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孟夕文忘不了自己的身份，他是皇上的人质，用来要挟孟夕晨，让他不能动不能反的人质。
夜瑾每晚都会过来给他看病，纵然他不出去，他也知道，现在街上贴满了夜瑾的画像，只要能抓到夜瑾，赏银一万两。他不想连累他继续被皇上监视，也只能夜里来看看。
逍遥王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影响，还是经常在皇上面前走动，只是不常来这将军府了，也是避嫌，只是这一招怕是没用，皇上又岂是那么好打发的人？
当日逍遥王为他挡的那一箭，孟夕文一直都放在心上。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怕是对彼此最好的结局。
“公子……”
一声娇俏的声音，将孟夕文拉到了现实中。孟夕文回头一笑，不浅不淡，算是对她的欢迎。
现在唯一一个能正常出入将军府的人，就是这个李青儿了。旁人都要诸多避嫌，唯有她不牵扯皇上的利益，这将军府的大门，才由得她进进出出。
孟夕晨走后，李青儿便常来，偶尔说说话，写写字，这女子不太多言，静动之间自由一份淡雅，看得出教养极好，孟夕文也乐的有人相伴。
“公子，不好了。”
李青儿显然是慌忙跑过来的，十月的天气竟然出了薄汗，小脸因为奔走的太急越发的红润。
孟夕文给她到了一杯茶，递到她的面前，李青儿有把茶水放下。
“这都什么时候了，公子还有心情喝茶？”
李青儿着急。
“怎么了？”
“我哥哥今日进宫当差，听说，雪妃娘娘把李贵妃给推到水里了，这事儿皇上已经知道了，皇上的意思是全凭皇太后处置，大哥说，皇太后不大喜欢雪妃娘娘的。”
李青儿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十分小心。
皇太后不喜欢孟雪婉这是整个皇宫都知道的事实，更何况出了孟夕晨的事情，孟雪婉丝毫都没有帮忙，皇太后是嫉恨在心上了。虽然孟雪婉是薄情寡义了些，但是李青儿猜测，孟夕文也绝对不希望孟雪婉受伤。
“能说的再具体些吗？”
孟夕文蹙眉。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现在让我大哥再去打听打听？”
“也好。”
李青儿点点头，转身就走。
孟夕文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
推人下水不像是孟雪婉的作风，她也许是自私了些，但终究还是个孩子，自小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在众人面前将李贵妃褪下水？
那些宫女太监们就看着她动手而不拦着？
孟夕文出神，忽而门被推开，孟夕文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那人捂住了嘴巴。定睛一看，是消失多日的逍遥王。
逍遥王见他不挣扎了这才放开手。
“满院子都是皇上的人，你来做什么？”
“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丢我自己在外面养伤，你自己回来逍遥，还敢问我做什么？”
逍遥王可没忘了这人是怎么偷偷么么的回来的，当时自己若不是昏迷了，哪有让他回来的道理？
“皇上怕是对你已经起了疑心，若是再被发现你来将军府，说不定会直接将你送回江南去。”
孟夕文皱眉，逍遥王不屑一顾。
“若是真那样，我就随我六哥浪迹天涯去，好过当什么王爷受这种气。”
“王爷……”
孟夕文听见他说这种话，脸色都变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说就是了，孟雪婉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原来都是为了孟雪婉。
“刚才青儿来过……”
“李青儿又来？”
逍遥王瞪大了眼睛，这摸样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咪。戒备中却带着少许的可爱，孟夕文当下没忍住，笑了！
因为他的身份，他常常忘了他也不过二十多一点的孩子，以前对他略带防备，现在倒是真心的放下了。
“那丫头就是皇上的眼线，你离她远点。”
逍遥王尴尬，别开眼睛，却还是不忘了提醒孟夕文。孟夕文笑笑，不答话。
“对了，皇太后这次估计真得回处置你妹妹，不会要她的命，毕竟孟将军的情谊摆着呢，但是降品级是难免的了。”
逍遥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接着道：“你妹妹这样树敌太多，你怕你护不住她了。”
“树敌太多？”
“是啊，原先大家都知道皇上宠着孟将军，对她也礼让三分，现在可好，皇上把将军发配边境去了，她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摸样，见着比自己高的嫔妃也不见行礼，平时也不走动，多少嫔妃都惦记着呢！”
逍遥王想想现在孟雪婉的摸样就寒心，当日孟夕晨闯天牢这丫头可是一点忙都没帮，还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压着自己的三哥威胁二哥，那份镇定连他都自愧不如呢！若是谁拿着十弟的命威胁他，他估计的上去跟他拼命。
“晚上我想进宫。”
“你当进宫是逛大街啊，说进就进？”
逍遥王撇嘴，瞧着孟夕文说话的语气就气闷，这语气不是求他，好似算准了他一定会帮忙似地。
孟夕文抬眼，望着逍遥王，逍遥王一时猜不出他的意思，看着看着脸色就红了。
“好啦好啦。晚上我让十弟来接你。你最好做好准备，现在的孟雪婉可不是当初进宫的那个小姑娘了。”
逍遥王说完，从窗口就跳了出去，孟夕文的心猛然动了一下，好像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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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要夜宿达娃的长信殿，这无疑在皇宫引起了轩然大波。
皇上久未传召嫔妃，这一次竟然传召了入宫就未曾受到皇上临幸的番邦公主，这多少人心里都泛着嘀咕呢！
达娃自从上次跟孟夕晨一同觐见皇上的时候开始，就被皇上勒静思己过了，孰料皇上居然现在又说要临幸？
达娃坐在梳妆镜前，惴惴不安。
对皇上，她没有丝毫的好感，前一段又孟夕晨贬到了辽北，这心里更是恨的要命。那辽北不比瓦刺，常年天寒地冻的，达娃想想就觉得揪心。
“娘娘，皇上来了。”
身边的丫头兴高采烈的奔来告诉达娃，却见他连衣服都不曾换，心里着急。
“娘娘，您怎么连衣服都不曾换，您是穿不惯还是不会穿？要不要奴婢帮你？”
那小丫头噼里啪啦的讲了一大堆，达娃却丝毫没有动的意思。
“你下去吧，不用帮忙。”
那小丫头不清不愿的退下，达娃苦笑。
她多想跟随孟将军一起去辽北，可惜，他是达娃，是瓦刺的公主，是和亲的对象。若是半年前谁说她有朝一日会认命，她一定大笑三声让那人滚蛋，可是现在却真的认命了！
“不是不许你们进来了吗？”
达娃高声开口，直到梳妆镜中映出皇上的摸样，她才知道，他已经来了。
这摸样，似乎与以往的不同，退下那高高在上的身份，这个男人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也会憔悴，也会失魂落魄。
对，现在的皇上的样子就是失魂落魄。
“你跟晨儿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皇上站在她的身后，腰挺的笔直，可就算再怎么掩饰，都当不知他眉宇间的愁云。
“你在想念将军？”
达娃这句话略带挑衅的味道，原本想着他会生气，却没料到他只是轻声恩了一下，就没了下文。
达娃有些动容，心中知晓，这个男人跟自己一样，日日夜夜受着孟夕晨的折磨，可惜，孟将军自己却不知晓。
“跟我说说他的事情吧。”
皇上坐在软榻上，微微闭着眼睛，像是闭目养神，眼下黑黑的眼圈彰显着他极差的睡眠。
“将军是瓦刺人最讨厌的人，却又是最敬重的人，我们两国交锋这么多年，将军从未错杀过瓦刺的百姓，我父王也曾数次招安，甚至不惜以半个瓦刺作为招安的条件，将军都未曾答应。将军说，他最重要的人在大兴，这一生，他就只能镇守大兴的边疆。”
达娃陷入了回忆中，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诉说着关于孟夕晨的故事。
“第一次我见到将军是在一场偷袭中，达娃偷偷的跟着，我们以为自己足够隐蔽，却没想到将军早有防备，我们几乎是全军覆没，我被生擒，那个时候我就看见那个穿着银色铠甲的将军，他骑马站在众人中，俯视着我们。我以为他定会杀了我们，他却把我们放了，他让我们回去告诉我父王，七日之后，大兴的军队必定会踏马而去，让父王早做准备。”
说道这里，达娃笑了笑。
那个时候她女扮男装，将军并未认出他，可是就在那一次，她就把整个心都放在了将军身上，怎么都收不回来了。自那以后，将军打仗的时候她会担心，不打仗却害怕见不找他，一直父王投降，她被和亲。
达娃又想开口，却发现皇上已经睡着。
他睡的安稳。
达娃拿来棉被给皇上搭上，却依稀听见这个人口中轻声呢喃，晨儿……
＊
冬暖阁中，孟雪婉自己抱着腿，坐在大床上，如墨的长发倾泻而下，几乎将她小小的身子遮盖。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低声抽泣的声音，身边的下人都在外面守着，谁都不敢靠近。
门被推开，孟夕文进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般景象。
孟雪婉抬头，晶莹的泪珠在睫毛挂着，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孟夕文总归是心疼的，自己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孩子，现在却备受欺辱，想来谁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