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玉然烟惊恐万分地看着他，目光中流露出不解和抗拒，就算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肯定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这段时间持续不久司马封雍便松开了手，他的面色有些苍白，看上去消耗也是很大。玉然烟更加惶恐，这样的事情显而易见，对他损耗越大，就月氏对她不利的事——七玄门付出这样的代价，究竟想换取怎样的酬劳？
司马封雍站起身就准备离去，玉然烟皱着眉，难道不给她解开穴道吗？
似乎是天听到玉然烟心中这般想法，司马封雍淡淡的说：“半个时辰后穴道自解。”
半个时辰？用不用那么残酷啊！玉然烟受不了了，看着他的背影真想问候问候他祖宗十八代，自己说得倒是轻松，一点也不顾别人的感受！
突然“嗵”地一声闷响，原本走得好好的司马封雍忽然倒了下去，很快就开始浑身发抖，身体渐渐蜷缩起来，看上去很是痛苦，但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若非亲眼所见，绝对想象不出他此刻这般模样。
玉然烟也愣了一下，这是真没回事？对了，泠月寒毒！澈予曾经说过，泠月寒毒随时会发作，而且每次发作都有性命之虞。莫非现在，他寒毒发作了？真是活该，做了坏事，果然就有报应！玉然烟幸灾乐祸地想着，再看司马封雍长发披散，往日里冷酷嗜血的形象全然没有了。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从他在地上的滚动中，看出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玉然烟忽然有点同情起司马封雍来，不中毒的人是不能理解那种痛苦的。就像玉然烟归命散发作的时候，那种同科也非他人所能体会。而面前司马封雍所中的泠月寒毒，比归命散更加恶劣，不但发作没有具体时间，发作起来更加无药可解，只能一次次承受那样的痛苦。玉然烟只承受一次，就再也忘记不了的那种痛苦，或许他却是时不时深刻地感知着。想到这里，玉然烟忽然涌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情绪。
但她什么也做不了。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身受痛苦，连帮他叫一下人的事情也做不了。
司马封雍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和哀嚎，他的意志力比玉然烟想象的坚定许多，哪怕是连玉然烟都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身上冒出的丝丝寒气，他也依旧一言不发，默默地承受着痛苦。
他这是什么呢？不想让别人知道吗？玉然烟忽然对他生出几分好奇来，这个男人，武功卓绝、心机深重，还有处事果断、当机立断。他具备所有成功之人应有的品质，若非七玄门是一个这样为江湖人所唾弃的门派，他定会是个受万人敬仰的人。
这样一个人，却如此坚定地效忠于七玄门，还有其他的几位玄主，也大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但他们都愿意效忠七玄门。这是为什么？七玄门的门主，究竟有怎样的魅力，能让这些内心难以捉摸、实力超群的人，都效忠于他。玉然烟想着想着便觉得无奈起来，跟这样的人站在对立层面，着实叫人头疼，轻松不起来。
“嘶——”自牙缝里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将玉然烟的思绪拉了回来。司马封雍忍无可忍地发出这一细微声响之后，终于晕厥过去。
玉然烟有些焦躁地看着他，在承受了那么多痛苦之后，终于还是熬了过去吗？她还依然可以从他身上看到不断冒出的寒气，他却已然失去了知觉，只是不知道这是否就是痛苦的终结。
被点了穴，已然什么也做不了，玉然烟只得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司马封雍的晕厥一直维持到玉然烟穴道解开也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玉然烟也没什么经验，不知这是什么情况。半个时辰，一动也不动，此时玉然烟只觉得浑身酸痛，使不上力气。本来想跟外面的人说一句“你们玄主寒毒发作晕倒了”，但想想司马封雍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兴许就是不想让他的手下知道。若是被他们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以后还怎么继续对他敬畏有加。
罢了，玉然烟一边费劲地想把他拖到床上去，一边想着她和司马封雍到底算不算是敌人。应该是，都把她抓起来囚禁了，还能不是么？而且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三刚才那种感觉绝对不会错，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敌人归敌人，玉然烟到底还是心软，七玄门一没有杀她爹娘，二没有伤害她身边重要的人。甚至在骁王府外那一战，若非宇文悦把宇文亮给杀死，也许他们早就已经死在宇文亮的九天往生阵里，甚至殃及无辜百姓，后果不堪设想——虽然不是刻意要救他们，虽然七玄门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某些目的，但他们确实受惠于七玄门也是不争的事实。还有凌苑轩也曾经救过付子谦和她，除了在龙陵府因为两仪剑发生争执，和这一次莫名奇妙被抓来之外，七玄门似乎并没有跟她有多大的冤仇，这也是玉然烟等人一直没对七玄门抱太大敌意的原因。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或许还是，玉然烟根本就不是那种能看着敌人痛不欲生，自个拍着手鼓掌的人，若非血海深仇，也实在难以让她铁石心肠起来。
所以此时，玉然烟还是费尽了吃奶的力气，把司马封雍拽到了船上去。他没她想象的重，甚至这样近距离接触时，才能看出他其实身形消瘦。
“唉，虽然我是不想害你，甚至还想帮帮你，可我也实在不知道能为你做什么了。泠月寒毒无药可解，只能靠慢慢逼出体内毒素，现在的我，也帮不上你。甚至连该不该叫醒你我都不知道。你说你，中了毒也不好生修养着，还四处奔波做什么？要是你抓我的时候寒毒发作，那宇文浩肯定一剑解决了你。”玉然烟一边弟弟咕咕，一边揉着自己的肩膀，“还给我点穴，我这叫不计前嫌地帮助你。这会儿腰酸背疼，叫我情何以堪。”
玉然烟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从怀里摸索出许多东西，大部分都是丹药，形态、颜色各不相同。
在离开龙陵府之前，玉然烟秉着“不带白不带”的心态，委托苏墨寒挑选出南面龙陵府里最能用得上的一些丹药让她随身携带。毕竟，丹药是最好携带的东西，而且很有可能在危难关头产生极大的作用。为了让玉然烟正确使用这些丹药，至少别自个吃死自个，苏墨寒还将丹药的名称、形态、颜色、作用等一一写出，让玉然烟也随身带着。
所谓对症下药——玉然烟认真地看着纸上列举出的丹药效果，想找出最合适于现在这个情况的丹药。
“镇压各种寒毒，起到一定治标治本效果，服用需谨慎……赤焰丹……”终于找到个挨边的，玉然烟欣喜地去看前面的形态描述：“黄豆大小，通体赤色……”
赤色，这个好找，玉然烟更快就锁定了一种丹药中的其中两枚。
为了谨慎起见，玉然烟又把下面那些也全都看了一遍，再也找不出别的与寒毒有关的丹药。
“好吧，就是你了，赤焰丹。”玉然烟收好“丹药使用指南”，将其它丹药也收起来，只留下一粒赤焰丹。
此刻再看司马封雍，他面色还有些发青，手一碰到他的身体，就能感觉到那种刺骨的寒冷。玉然烟有些失神地望着他眉间那朵梅花，此时它竟如覆上了寒霜一般，有些萎靡的意味。而之前司马封雍使出那些血气极重的招数时，梅花则是愈发娇艳欲滴，看来这梅花，不是寻常的印记。
玉然烟忍不住去碰了一下他额上那朵梅花，很奇怪，在司马封雍浑身冰冷的时候，那朵梅花却是如此温热，好像有丝丝缕缕的热气不断自那梅花里散出，通过她的指尖，被她所感受……不！玉然烟猛地缩回手来，看着自己青葱般的手指，上面是粉红色，温热的气息。
那种感觉……就像那朵梅花里的生气都在涌动进她的指尖，一朵被寒气镇压住的梅花终于找到了**口一般，源源不断的涌进她的指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然烟失神地看了司马封雍许久，他的身上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罢了，想那么多做什么，现在我只是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寻常女子。”玉然烟挥了挥手，好像要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给赶出脑中，她看了看手中的赤焰丹，然后走到殿中的桌上，倒了一杯不知道是水还是酒的东西，将那赤焰丹给司马封雍服下。
做完这个，玉然烟又用被褥把司马封雍捂得严严实实，接下来却是实在想不出还能做什么，便坐在床边看着他。许是先前辈点穴，僵了半个时辰令她好生疲惫，不一会儿竟是倦意袭来，靠坐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睡也不知是多少，玉然烟是被司马封雍的动作给惊醒的。
缓缓地睁开眼，玉然烟看着在床上坐起来凝视着她的司马封雍，思想还没完全苏醒过来，茫茫然打了个招呼：“你醒了？”
若是往常，司马封雍只觉得她又说了句废话，这会儿却不知为何，轻轻点了点头。他面色已经恢复如常，看上去又是一脸坚毅肃杀只之。玉然烟觉得他好不寻常，生了一张比女子更倾城妖娆的脸，却总是一副这样的表情。最奇怪的是，这样古怪的组合，却没有让人觉得有任何的不对劲，反而更觉得他清冷孤傲，不似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