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走近了,王府的管家讪笑着迎我:“郡主来啦……”
“这些是什么?”
我指着奴仆们从外面搬来的大红木箱子,上面的礼花绸子红艳艳的,我顺手摸了一条,啧啧,看着好看,还没我的雪纱细嫩。
一旁来个老婆子,暗红色的衣服透出绣工很好的花样儿。
一身的脂粉气,还甩着手里的帕子,那老婆子和管家上:“您看看您看看,这不是天造的姻缘吗?姑娘先摸了我们世子下的聘礼,那就是和我们世子爷有缘分,门当户对的一门亲事!”
管家沉着脸不笑。
我脸颊抽搐一下:“你……媒婆?”
肥婆没来得及说话,后面又插进来一个:“是王爷的世子终究是个世子,还不如我们五皇子的身份来得高贵啊!”
一个福态的夫人,她身后的那些仆人把他们的红木箱子堆在了另一边,原本宽敞的王府大厅变得好拥挤!
后到的女人来我面前福身行礼:“给小郡主请安,妾身是五皇子派来和郡主说亲的,郡主您来看看五皇子给你备下的礼,可比什么王爷世子那一辈的丰厚多了。”
说着,妇人指示身后的奴仆打开聘礼!
一阵夺目的金光银光掠过……
闪瞎了我的眼睛!
钱……好多的钱……
我倒是不看中金子银子,有一个匣子里装了好多珠钗首饰,我就是过去看看款式,拿在手里摸了摸,都是上等玲珑剔透好货。
段氏皇族的皇子下的聘礼,璀璨夺目。
想要……要不起啊,我要拿了,就要把自己倒贴出去!
我开始装傻,看着妇人和老婆子:“那位五皇子和世子爷得了什么病,让我帮忙开药吗?呵呵,太客气了,把脉开药,不用送这样的厚礼!”
☆、皇子还娶吗(2)
“哎呀小郡主,不是给你送礼求医的,是说媒啊!”
肥婆心里不爽,横着水桶腰撞抢她皮条的富贵女人:
“先来后到,是我先和姑娘说话的,别以为是皇子就了不得,那么多的金银财宝算什么,这是看和姑娘年纪相当,五皇子都有王妃都有妾侍了,还想要个黄花大闺女给他做小,也要问问谦王答应还是不答应!”
妇人也蛮横起来:“哟,年纪轻轻懂疼女人吗?世子能不能世袭做个王爷还要看他的能耐,别把自己也当成了谦王,人家谦王有能耐从世子变成王爷,他行吗?你个乡间民妇,说媒也不懂规矩,什么姑娘姑娘……这位姑娘是谦王认的妹妹,也就是锦王府的郡主,你把人家当乡下野女随便娶的吗?”
“你你你——”肥婆伸出肥大的手指颤颤的指着能说会道的高贵女人,自己的确低人一等,被羞辱了,气不打一处来!
那妇人二话不说,为了和我讨好关系,她抓上我的手就拍了拍。
女人盯着我的脸一阵猛瞧:“果然是个美人胚子,漂亮的像天山的仙女,也难怪五皇子在街上只看郡主一眼,就魂不守舍,赶紧让手下的奴才们打听是谁家的姑娘——”
女人掩嘴笑着,胸有成竹这门亲事了,“这功夫不负有心人,原来不是别家的闺女,还是段家自己人,谦王藏了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好多人都不知道呢,郡主啊,往后说亲的人恐怕要踏破锦王府的大门,您可要想想清楚,五皇子可是最得皇上宠爱的皇子,将来继承大统的……你跟了五皇子,保你下辈子吃香喝辣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的手背被女人摸得暖暖的……你自己爱摸的,摸去吧!
我眨眼,无辜的问起:“他做不做皇帝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做皇帝,五皇子现在把皇位夺过来,让我做女皇,他要愿意我就愿意嫁。”
和和气气的笑脸,在贵妇人脸上瞬间冻住了!
妇人脑门上不断冒出问号:这是说什么——这是说什么——这是在说什么??
回味过来了,她和身后的一干仆人瞠目结舌。
☆、皇子还娶吗(3)
“你你你……”
她结巴着,大概是想说:你大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怎么可以乱说?
“我在锦王府里一样荣华富贵,过得好好的,他有那么多女人了,何必多我一个?”
贵妇人的笑脸扭曲成了狰狞,典型的,我不喝她的敬酒,她开始倒罚酒——撒泼开始了:
女人套着大翡翠戒指的手指横在我眼前!
“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五皇子早就把你的来历摸清楚了!你是谦王的在外面捡来的,身世不明做个郡主如此嚣张!谦王养了你两年还不把你嫁掉,老娘带着聘礼来帮你解脱,你还不知好歹!让谦王留你到人老珠黄,别说是五皇子了,皇城的富家子弟谁要你个老姑娘!”
“不要就不要嘛……我又没求着你家五皇子来娶我。”
这面一个翻脸了,肥婆笑嘻嘻的还和我说好话:
“姑娘不要和这样的人一般计较,皇家未必有好事,什么宠爱都是熬不久的,我们世子爷是和谦王从小长大的,人品什么的,谦王也是知道的,虽然比不上锦王府荣华富贵,可世子爷都交待老婆子转告姑娘,不管姑娘身家来历怎样,等姑娘和世子成了大事,世子会很疼姑娘的,绝不让姑娘受委屈。”
我哀叹一声:“那恐怕你家世子爷要受委屈了——我若不是黄花大闺女,你家世子还要不要我?”
肥婆的笑脸,冷风石化,变成灰尘飘啊飘……
“啊?啊、啊……”肥婆怪调的诧异,“姑娘……说、什么?”
“我说过我被别的男人糟蹋过,哪个男人还敢要我来着?”我绕开她们,绕开脚下的大箱子,径自坐上大厅上座,俨然一副主人家的霸道模样。
自家的管家看着我,淡淡的笑容里,有佩服,有无奈……滋味复杂。
前一刻针锋相对的媒婆脸色大变,她们不约而同惊呼:“你——你不干净?”
“我当然不干净。”我摸着自己的手指,“我和谦王哥哥一样,天天玩毒弄毒,你们再回去问问,谁还敢要我,再把聘礼抬来?”
贵妇人恍悟,她连忙翻开自己的手:“你——你身上有毒……什么毒……什么毒……”
☆、皇子还娶吗(4)
“不知道。每天都玩不一样的东西。”
贵妇人脸色蜡黄,还想变个脸色来和我赔礼。
我不吃这一套:“想不起来了,刚刚被你一喝,我忘了好多事情,也记清楚了好多事情,我不过是谦王捡来的野丫头……”
“谁说的?”慵懒的声音,也入了大厅。
循声望去,段绵爱还是雪白的锦衣,银丝朱雀的纹,衣襟上金灿灿的弥边。
明明心如魔鬼黑暗,却在表面扮演圣洁的天使。
“王、王爷……”
“给、给给谦王……请安……”
四下里怯生生的声音四起。
我闻声站起,这位子不是我能坐的——
谁料段绵爱往另一边的上座走去,越过那几个被打开的装着很多金灿灿银亮亮财富的聘礼箱子,只见雪色衣袖拂动过处,开启的箱盖子一个个吓得合上了嘴!
内力惊人的浮华!
我愣在原地,谦王翩然在另一边坐下,悠然的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斜着躺下眯眼打量两位。
两位媒婆小鸡见了大老鹰,嘤嘤跪在谦王面前哭诉我欺负她们。
来龙去脉一讲,她们特别注意谦王的脸色,只要不对劲儿,随时好改口。
段绵爱偏偏坐着不动,镇定的不像人……
“原来……是来给红锦说亲的?”
“是是是——”媒婆们像正在啄米的鸡,不住点头。
“本王说要嫁了这个妹妹吗?”
底下鸦雀无声——
媒婆们想想着怎么从阎罗王的殿堂爬出去偷生……
段绵爱抬手挠着头,呐呐自言自语:“也是呢……从本王捡红锦回来,一眨眼都两年了,十三、十四岁的姑娘,这快十六了,再不嫁……真要在本王身边留一辈子了。”
“那就留在哥哥身边一辈子!”
我插话介入:其实现在的日子也挺好,就这样……有云独在我身边,那人脾气臭点,迟早能转过来!
段绵爱瞟我一眼,满是虚伪的怜惜:“这副模样,哪像个姑娘?女儿家迟早是要嫁的,留在锦王府里陪着哥哥固然是好事,可红锦的终生大事怎么办?”
“你明知道我喜欢的是谁……”我站在旁边低声嘟哝!
☆、我的床,你随便(1)
在音阁练剑的混蛋!
我恨不得现在冲回去拽着沈云独过来——逼他在谦王面前坦白,逼他开口说那番话!
我相信,不是我的一厢情愿,沈云独他的心里,肯定也有那样的跳动!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要我!
段绵爱半晌才说话,他一扫衣袂,雪白的衣袍唯美极了……
“带着你们的东西回去吧,红锦的婚事,本王自会处理。”
贵妇人还想说:“可是王爷……”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锦王府不缺,找点更少见的聘礼过来,本王就答应婚事。”
说来说去,是聘礼没在点儿上?
媒婆带着她们的聘礼灰溜溜的逃跑,也不计较什么解药不解药的,一眨眼,挤满人的大厅,呼呼滚过枯黄的秋叶。
我盯着段绵爱看——他也和我对视着。
相似的一双眼睛……绞着对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