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如陌笙所说，抓了她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价值，唯一的可能就是想引出苏墨寒或者一直暗中保护她的人，玉然烟心中很是不安，她不希望，他是想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或者说，她不希望，他是一个“坏人”。
坏人的定义是什么？玉然烟或许不能说得很清楚，但坏事是什么，她却比谁都懂得。16年前的灭门惨案，就是她心中的痛。她不希望，他跟那件事的凶手一样，为了一己私欲或者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样的感情有些复杂甚至是莫名其妙，玉然烟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去想，他是不是坏人关她什么事？反正她跟他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较之于玉然烟的忐忑不安，宇文浩却是悠然自得，与平常没什么两样。这样反常的镇定，令慕容锦都以为他真的坦然地决定了。
每个人都各有打算，就这样居心叵测，而又坦然自若地朝夕相处。没有人开口提过任何问题、说起任何异常，如此风平浪静，静到令人窒息。玉然烟每日只是跟宇文乐练剑、偶尔潜到明月轩去看看陌笙，两个人说说话，揣度宇文浩的心思。宇文浩依旧深居简出，每日只在皓月轩喝酒舞剑，连近月轩也很少再去了。从那日之后，也没有看到他到明月轩去。
玉然烟越发心中不安。
静，静得出奇，静得令人难过，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刺客！在、在……明月轩……”一个下人跌跌撞撞地闯进皓月轩，战战兢兢地说着，他的双腿都在颤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整个昊宇阁已经越发嘈杂起来，坐在屋内发呆的玉然烟立刻被惊醒，腾地一下站起来，低喃道：“来了！”话音未落，伸手将桌上的剑拿起人已飞了出去，直奔明月轩。
玉然烟心急如焚，是那个人，还是苏墨寒？他们会不会遭遇什么不测？
“宇文浩，你究竟想做什么……”玉然烟咬着牙说了一句，脚下更快，片刻间已临近明月轩。明月轩外，已立了一对整齐有序的护卫，看样子是不让闲杂人等进入。果然，走进了，门口两个带刀男子一人伸出一只手挡住她的去路，冷漠德说道：“二公子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玉然烟皱眉怒道：“我也是闲杂人等吗？”不等那两人回答，便拔剑而出，凌厉的招式不带感情地环环相扣而出。两个护卫有些措手不及，正待回击，却见那一抹飘然影子已进了明月轩。两人也不再追，继续守在明月轩外。
玉然烟这才看到明月轩中的情况，打斗很是激烈，纠缠其中的是慕容锦衣和一个男子。他们身手极快，玉然烟几乎看不清那男子的面容。
不管那么多，趁乱把陌笙救出来，若是那男子有本事将陌笙带走，也算是她帮了一个忙了。
玉然烟心中想着，便往那关押着陌笙的小屋跑去。跑到门口忽然快速后退了两步，皱着眉头看着先前所站的地方钉着两把飞刀。回身看，熟悉的身影站在墙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发间系着一根蓝色长带，长发飞扬，衣袂飘飘，宛如神袛——宇文浩。
这情景好熟悉，当初她对宇文悦，不也是如此的么？玉然烟忽然心中泛酸，强压住心中的苦涩，对他说：“为什么要抓她？”
宇文浩还没说话，便有一个身影落在她面前，低沉的声音冷静地说：“你救陌笙，我拦住他。”他背对着她，白衣胜雪，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瞬间给她巨大的心安。不必他回头，她也知道是他——苏墨寒。她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飞来的，只知道他一定会保护她们。对他的信任，或许在绝云山庄便已扎根在她心底了。
“恩！”玉然烟毫不犹豫地转身，挥剑斩开门上的锁，冲了进去。门内瑟缩着一个娇小女子，门一开，刺眼的阳光令她很不适应。不等她再有什么反应，玉然烟已上前拉起她的手往外跑：“陌笙姐姐，我们走！”
两个人跑到门口便站住不动了，苏墨寒还站在原地，见她们出来，回首问道：“没事吧？受苦了。”
他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却引得陌笙几乎落下泪来：“我以为再也不能见到你。”
玉然烟双目灼灼地注视着苏墨寒，他还是那样，看上去儒雅大方，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只是此刻脸上的严肃表情提醒了她，他们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玉然烟也没有时间说什么，看着依旧站在墙上似笑非笑看着他们的宇文浩，以及他身前的一排白衣护卫。
“想必这就是风之谷这些年训练出来的白鸟暗卫，现在拿出来对付我们，真是好大的面子。”苏墨寒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
玉然烟心中一沉：“白鸟暗卫，跟绝云山庄的暗卫一样？”
苏墨寒点了一下头：“比绝云山庄的暗卫更加神秘，也几乎没有出现过。”
玉然烟不知说什么好，这样的大门派，果然都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双方的对峙没有持续很久，便被一声低吼打断。几乎是同时，慕容锦衣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被那男子从半空中打落，一个护卫迅速上前接住了他。玉然烟抬眼望去，那个从半空中落下，稳稳当当站在地上的男子……
“百晓生前辈？”饶是苏墨寒的定力，也忍不住叫出声来。陌笙和玉然烟听到他的话，更是惊愕地面面相觑，百……晓生？那个无所不知的百晓生？
百晓生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苦笑一声：“贤侄，多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陌笙的照顾。”
听到这句话，玉然烟直接石化了，而陌笙则是错愕地看着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你……就是这些年一直在照顾我的那个人？”
“恩。”百晓生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眼中，忽然风起云涌，似是压抑了多年的情感终于要忍不住爆发出来了。苏墨寒微微皱眉，几个月前看上去还意气风发的百晓生，现在看上去却是憔悴了许多，想必此次陌笙被抓，他也遭了不少罪。他们之间……
“叙旧就到此为止了吧，百晓生，打赢我的事情，你应该没忘记吧？”宇文浩笑看着百晓生，问道。
百晓生安静地看着他：“放他们走，我什么也不会说。”他负手而立，目光中饱含着历经磨难的沧桑，话是对宇文浩说的，他的眼却自始至终也没有离开过陌笙。
宇文浩随意地挥了挥手，挡在他们面前的所有护卫都训练有素地让开一条路。玉然烟眼神复杂地抬头仰望着他：“宇文浩，你想让他做什么？风之谷不是所谓的名门正派么？竟然也做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
宇文浩深深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唇，却只是说：“然儿，你走吧。”
“玉姑娘，走吧。”百晓生对玉然烟说道，随后又向苏墨寒作了个揖：“贤侄，我百晓生从不求人，如今，只望你能好好照顾她。”言语中的沉重令人不忍心继续听下去，陌笙终于忍不住，从苏墨寒身后跑出来，眼含泪光看着他：“你告诉我，你究竟跟我有什么关系……或者，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是不是？是不是！”
百晓生转过头去，硬声道：“这种事不知道也罢，知道的事情多了，反而或不长久。往后你好好照顾自己吧！”
“你一定知道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难道你是，你是……”陌笙激动地抓着他的衣袖，眼中积蓄已久的泪水已摇摇欲坠，“你告诉我啊，告诉我，你是不是……我爹？是不是！”
百晓生后背一僵，迅速挣开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窘迫地说不出话来。玉然烟忙上前去抓住陌笙，轻声安慰道：“陌笙姐姐，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陌笙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步步紧逼，声泪俱下：“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出现……你究竟是谁？我爹娘究竟是谁？你说啊，你说啊！”
百晓生步步后退，只是不说话。立在墙上的宇文浩忽然出声，没有温度的语气里寒气四溢：“百晓生，若是你想让他们都为你陪葬，那么尽管继续拖延下去。”
一句话，令陌笙身体一震，她颤抖着身体，转头望着宇文浩，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不会让你杀了他的，怎么可能让你杀了他！”
苏墨寒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百晓生前辈，有的事情只有你能跟她说清楚了。恕晚辈不能答应你的要求，若是重要，还要你亲自守护。”
“苏墨寒，你当真以为，就凭你们两人，就能带着她们两人全身而退吗？似乎有点狂妄自大了吧？”宇文浩冷笑着说道。
苏墨寒冷静地看着他：“那就试试吧。”
宇文浩笑：“怎么？百晓生，想玉石俱焚，全部一起死？”
“听我一句，带他们走，不然你们都会后悔的！”百晓生当即喝道。
“我苏墨寒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前辈死在他手中？”苏墨寒也坚决地说道，“就算是陌笙姑娘，也不会答应的吧！”
听到陌笙二字，百晓生一愣，“墨寒，听我一句，快带她们走！”
“最后一次机会，”宇文浩冷冷宣判道，“我不就一用那些来换取他们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