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我想的,和沈云独想的截然不一样。
  真正的看清对方,不是在破庙,不是锦王府的音阁:我们面对非敌非友的那群人,他记忆尤深,我最初和他的招呼:春、药、大、哥!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不能释怀。
  数不清我在他身边的蹦蹦跳跳,无数次无数次的激怒他,死死踩在他爆发的边缘。好多次——都想掐死我这个多事的“妖女”。
  是啊,冤家路窄的纠缠,竟是想不到会变成今日无法割舍的相守。
  ☆、想要孩子自己生(3)
  唐庆在那边绕不出弯儿,索性丢下话:“走吧走吧!我回唐门去了!什么红阁、什么上京王府——本姑娘不喜欢!”不稀罕好玩的地方,却稀罕好玩的孩子,她最照顾娅娅,这会儿小丫头扑在阿木的怀里静默无声,她伸手就抱孩子,“娅娅不给你抱!还来!”
  忽的一下,阿木手里安稳坐着的小孩子被抢了过去——
  那一动,娅娅还抓着男人的衣襟,小手不经意的拉开了好衣裳,露出里面的东西,小手儿勾着什么东西一起出来!
  阿木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他心里一惊,就怕伤了小丫头!
  “喂!你当心点!那是孩子!红锦和沈大哥的孩子,又不是你的!”
  “就是我的!我喂娅娅吃饭的时候你在哪里?当你的狗屁将军。”
  “有本事自己生去!喂孩子了不起吗?”
  一来一往的叱骂还在继续,娅娅却没有被这样的大声吓到,小手里抓起的东西,大眼睛看了看,异常兴奋起来,奶声奶气的“啊”了一声,嘟着小脸晃着手里的木牌子!
  唐庆恼了,按住娅娅的小手:“晃什么晃,你娘的腰牌,画的像鬼一样的有什么好看的!”
  想了想,她恍悟这东西是从阿木身上来的啊!
  少女伸出腿就踢他:“你骗我!什么对你的郡主只有钦慕和敬佩,你分明就是喜欢,连红锦的腰牌都藏,你是抢不过你的沈大哥,所以藏红锦的东西以解相思!”
  “什么红锦的东西……”阿木霎那间看到小丫头白嫩小手里捧着的……
  长溜溜的口水垂了下来——
  阿木伸手过去夺,又不敢用力。
  娅娅两只小手抓得紧紧的!
  她很少喜欢东西,偶尔看着的玩意儿,才不会轻易放呢!
  阿木一只手,衡着娅娅的两只小手!
  小孩子撒娇想要,阿木不敢强抢——
  “这、这不是好玩的,小郡主乖哈……”
  “唔……”娅娅头一次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她活这么大,还没人敢和她抢东西,心里想着委屈,小手偏偏抓得更紧了。嘴里的喃呢变成了呜咽——即将奔溃。
  唐庆更得意,娅娅最乖了,让臭男人吃瘪去!
  “娅娅的,你抢什么。不对——这是红锦的。”
  “不是红锦的!”
  ☆、拿来,或亲自搜身(1)
  “放屁,分明和红锦的那块一样,咦……上面的美人倒是不一样……”唐庆低头看到了,竟不是那副丑陋的鬼涂鸦。
  “在看什么?”我走来,怕他们吵吵闹闹真的伤到娅娅,倒不如自己抱,娅娅像是拿走了阿木的东西,年轻的将军异常紧张,我一来,他更是不知所措了。
  不管娅娅是不是答应,他劈手就夺过了,往自己怀里藏——
  “唔……”娅娅两眼沁出眼泪,嘴巴瘪得更扁。
  还真抢啊!
  沈云独在后面听到动静,娅娅一点点的呜咽都能剜了当爹的心头肉,他赫然命令阿木:“什么东西,娅娅喜欢便给她,回了王府我再加倍还你。”
  “不行啊……沈大哥,那是……”阿木脸色苍白,他和我面对面,已然看清了我的不对劲儿。
  是,我看到了。
  娅娅手里翻面的那一半……是记忆中的美人图。
  我摊手,递在阿木面前:“拿来。”
  “我……我……不是,那个……”
  “拿出来,或是——我派姑娘们扒光你的衣服搜出来。”
  阿木脸色尴尬,他和沈云独对了一眼,无声中王爷大人恍悟阿木身上藏着的那块要命东西——仿佛宿命如此,逃不掉,丢失的……又回到了远点。
  不一样的木质,一面的刻字,一面的画像:字迹也有出入,但是亮着颇像,唯独翻面的画,一副倾城倾国的美艳动人,另一块就是丢进火里烧出来的渣男模样。天壤之别,却都属于我。
  摸着失而复得的东西,我难以置信……
  我的腰牌,从我穿越醒来就在我身上的东西,有着别样重要的意义。
  因为它,我在街头撞上谦王的马,侥幸不死,被带进锦王府成了他圈养的妹妹——我羡慕腰牌上的美人画像,却不想自己也是这样的容貌;迷屯山上的刺客,一路追来,我记得……你掉在了那个蓝衣血鬼的脚下,从此没了踪迹。
  屋里,只有我和他——
  红烛摇曳,一次次提醒我们更深露重。
  我没有倦意,脸上却有苦苦的倦容……
  ☆、拿来,或亲自搜身(2)
  男人的身子靠着我一起坐下,云独扶着我靠在他的怀里,我没有问,他自己说道:“我和阿木在敬王府捡到的,它在一个女人的身上……那个,和你年纪相仿的女子,夜色下,她一回头,我险些以为那是你……和你一样的眼睛……美丽的像那宝石……”
  悠悠的回忆,他的手指轻轻捂上我的眼——
  我看得太多,把所有的伤化进了眼睛里。
  “和我一样的眼睛……和我差不多的年轻……”我无力的重复着,心里在跳跃……异常的快速,“你……见到她了?她在敬王府……她是怎么样的?”
  “那么冷的天,只穿了单薄的一件白色素衣,披着长发,很憔悴。”
  他叹着,低头吻上我的额头,大手收紧我在看的腰牌,看再多,还不如他实话实说,面对我忧心忡忡的猜忌。
  我张了张嘴,哽咽在喉咙里的是什么……好难受。
  “亮儿说……那是他的王妃;大敬王说——那个女人的孩子没有了,疯了。”
  “疯了?亮儿的……王妃?”
  亮儿,你的弟弟吗?在迷屯山残忍的蓝衣少年,比我都小的男孩子……成了“你”的夫婿?你是那个蓝衣魔鬼的王妃?怎么……在你那里又发生了怎么样的故事?!
  “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说她是段红锦,是谦王的亲妹妹。她说大敬王抓错了人——她又哭又笑,吓到了在场的宾客,她像是知道我认得你,她把这块腰牌丢在地上,她说大敬王怕你,怕雪溯公主,她希望你回去……救她,帮她报仇。”
  抓紧了身边的衣袍,我忽然觉得好冷。
  真的……有那么一个女孩子,和我在山上一起长大的?!
  她也活着,她也知道我的存在。
  可是……为什么你会说你是“段红锦”?莫非你才是爹娘的女儿?谦王哥哥和茂哥哥的亲妹妹?我——我又变回了完颜少迦?!
  我才是雪溯公主?!
  变了调儿的惊恐,我抓紧了前襟,困难的吸气。
  “红锦!”他紧紧抱住了我的头,最恐惧我的头疼,那番生不如死的痛苦,他看着撕心裂肺!
  沈云独盖上了那块熟悉的伤处帮我揉着,“别为难自己!别去多想——你是谁都一样!我就怕你旧疾复发,才让阿木把腰牌藏起的——别想!你有我——你还是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想回去面对完颜敬父子,你就留在红阁等我。”
  ☆、拿来,或亲自搜身(3)
  在云独心底的恐惧,那么多层的矛盾冲突:
  他想带我回去,势必会和敬王府有摩擦;他还有血海深仇,不回去又不行——自己活在那个漩涡里,四面都是难处。
  揉在头上的力道慢慢松懈了我的紧张情绪。
  这些年……头里的血块没有再发作。
  唐宙每次喊我“绵芯”,那就像一剂良药,化去记忆里的血疙瘩!
  我喜欢温暖的南方,我对药物药理的熟悉,我喜欢“绵芯”这个名字,我也喜欢“红锦”这个名字——迦儿,完颜少迦,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是心里一座暖暖的篝火。
  我才是绵芯,为什么……你承认了我的身份?
  我失去记忆是意外——你应该是那个清楚一切事情经过的人!
  你怎么……变成了我呢?
  “云独……”拉上身边的衣袖,我喜欢他的味道……在他怀里躺着,就是最温暖的归属,真好……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还有你相伴。
  “嗯。哪里疼?”他俯身问着,容我紧紧抓着他的手。
  “我想见见她……”
  我的声音在屋里飘着,男人呼吸变得紧致——沈云独更不敢呼吸,他宁可没听到这话。
  从他怀里起身,我严肃的说着:“我要见她……她活着,她还记得我,让我见见她!”
  墨色的眼瞳凝重的垂着,他不忍心拒绝我,可着实没办法。
  “那是敬王府,大敬王何其谨慎。亮儿有了王妃,敬王府不摆宴,他们锁了她,还不让世人知道她的存在。”
  是吗……被禁锢的你……为什么不反抗?
  你才是绵芯吗……你不能反抗?
  如果你是完颜公主,你大可以进宫,你是杀手,是最威风的雪溯公主,怎么变成云独所说的疯疯癫癫?
  心里的谜团再一次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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