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五章 一场必输的游戏(3)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想谁的爱情一开始就是为了分手而去的,这个柯逸凡有时候还真是古怪的可以。
笑毕,她仰起脸,拖着腮说:“柯逸凡,你真有意思,再这样下去的话我说不定真的会爱上你。”
柯逸凡手一抖,啤酒从杯子里洒了出来,淡黄色的液体洒在白色印花的桌布上,污渍斑斑地,惨不忍睹。
她用餐巾纸帮他擦,盈盈地笑,说:“不要紧张,玩笑话,你我都知道,我们两个不可能。你吧,做情人还差不多,做丈夫不合适!”
柯逸凡在目光一亮之后随即浮起一抹冷笑,说:“看不出来,你还挺开放!”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也只学了你那么一点点。”她用手比划着,像是在反唇相讥,又友好的笑。
他们坐在窗边,店外是一片月白风清的冷清夜色,店内,暖意盎然地,两个人随意说着玩笑话,大多是她在讨好他,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几瓶酒已经下肚。
面上来了,她拨弄着碗里的香菜,迟迟不能下口,她一向不吃味道太重的蔬菜,香菜更不能入口。
柯逸凡伸手把面端了过来,把香菜往自己碗里挑,边挑边说:“不吃香菜就应该早点告诉人家,别等到面都端上来才觉得无法下口。”
想想以前出去吃东西总是钟羽点餐,细节问题他自会交待给服务生,香菜这种她不喜欢吃的东西永远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伤感地笑了笑,一语双关,说:“你说的对,感情也应该如此吧。”
“你还挺能联想!往日没见你这么有智慧来着!”柯逸凡揶揄着,把挑干净香菜的面重新放在了她的面前。
她发自肺腑地说:“谢谢,很多事是应该早点讲清楚,免得以后害人又害己。”
柯逸凡倒酒,说:“你还害不了我,别高估自己了。”
她笑着还嘴:“我是怕害了我自己。”
“那就是承认你对我动心了?”柯逸凡很狡猾。
她也不上当,一笑,说:“我比你大。”
“女人在懂得欣赏她们的人面前永远都只是孩子,不管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有多大。”他说。
她点头,说:“也是,杜拉斯的情人比她小了三十九岁,不过那是杜拉斯,杜拉斯只有一个。”
“很羡慕吧,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柯逸凡话语里带着嘲讽。
她不说话了,低头吃面,由于平时工作紧张的缘故,她吃饭很快,常常是草草地吃上几口,一切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至于品尝味道那是美食家的事,她要做的是尽量节约出来时间用来工作。
柯逸凡酒也不喝了,擎一只烟,点燃了,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吃。
他忽然就冒出一句:“吃相真不怎么样。”
她一愣,抬头随意地一笑,说:“知道我俗了吧,要抽身趁现在!”
柯逸凡很恶毒,说:“你岂止是俗,全身上下我就没看不出来你有什么好的,容貌一般,学历一般,身材一般……。”
饶是她脾气再好,也没法容忍一个男人如此看低自己,刚想反唇相讥,柯逸凡话锋一转,又说:“可是就是这么多的一般就组成了你的不一般……”
她没法不听他说了下去。
“我十几岁的时候在你家住,你从来就没用正眼瞧过我,我就想,我是谁呀,大名鼎鼎的柯逸凡,在我们那儿跟在我身后的女孩成群结队,她们个个都比你漂亮,会谈钢琴,唱歌跳舞样样精通,会至少一门以上的外语……,怎么到了你们这个穷乡僻壤就如此的不受人待见?我想不通。”
她哑然失笑,讨好地说:“是我有眼无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生气,气大伤身。”
他慢悠悠地说:“我没有生气,就是想弄清楚,后来终于弄明白了,你和我身边的人不一样,她们巴结我,跟在我身后,只是因为想从我这里得到某些东西,利益也好,面子也好,这些人总有一些东西在我的掌控之中,可是这些东西你都不想要,无欲则刚,我当然不能要求你像别人一样对我曲意逢迎。”
她无语,推开眼前已经糊烂掉的面条,支着头听他说下去。
“这些年,我谈过很多次的恋爱,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了,高的,低的,伶牙俐齿的,小鸟依人的,温柔似水的,风情万种的……,可关系都维持不到三个月。最后一次,和菲菲,我和她分手是在几个月前,我说对不起,除了我自己,我爱不了别人,我是一个没有爱人能力的人。她哭了很久,后来想通了,有次遇见我,我们两个一起吃饭,她说我不是爱不了别人,而是没有遇到一个让我心甘情愿去爱的人。”
“今天下午,我在医院,打了几十个电话都找不到你,我彻底崩溃了,去找你,从医院到酒店十几分钟的路,我走到一身的汗,敲门也没有人应,下楼去找酒店的工作人员来开门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门开了,你不在里面,我该怎么办……还好,你活生生的,上天待我总算不薄!”
说完,他起身,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钱扔在了桌子上,推开椅子转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说:“我们回去。”
她抓外套的同时,说了句:“说好了是我请……”
话音未落,人已经被他拉到了店外,冷风吹过,她“阿嚏”一声打了一个喷嚏。
他停下,为她穿上外套,伸手已把她揽在了怀里,说:“天冷了,要注意保暖,小昭说的,让我照顾你。”
她在恍惚之中感知着他身体传过来的热度,体会着他那句“上天待我不薄”的深刻含义。
也许爱情从来就是一场若即若离的游戏,“即”和“离”只在分寸之间。
第二天。
她还是感冒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不过这还不是最让她头疼的,头疼的是钟羽来了,在她被柯逸凡逼着到医院的门诊处拿药量体温回来之后,赫然发现钟羽坐在母亲的病床前。
彼时,她正在和柯逸凡推推搡搡,他一定要让她回酒店休息,前车之鉴,她不肯去,又说:“感冒是小事,我没关系。”
柯逸凡说:“你以为我是担心你呀,你这身板什么病扛不住呀,我是怕你传染给江妈妈。”
她实在无法把这个恶毒的柯逸凡和昨晚那个深情款款的他联系在一起,就瞪了他一眼,推门进去,柯逸凡紧跟着她,他人长得高大,肩膀又宽,站在娇小单薄的她身后,在里面的人看来,就像是被柯逸凡拥着一般。
他们就以这样暧昧的姿势迎上了钟羽。
她在遇上钟羽眼睛的同时,本能地想离柯逸凡远点,只是被他马上攥住了腰,动弹不得。
“暖暖,逸凡,你们回来了。”是钟羽先开的口,他起身,态度不卑不亢的,微笑着说:“我在附近办事,办完事就顺路过来看看江妈妈。”
“是吗?我妹妹知道你来了这里了吗?”柯逸凡冷冷地接口问。
暖暖母亲听得糊涂了,问暖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个钟羽?”
她回答不上来,只好用喷嚏代替了回答,结果就更乱了……
柯逸凡和钟羽同时投过来关切的眼神,同时询问她怎么样了,她吃药,两个人又同时递过来一杯水,她不知道该接谁或是不该接谁的了。
两个人就像是在较劲,谁也不肯先放下来。
这是什么局面,难道男人的对弈从来不是为他们身边的女人而着想,而是以自己的荣辱成败为前提。
如果是这样自私的两个男人,那就没有一个是她想要的。
她在一番思量之后,说:“钟羽,你跟我出来,我有话给你说。”她已顾不得母亲的感受,只能先打发走一个是一个。
柯逸凡脸上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两个人走到院子里,沿着花间的小径走了一会,暖暖说:“谢谢你能来看我妈妈,不过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以后如果没有需要,还是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钟羽没有接她的话,而是问她:“你和柯逸凡是认真的吗?”
她清冷地笑,说:“这好像与你无关吧,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钟羽说:“暖暖,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恨我也要找一个能够托付终生的人,柯逸凡不是,他是花花公子,不适合你。”
这世上能把伤人的话说得如此好听的除了钟羽外只怕再没有别人。
她再次冷笑:“适不适合的我自己知道,不劳你费心!”
可是钟羽说:“我不是费心,是操心,我希望你能够找一个真正对你好的人,至少比我对你好,柯逸凡只会让你伤心。”
她讥讽地说:“你可真高尚啊,我早怎么就没看出来。”
钟羽不说话了,她在前面走,良久没有声音,回头一看,钟羽一只手抵着胃弯腰靠在一株树旁,她知他素来有胃病,平日由于工作习惯的原因落下的病根。
她还是放不下他,拐回去问:“怎么了?胃又不舒服?”
钟羽蹙眉笑了笑,说:“想着来看江妈妈,把一星期的工作挤到两天做完了,又赶着过来,来不及吃东西,胃病就犯了,没事,我站一会就好。”
她很清楚,这哪是站一会就好的事,想了想,附近有间粥屋,就带了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