽，这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孟夕晨这是自己在找死。
众人就不明白了，昨天喝酒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皇上紧绷着的嘴角突然轻扬了起来。
“过几日就是朕的生辰，等过了朕的生辰之后，朕亲自送孟将军远征。”
话音未落，皇上甩袖走人。
“谢皇上……”
孟夕晨淡然回声。眼睛里的落寞这才显现出来。
众人不明所以，却不敢多问，众人纷纷撤退，孟夕晨和王丞相跪在大殿之下，一动不动……
李大人在怀疑谁？
上书房，皇上眉头深锁，闭着眼睛假寐，他从来不会将自己的私人感情牵扯到朝堂之上，这是这辈子的第一次的例外。
昨夜的事情他只有些模糊的印象，记忆最深的就是那一句“宸栎”。张开眼，身边竟然变成他的妹妹。孟夕晨，他就那么想推开他？亲自将他的妹妹送上门来？枉他一直以为，他的心里装着他呢？讽刺，真是讽刺……
宿醉醒来，头终究是有些疼痛，揉揉眉心，依旧不觉的有任何缓解的地方。头疼却终究敌不过心里的那一丝酸楚。
当时，他可想过他的感受？可曾想过，两个之间的将来？
孟夕晨，他还是一如当年，那么狠绝，从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皇上……”
李公公推门进来，见皇上皱眉，轻声呼唤，皇上睁开眼睛，有瞬间的失神。看清来人是李公公之后才放下防备。
“皇上，昨夜有人夜闯将军府，被雪影发现，贼人将雪影打伤，窜入将军府，目前下落不明。”
“将军府今日可有什么动静？”
“尚未发现。”
皇上眸色深沉，昨夜大宴群臣，当晚天牢失守，将军入贼人？
“他呢？”
“跪着呢，要不要请将军过来陪皇上用午膳？”
现在已经临近晌午，他也在大殿上跪了两个多时辰了。
“送王丞相回府，命孟将军到长生宫外跪着，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来找人回话。”
李公公面色稍有变化，点头称是，开门出去。
那边李公公刚走，这边李正浩李尚书就请旨求见，皇上料想定时有了什么线索，宣召李正浩觐见。
“皇上，臣刚得到确切消息，昨夜越狱之人，被侍卫追到将军府附近，消失踪影，臣请旨，下令搜查将军府方圆百里，请皇上恩准。”
“ 将军府方圆百里，那不就是将军府和落霞别院？李正浩，好大的胆子。”
皇上眉眼轻扬，似笑非笑，一双眸子深沉的望着李正浩，让人分不清楚他的心情究竟如何。
“臣无意冒犯天威，还请皇上见谅。”
李正浩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此刻皇上这样的反应倒也不算出乎意料。只是彻查将军府的决心却丝毫都没有减少。王耀祖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是孟夕晨受了委屈，可是最后得益最多的不还是他？
若整件事真的是孟夕晨设计好的，那孟夕晨的心机就真的深不可测，这样的人，不容小窥！
”李大人实在怀疑孟将军，还是在怀疑朕？“
围困
皇上慢悠悠的问了一句，轻抿了一口凉茶，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渐渐散开，最后，流到心田，酸涩难当。
“臣惶恐。“
李正浩跪下，皇上早上已经不悦。现在说这件事确实不是时候，但是皇上自己下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也丝毫都不敢怠慢。
皇上眸子忽而转到窗外，李正浩稍稍窥探了一下，窗边，是一株尚未开花的腊梅，皇上酷爱蜡梅，上书房的四周处处都能见到。现在是九月时节，看不出这腊梅有何特殊之处。
“传朕旨意，彻查将军府，只准备进，不准出，李爱卿，即刻去办吧。”
皇上刷刷两笔下了圣旨，交到了李正浩的手上，李正浩微愣，退下。
皇上的眸子随着他的转身也渐渐暗了下来，望着窗外一片梅林，久久不能回神，初次相遇，那孩子就站在那一大片梅树中间，身着一身深蓝色的单衣，雪连同梅花一片一片落在他消瘦的肩膀上的，雪慢慢融化，最后渗进衣服里。
他一声不吭的望着他，那是一双冷漠的近乎无情的眸子，看不到任何的情绪，读不出任何的感情，正是那双眸子，让他花了五百两要了这个孩子一生。
时间匆匆而逝，已经十四年了，那个孩子，现在已经是威名远播的大将军，而他也已经成了至高无上的皇上，变得是年龄，地位，不变的是，那个孩子一如既往守护他的心。他以为他们两个人必定会紧紧的纠缠一生一世，他有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去告诉他，他爱他，从第一眼就爱，可惜，他变了，退缩了，竟然将他送给他的妹妹！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变成这样？在两个人快要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的时候，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在他的心中，十四年的感情，真的比不上一个孟雪婉？难道自己的这步棋，真的走错了？
冬暖阁里面实在忙碌，宫里面的消息最是灵通，早上喜公公亲自将孟雪婉从长生宫送到了冬暖阁，这事不到一个时辰怕是整个后宫都知道了。
这宫里谁不知道，长生宫是皇上的禁地，十年来，从未任何嫔妃可以进出，如今，孟雪婉在长生宫蒙受恩泽，圣上的意思不言而喻。
各家嫔妃自然是争相前来拜见，生怕来晚了未来的皇后娘娘惦记上她们。
众嫔妃进门看见王贵妃赫然在坐，略带惊讶，随后又了然。
这两个人身份虽然尴尬，但关系却极好，尤其是这王贵妃，三五不时的送东西过来，孟雪婉又照单全收，谁都看得出来王贵妃的意思了。
众人寒暄几句，孟雪婉正不知道如何招待这群人，小喜子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过来。
“宣，雪妃娘娘长生宫觐见。”
知错吗
“宣，雪妃娘娘长生宫觐见。“
孟雪婉的面色一喜，众人一愣之后，匆忙道贺，孟雪婉甜笑，随着小喜子前往长生宫。众嫔妃眼见人走了，这才收起脸上的假笑。
“我说贵妃娘娘，您这十来年都没做上的位子，眼看就要被这雪妃娘娘坐上了，您心疼不心疼啊？”
郑妃平日里就看不惯王贵妃这等作风，现下看见她吃瘪，自然不免要数落上两句。
王贵妃淡然一笑，不作回答，带着身边的丫鬟大步离开。
“郑姐姐，您这么明目张胆的跟贵妃娘娘对着干，不好吧？”
郑妃身边的几个低等嫔妃稍有担心，郑妃不屑一笑，道；”宫里头哪有谁是永远的赢家？今日就想不到明儿的事儿，好与不好，且走且说。“
众人满是诧异，郑妃轻笑，带着下人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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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天气虽谈不上冷，却也说不上暖和，孟夕晨身着一袭官袍跪在地上，身子微微法寒，双腿早已麻木。
昨夜本就疲倦，却又一夜无眠，今日早朝来的匆忙，从昨日下午至今仍是滴水未尽，能坚持到现在，对孟夕晨这等身子的人来说，也是一项考验。
孟夕晨料想皇上会生气，却也没想到会气到这个程度，这样的惩罚算是史无前例的，大殿跪完接着跪长生宫，可至今，孟夕晨仍旧不知道皇上到底在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