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暗潮
这一次聚会，班长包下了酒店二楼右侧的大厅，说是包也不过是其他客人不想参与别人聚会自觉让位，不过这也正合了大家的意，谁都不喜欢自己班聚会还有不相干的人在场。
苏舒略略数了下，有七八桌的样子，每一桌都热闹非凡，除了她们这一桌。此时服务员已开了红酒，这还是班长特地跟几个男同学去超市买的，毕竟酒店嘛，贵就贵在酒水，能省则省。
方舒也将她老公拽到了这张餐桌上。苏舒仔细看了看，觉得同桌描写得真是一针见血——胖胖的矮矮的年纪轻轻地中海的。
别说气质，光是相貌就比郁微的男朋友差了一大截，若真要揪出个优点来，无非也是看着比较老实厚道，像是疼老婆的那种男人。
再看郁微，自方才介绍完后就一直盯着方舒，却又满含笑意，看不出是炫耀或是挑衅，而她男朋友则是对着在座的每一人都微笑颔首。
到苏舒时，郁微正好收回了目光，依旧笑容满面：“之海，这是我们班的苏舒呢。”
于之海听闻似乎挑了挑眉，然后压低声音道：“可是那位打败你的苏舒？”
郁微浅笑不语，倒是同桌，早在底下扯过苏舒的袖子，用着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合着她是为了你而来啊……”
这边气氛还诡异着，坐在别桌的班长又不知道抽什么风似的喊了声“苏舒”，苏舒只得应过去，这声音还没消失，就见班长带了一众男生过来，且每人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苏舒还没说话，同桌倒是开起了玩笑：“班长大人，那么多同学怎么独独喊苏舒啊，我们班长夫人知道了可是要吃醋的。”
班长只笑说：“我们可是来敬酒的……当年要不是苏舒勇敢的拒绝了秦学长，我们差点就输得当内裤了。”
此话一出，坐在苏舒右侧的郁微及对面的方舒都闪过一丝不自在，再看苏舒，也是呆呆的“啊”了一句，这话又从何说起？
同桌又说：“那也不能连菜都没吃就上来敬酒哇，这是道谢还是惩罚呢……去去去，等吃饱了再过来，我们这一桌还没开动呢。”
几个人还没沾上酒气就又被轰了回来，被他们这一闹，她们这边又恢复早前的融洽，笑容明媚语调温柔就连神情都自然无比。
至于谈论的话题嘛，无非是你工作怎样收入如何你的另一半怎么没跟你坐一起之类的，然而当每人都问了一遍后，众人又将目光瞥向了埋头闷吃的苏舒及同桌。
“苏舒现在做什么工作？怎么没把男朋友带来呢。”说话的坐在方舒左边的高蕾，此刻她正兴趣浓厚的扫过方舒，郁微，最后落在苏舒身上。
同桌喃喃道：“唔，这梅菜扣肉不如香格里拉的好吃，苏舒你也尝尝……我说同学们，美食在前，咱吃饱了再叙旧也不迟啊，老班不是说了嘛，今天有一天的时间喏。”
苏舒今天才知道这老同桌对自己这么照顾，想起从前，也不过是你说八卦我来倾听，没想到这样都能生出浓厚的革命情谊。
话是这么说，可大家却不肯，当下又有人发问：“喏，我刚才还看见秦学长了，貌似送苏舒来的吧。”
苏舒原本想再说一遍顺路之类的话，可这时郁微开了口，她端着酒杯，微微依靠着于之海，目光却是定格在方舒那侧。
“方舒，其实我倒是真该敬你一杯，高中三年若没你，可真不知该如何过。”
方舒也微笑，风情万种的端过杯子，轻轻一抬便一干而尽，而后，才缓缓道：“正是，我也想这么说来着，偏偏被你抢了。”
明明无关紧要的一句话，可被她说的，楞是成了话中有话，就连于之海也不禁侧目。
郁微仿佛没听见似的，照着一饮而尽，之后却又是倒了半杯，这一次的目标却是她的左边，苏舒处。
“唔，原本还以为趁这次机会能看看传说中的竹马呢，哪知你又是藏着掖着不让我们瞧……你说，这杯该喝不？”
苏舒在心底叹了口气，脸上却还要扯出笑容：“不是我不让见，而是他不在国内啊。而且你们也知道我不会喝酒，这么多我怕还没喝完就醉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方舒打断了：“今天是同学聚会嘛，本来就是不醉不归的。你要是清醒着回去可就是对我们没情意了。”
旁边的高蕾也插嘴道：“都是老同学嘛，干了干了。”
苏舒看看同桌，她扔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就埋到菜里去了。苏舒无奈，只得与郁微干杯。
好在郁微也不单单针对苏舒，自她之后又与其他同学干了一杯，这么一轮下来后竟然解决了一瓶红酒。
再看别桌，早就酒啊肉啊的吆喝开了，就连谈话的声音都控制不住的响了许多，一时之间这诺大的大厅仿佛是早市般热络。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醉意了，就连于之海与方舒的老公都找了借口去别桌。也是，与女生搭桌一不自在二不能尽兴，而她们也自然乐得没有男人在旁。
方舒借了郁微的东风要与苏舒干杯，她的目光有些迷离，声音也极低，可苏舒却听得很清楚，一字一字仿佛就像在她耳边低囔一样。她说：一直以为你才是赢家，可现在觉得你才是最惨的那一个。
苏舒知道，她指的是感情。
对于秦魏，她们曾经明争暗夺甚至下过赌注，可没想到对方早她们一步对苏舒表了白，事后两人对此俱不开口，可哪有不透风的墙，没过多久全校皆知有名的两朵金花败在了无名小卒的手里。
所以才会有方舒指着苏舒的鼻子骂她不知好歹的场面，也是自那时起，骄傲的郁微才知道自己班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苏舒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拿着酒杯慢慢喝着，正喝到一半，却见大厅门口处站了个人，由于位置靠里，苏舒只瞧得大致轮廓，看上去似乎像秦魏。
她还没确认，右侧的郁微已经“咦”了出来，倒是方舒，此刻一扫先前的迷茫，摆正了姿势端端坐着。
门口的几个同学也认出了是高自己一届的学长，纷纷起身让他入座，哪知他看也不看的朝最里面走去。
苏舒早已放下酒杯，恨不得连人都缩到桌子底下。就在她努力缩小自己时，旁边的同桌无比欢庆的招手道：“秦学长，苏舒在这里啦。”
同学，你这声招呼真的是画蛇添足，没看见人家正往这边走吗？
可尽管是如此想着，苏舒心底还是一点点的被欢喜渗透，密密麻麻的如一张网，将她裹得紧紧的。
秦魏还没到，郁微又笑着对苏舒说：“你若早把学长拉出来，刚才那杯红酒不就躲过了么。”
过了片刻又道：“不行，怎么着也得罚罚你们，方舒你说是吧。”
方舒此时又寻着自己老公的身影去了，对郁微的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忽略了。倒是高蕾附和着说：“苏舒你这可比不带家属过来的更过分啊，学长明明就在外面还不许他进来。”
说话间，秦魏已走到苏舒身边，见她桌上还搁着半杯红酒当下又皱了皱眉：“不会喝还喝红酒？”
他的声音不知怎么比平时柔了几分，语调也软上几分，乍一听像极了情人间的低语。苏舒的脸原来就有些红，现在听他这么说不禁更红了。
倒是郁微，起身挪了一个位置，并对秦魏道：“学长坐下吧。我们刚才还在讨论该怎么罚苏舒，明明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还装单身贵族，实在可恶。”
那边的方舒冷冷一笑：“你要不说是学长，我还以为是苏舒国外的竹马突然出现想给我们惊喜呢。”
苏舒还没说话旁边的同桌也是哼哼冷笑了两声：“怎么才几年呀，就把秦学长给忘了。像学长这样的，就算再过五十年，我也不会忘记的……”说着还仰头冲秦魏眨眨眼：“你说是吧。”
秦魏回以微笑，却对一旁说话的方舒与郁微忽视得彻底，末了，拉过苏舒才对她们说：“那边还想看看苏舒，我们就先过去了。”
一句话，清清楚楚表达了他与苏舒之间的关系，也解释了他先前没出现的理由。男女朋友都有同学会，自然是各赴各的约，有空，再带过去让人家过目过目。
秦魏的同学会在二楼左边的小厅。他们出现的时候那边正喝得带劲，见秦魏领了女朋友过来又忙空出手倒酒，还一人一杯分配均匀。
苏舒不喜欢喝啤酒，总觉得有些苦，正犹豫着就见秦魏喝光了自己那份的又端走了她手里的，三下五除二就喝的精光。
那些学长见是如此便十分默契的空了两个位置出来。苏舒挨着秦魏坐下，面上有些尴尬——她与秦魏明明还没到那份上，今天却一次性解决了两班同学的疑问。
她与秦魏，到底还是在一起了……
席间也有学长学姐过来敬酒，却被秦魏一一挡着，他怎么说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