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沈云独的手碰上了我的脸颊,他沉甸甸的叹着:“不准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又没怨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会陪在你身边……我想看着你笑……”他也算开明,“不仅是你欠了贺家的,也算本王欠了他们贺家的……没有贺子奚,我便不会遇见你。”
大理街头的邂逅,分崩离析、强取豪夺就从那一刻开始。
我顶着他的额头,暗地里和他较劲儿……
没有贺子奚,就没有你——也不会遇见谦王哥哥和茂哥哥,还有那么多陪在我身边的朋友。
只是苦了贺子奚,他走上的不归路,也是在模仿当年的“我”。
清晨,鸟儿在枝头上停歇,叽叽喳喳的叫着。
有人推开了门,唐庆抱着睡醒的娅娅进屋,她最先看到伏案的我——
“红锦,怎么睡在这里?”
唐庆放下孩子,进屋去取披风,乍看一眼床上剩下的小女孩,她抱着披风惊呼着出来推醒我:“不好了!不好了!别睡了!那个鬼不见了!不对——是那个少雅公主不见了!”
风风火火的庆姑娘,把小小的娅娅吓懵了一下,她蹒跚摇晃着往里面去看动静,这里是她的地盘嘛。
我揉着眼睛醒来,回忆自己之前和云独抱在一起说话。
说着要帮子奚哥哥,黎明时分,云独说去把我们的婚事交给萧剑仁妥当安排。
我只是伏案小睡,没想到小睡变成了太阳晒屁股,再醒来,唐庆嚷着:“少雅公主不见了!你睡那么死!这要是在睡梦里在掐你,你早没命了!”
“少雅不见了?!”
我估摸着药性也差不多了,怎么……
她走了?
☆、得不到的,越想要(1)
匆匆往寝屋里看,娅娅正在努力的往床上怕,不懈努力的小身子终于翻了上去,踩着自己的小绣鞋,在上好的缎面锦被上糟蹋,床上睡着的溪儿被我们的动静吵醒了,等她看到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娅娅,两个女孩儿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没有声音。
我过去了,没去扯下娅娅,只确定床上没有大人。
溪儿很怕生,她不起身,反而往被窝里钻。
娅娅觉着好玩,居然也钻了进去。
唐庆察看了四下里,说:“看来……是真的走了?”
药效未退,拖着尚未康复的身子……那个女人真的像鬼一样,惧怕白日里的光芒吗?她的孩子也睡在这张床上,她没有抱走孩子……是放心把溪儿托付给我了?
心里猛的一沉,一个趔趄。
难不成……我昨晚和云独说话的时候,少雅公主醒着?
她发现找我报仇是她的误会?
她留下孩子又去了冷宫?
我嘱咐唐庆:“在宫里守着两个孩子,不要往外去。”
“嗯,知道。”
我想着少雅会去的地方——她的心里有那个男人,只要贺子奚还病着,她不会再回到冰冷的地方才对。
换过了衣裳,宫婢领着曹公公匆匆忙忙进来。
“老奴拜见公主殿下千岁——”
“行了,什么事情?皇上找本宫?”
曹公公摇摇头,他先是把宫里一些不打紧的事情说了一通,等看我收拾好了衣服,几位宫婢退下之后,曹公公神神秘秘的凑过来,他是来做他分内事的,附耳悄声告诉我:“公主……敬王府进宫了。”
“他来找皇后?”
“不……他直接去了国师的寝宫,明里是去探望国师的病情……暗里……老奴是怕他们俩联合起来整什么幺蛾子对付公主。”
我不禁冷笑:“真好,本宫最近正闲着无趣,来,你也陪本宫去探望国师大人。”
“啊啊啊……啊……老奴……老奴去……”
他这株墙头草……倒来倒去的,被完颜敬看到了,他没胆子面对啊!
“怕什么?你怕本宫还是怕他?”
这么一想,曹公公的狗胆大了!
“老奴当然是跟着公主的!”说着,曹公公很熟练的走来横手,送我摆驾。好比……他经常伺候皇上那样。
☆、得不到的,越想要(2)
卧在床第,一身的乏,一身的痛。
贺子奚伏在床头,看着敬王爷送来的奏折——翻着,再回忆那个男人的“计划”:
——她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责打国师,再这般放纵下去,恐怕这个女人会无法无天!
——本王知道国师受了委屈,不,是国师正邪分明,不愿与那妖女同流合污,才会挨了打。
——本王这里有个一石二鸟的计划,做与不做,不用国师您亲自动手,您只当不知晓此事,你看如何?
——本王只想从她手里拿回大权,只要她犯了错,本王就有借口将她推下大位,不会伤她性命。
——事成之后,少不了国师的好处。
完颜敬的声音屡屡在耳边响彻!
削了红锦的权势,金国的朝政本就和她没关系,想方设法逼她回到红阁,或者回到大理,不再涉足金国——这是他和完颜敬不谋而合的想法!
还能……让沈云独死无葬身之地。
他伏在那里,恍惚地看着手里的奏折,手在抖,眼神在晃,那个计划里的血腥厮杀、生离死别,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一瞬间,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再有负累,那样……就是他要的!
耳畔忽然想起一个声音,撞破他的笑脸!
“想什么那么高兴?口水都笑下来了。”
我倚身坐下,国师大人的寝屋和我的不相上下,金碧辉煌,大床也大……从驸马变成国师,这里的荣华富贵属于他一个人。
听到我的问话,贺子奚猛然抬首!
迎着我的目光,他皱眉颇感意外:“是你?!”
“是我——”
来得真不巧,老狐狸早走了一步。
我拨着手上的银铃,漫不经心的问起:“国师人缘真广,听说……敬王爷也来‘探望’你了。”
贺子奚微微侧身子,忍着下半身的撕裂痛,那些没有愈合的血肉——他记忆深刻,那是我所赐的!当年因为我,他挨了一顿鞭子,如今……又是被打的耻辱。
“公主殿下是来责问微臣吗?想问问敬王爷与微臣说了些什么?”
他瞄了一下手里的奏折,伸手递给我:“公主想看么?”
这么乖,难道我多虑了?
我笑而不接。
☆、得不到的,越想要(3)
“今日不和国师谈国事,我们聊一些陈年往事。”说着,我一掸手,曹公公机警地赶着屋里伺候的奴才们出去,空留下我和贺子奚两人。
面面相觑,贺子奚讽刺的笑了起来!
“雪溯公主即将大婚,你和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怕坏了你的名声?”
“名声那种东西能吃?”
“你和谦王段绵爱一样不知廉耻没有理智!滚!段红锦!我和你无话可说!”
“我有话想问。”
“我要休息,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贺子奚,你喜欢我?”一语命中他的软肋,男人苍白的手掐紧了手里的奏本,金黄色的……他恨不得那是我的脖子,掐断之后可以叫我从今往后闭嘴!
不给他说话机会,我抢着比他先开口: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我是个小丑女的时候——你我在同一屋檐下住了那么久,也没见你对我怎样的舍不得。倒是我变了模样在你家院子里坐一坐,你变了心思?那……就是喜欢?”
他斜着眼眸瞪我。
我逐一数给他:“还是说……那只是你幻觉里的‘喜欢’?因为得不到,越是想得到。谦王哥哥羞辱你,你不能带我走——你愈发不甘心,不能自控的喜欢,宁可作践自己娶一个丑公主,然后做驸马、做国师,放弃做个‘清风堂’的小小药师,再忘记黎巷家破人亡的痛苦,这些就是你的‘复仇’,对不对?贺子奚?”
男人的手拽了过来,猛力的一下,他扯裂了我的衣袖,半截破了的在他的五指缝里。
贺子奚狰狞地望着我:“别把自己当圣人!段红锦!这一切还不是你害的!”
“害了你什么?娶少雅、做驸马,是我逼你的?离开大理城,离开那么多关心你的人……是我逼你的?烧死少雅公主,从丑女的身边解脱做个国师也是我逼你的?”
一次次的反问,贺子奚从起初的不屑,一下子身子发怵。
他埋头笑着:“沈云独……遵王……哼,我就知道他那张狗嘴不会说什么好话。”
“我只问你是真是假?不关云独的事情!”
云独没说,只是我的猜测,仅此而已,吊出了你的真话和那一年的真相!
☆、得不到的,越想要(4)
贺子奚沉声承认:“是——是我放火烧她!我恨不得她死了干净!我只是想做官,只想平步青云尝尝什么是位高权重的滋味!像谦王那样高高在上的拥有你!我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娶她!她算什么……那么丑的女人,半点比不上红锦!一年两年,我们只做有名无实的夫妻——是她,是她自己不知足,在我的酒里下药!她用卑劣的手段让我们圆房!你可知道我那一早醒来是什么感受!!我把那种丑陋又有心计的女人当成是你了——你会甘心吗?!”
他歇斯底里的大叫着!
绕上房梁的不仅是大喊,还有他埋在心里的委屈!
“我是她的驸马,活该被她摆弄是吧?我不甘!我更讨厌像她那样的女人为我怀孕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