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搂着她,低下头,一下一下啃她右边的肩膀,眼睛里温柔得要漫出水来。
  她的细瘦,显出一种易碎的性感,他差点儿动了恻隐之心。可是,他又那么想要触摸她肉身的温暖,感受她呼吸的起伏,想让她心里、眼里、身体里全都被自己充满。
  青涩,紧|窒,湿润,温热,柔软,颤抖……
  是快|感,还有并不知足的满足;很过瘾,又实在还不够过瘾。
  丁冉把纪晗转向自己,手指触到她的腰身,感受到她根根分明的肋骨。
  “丁总……我想回家。”
  “今儿你回不去了。”人就在他怀里,是侧下头就能吻到的理想距离。
  “我困了。”
  “头发没干,不能睡觉。”他的拇指搭上她的下巴,食指摩挲她的嘴唇。它们适合被吻,适合做一切能让它们变得湿润的事情。
  “我饿了。”
  “喂你,管饱。”在水汽的浸润后,它们变得更加细致、绵软,他轻轻地舔着,细细地尝着。
  “丁总……”纪晗听到自己不停地喘,“上岁数的人了,不合适纵欲。”
  “到虎狼之年了。”他把手伸进衣服宽松的下摆,一寸一寸抚过她的曲线。让她在自己手上抖着,等着她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
  “小人得志……”
  “嗯,压倒性的胜利。”她被他裹在唇舌间的嘤咛,听起来也像被水浸过,丝丝缕缕地渗到心里。
  他的手臂收紧,再收紧,把她拦腰抱起,摆在了床上。
  耳边是喘息声,呻吟声,一个是丁冉的,一个是自己的。
  “丁总……”
  “叫错了。”
  纪晗的手臂挂在丁冉身上,她想紧紧地抱他,却在深深浅浅的冲撞里一次次地滑下来。
  “丁什么?”她细细的手腕,被丁冉一手握住了一双。
  她嗓子哑着,大口大口地喘气,被唾沫呛到,“丁冉……你不欺负我……会死啊……”
  “不只我……你也会……”
  丁冉承认今天有点儿兽性了,可是,他不想停,一点儿都不想。
  就这么纠缠下去,哪怕地狱天堂,魂飞魄散,哪怕一瞬一生,不死不休。
  这一夜,至此才开始淋漓。
  做着,也爱着。
  (三十)气球
  台灯泛黄的光线只能照亮多半张床。
  丁冉靠在床头,嘴里叼着支烟,像抱布娃娃一样把纪晗搂在怀里揉着,“不能让你走,走了档次就掉下来了。”
  “嗯?”她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似睡非睡,似懂非懂。
  “你不是在l县招待所跟我说,得‘一块儿起床’么。”他没去深究纪晗当时说出这话的上下文,只是随便拿来当了留下她的又一个借口。
  纪晗半睁开眼睛看他,正巧他吐出一口烟,整张脸被烟雾蒙住了。 他见她裹在自己的格子睡衣里,柔和的光映在她肩颈上,染上些许乳酪的颜色和质感,一时兴起,把鼻子凑到她锁骨间去蹭。那儿隐隐传来的清香跟自己身上的一样,都是男士沐浴露清清凉凉的味道。
  她扭扭身子,推他。
  “以后……我轻点儿。”丁冉拿夹着烟的手揉了揉她半干的头发,啃着她的锁骨说。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能信。”纪晗嘟囔着,好像梦里的呓语。她动了动,歪头躺回身边的枕头。
  丁冉笑,不跟她争辩。
  以前,他觉得自己不会那么不温柔,可是一想到“以后”,他就不可抑制地笑,笑到忘了再去琢磨温不温柔这件事儿。以后,就这样每天抱着她,等着天亮,等着睁开眼就看见她,看见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早晨。
  “我给你讲个故事,讲个淫|乱的、救赎的故事。”丁冉想起,红罗帐暖,风月无边,十一面观音化作女体降伏作恶的毗那夜迦,从此世世相守,永不轮回投胎。
  或者,真的有那么一个怀抱可以称之为彼岸。
  又或者,真的没有什么完美无瑕,有的就只是怦然心动。
  他掐了烟,发觉纪晗已经睡了,呼吸很沉、很稳。
  丁冉轻轻贴过去,把人安全地放在怀里,慢慢揽紧,随手拨开她额前的头发,安静又专心地看她。
  这一夜,他在纪晗身边安眠,心里却总有一隅不肯入睡,他不自觉地想要把手臂再收紧一点儿。
  丁冉早早就醒了,天还没大亮。
  他躺在床上听纪晗浅浅的鼻息,偏着头看枕边的那张脸——你睡着和醒着,哪个更倔,哪个更傻,哪个更乖?
  他心里暖暖的,稳稳的,欣喜中还掺杂了一丝得意,一丝紧张。他拿手指卷住她一绺头发绕来绕去,急切地想要知道她醒来的那一刻会是怎样的表情,喜悦,茫然,害羞,抑或是后悔?
  纪晗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丁冉的视线。
  “醒了?”他嘴角翘着,笑得邪邪的,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仍是玩着她的头发。
  他轻轻动了一下,纪晗借机收回了在他小腿间夹住的脚。
  “怎么你老睡不醒?”他拧拧她鼻尖说:“一直都是我卖的力气。”
  纪晗整个人往被子里缩了缩,视线往下,看着蓝灰条纹的被套。
  他去找她的手,捏在掌心握着,轻轻揉了一会儿,“得起了,我下午两点的飞机,走之前还得去趟我爸妈那儿,等下先送你回去。”
  他看了眼表,犹豫着掀开了被子。
  丁冉下了床,一并带走了些温度。纪晗趴在枕头上,侧头看着身旁空空的位置,床单上还留着他起床后略微塌陷的痕迹,她就那么盯着,等着那片凹陷慢慢鼓起来。
  其实,她早就醒了,甚至早过丁冉。她就静静地窝在他怀里一直没动,胡乱地想着,如果自己是只妖精该多好,变出很多很多钱,然后再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经过这一夜,好像又多了些平白无奇的眷恋,多了些血脉相连的关系,似乎很好,又似乎很糟,分开以后,不知道会不会疼,会不会不舍得忘掉。
  纪晗从卫生间里出来,丁冉正站在窗口抽烟,屋里响着音乐,一个沧桑低沉的男声半唱半念着一首歌,如同游吟诗人一般。
  她走过去,站在他身侧。
  窗外,雪已经停了,天还没太晴。云很多,夹着些雾气,太阳远远望去像是个淡金色的圆点儿。
  丁冉关了窗户,手臂揽在纪晗腰上,轻轻摩挲,“来不及陪你吃饭了。”他听见纪晗的肚子咕咕叫,自己胃里也是空空的。
  “不用了,我回去吃。”她笑笑,又问:“现在走么?”
  丁冉张了张嘴,舌尖抵在牙关上开不了口。尽管他什么都不信了,可他还是想再试一次,试着给她一个尽可能长的永远。
  纪晗的眼光追着丁冉到了客厅,他的大衣搭在椅背上,桌上放着钱包,旁边是一张卡——在她洗漱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
  “这个给你。”
  纪晗不动,盯着丁冉手里的卡。
  “密码是xxxxxx,余额得去银行查,三几十万应该有了。”
  她还是不动。
  丁冉靠近了半步,握住她素净的手,把卡搁在她手心里。
  纪晗微微曲着的手指有些僵了。
  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这么轻易碰到一个二话不说就给你一张卡的男人,更何况你跟这个男人的交情就只是睡过一宿。
  “我没别的意思,”丁冉知道,通常情况下,她的沉默都不代表妥协。他握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指合拢,让她攥紧他递过去的卡,“当是我下聘,定下你了,行么?”
  他的动作才刚一停,纪晗就把手从他手里缩了回去。
  “我没你的身份证,”他声音低沉,听起来甚至像是含着些许请求,“需要多少,等回来我带你去银行办,用你的名字开个户。”
  纪晗望向丁冉,莫名地期待他向自己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他就只是凝神细看她,什么都不问。
  “这不是小数目,你都不问问我要拿你的钱干嘛?”
  丁冉的嘴角嘲弄地挑了挑,这久已未见的表情随着他开口就转瞬即逝,“既然给你了,就是你的了,我现在不干涉,以后一样不会。”他把话说得温柔又体贴,好像情人之间表达信任、互立规矩的口吻。
  纪晗想起上一次他也是这样把冷笑含在唇边,似露非露,他问她是要给周志飞当老婆,还是小老婆;他说,欲望贴个金,说出去也能叫爱情,叫梦想。
  她看回手里的卡,平平淡淡地笑了一下,很辜负人的样子。他不在乎她千疮百孔的生活是真是假,他也不感兴趣她要用他的钱补哪里的窟窿。
  “不是你想的那样……”丁冉还想解释些什么,却如同鲠在喉。不是任何决定都有解释和说明的余地,他虽然心甘情愿地把钱交给她,可总还是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不仅仅是这样的。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钱。
  每一次他都这么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明明知道她想什么,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纪晗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有多失望,她心里像是突然多了道裂缝,能听见风声不绝。
  所谓“爱情”,也无非就是各取所需。
  纪晗把那张卡悄悄留在了卧室的枕头上,没有利益纠葛,伤疤也会单纯一点儿。她跟在丁冉身后,和他一起出了房门。
  门被撞上,“咔嗒”一声,连同已经发生的和来不及发生的,一起被锁进了他的公寓。
  楼道里扑面而来的黑暗因为声控灯的照明很快就散了,丁冉的背影鲜明地呈现在昏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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