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 这我可担不起,”我忍不住笑了笑,“最多是只麻雀。”
“还真有自知之明,”赵春深嘉许一笑,“落之前就是只麻雀,落上去之后就变成凤凰了,麻雀变凤凰,多动人的一曲灰姑娘童话。”
“那你也得担得起王子这个名儿……”我嫌弃地瞪着他,“没权没势力,哪个国家的王子是你这个样子的,难道是变成青蛙的王子?”
“咳咳,”赵春深清了清嗓子,“回头我就把名字改成王子,谁能说我不是王子?”
我撇撇嘴,眼泪落了下来:“赵春深……”
“怎么又哭了?”赵春深揩掉我的眼泪。
“因为没有钻戒。”我摊开五指对着阳关看了看,“没钻戒,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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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我去钟家爸妈住的地方看过几次,一次大门紧锁,一次,那天出现在客厅的女子挽着钟家妈妈在小区的花园里散步。
听说爸妈跟女儿相处甚欢,又听说,她搬到了我住的那个房间,又听说,钟景欣回去了,他们一家团圆。
虽然过程曲折,但是结局完满,只是结局里,再也没有了我的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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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苏良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我不打算再回b城,苏良抱怨了一顿,挂了电话又拨过来:“亲爱的,你要在家乡做什么?要不我也到a城吧,咱们俩还一起合租,我觉得咱俩是最合适的拍档,生活习惯,兴趣爱好全都一样,谁离开谁都是一大损失。”
“我?”我停顿了一下,“嫁人。”
苏良怏怏叹息了一句:“等你离婚的时候别忘记再找我合租,我等你。”
十月二十号,我和赵春深举行了婚礼,婚礼之前给钟家爸妈寄了请柬,他们之前不喜欢赵春深,后来,我又成了和他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路人,我猜他们不会来,但是出乎我的意料,他们还是来了,钟家妈妈递给我一个袋子,沉甸甸的,她笑着将我额前的散发掖到耳后,扭过头抹了把眼睛,又转过头来:“祝你幸福。”
那是我多少次在梦里梦到的场景,我穿着洁白的婚纱,我的妈妈慈爱地看着我,说祝我幸福,而今,以死相逼的母亲终于说出了祝我幸福的话,可是她再也不是我的母亲。
浮生多少变化,我们只能一直往下走,不敢停下不敢回头。
“赵素素……”身后有人拍了我一下,我一扭头,看到对方戴着棒球帽,墨镜将脸遮掉了一半,一副打劫银行的打扮没能干扰我对对方身份的判断——陆丁。
我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他的双腿:“全好了?”
陆丁撇撇嘴巴:“你难道希望我瘸了?”他想了想,掏着裤兜摸了半天,掏出来一个小盒子:“本来不想送的,但是考虑到这么多年的同学情分,还是给你吧。”
我打开看了看,原来是一个翡翠珠链。
“你还真的嫁给赵春深了……”陆丁叹了口气,脸上看不出是什么样的表情,“赵素素,好像我总是慢半拍错一步……我早就说过你和赵春深没什么缘分,但是以前你坚持,现在你也坚持,我也没什么办法,后悔的时候一定得告诉我。”
果然是陆丁,不管什么日子,不管对方是什么心情,他一定会说上一些扫兴的话,兜头一桶凉水泼下去,冻死你活该。
赵春深一手挽起我,一手向陆丁伸过去:“不劳你费心了。”
陆丁握了一下:“是吗?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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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看《武则天》,太宗皇帝召了年轻美貌的武媚娘侍寝,是夜红烛高燃帘幕低垂,懵懂的媚娘咬了太宗一口,太宗老当益壮,一把将媚娘抱起来丢到床上……然后灯就黑了。
那时候的我比武媚娘更加懵懂,心里默默认定媚娘姑娘定然是冰清玉洁,和太宗皇帝仅仅是拉拉小手,说说小话,看雪看月亮。
后来看了一些色彩比较丰富的小说,才知道拉灯之后别有一番情趣,所谓鸳鸯锦被翻红浪是也。
“天晚了,我们休息吧。”赵春深洗完澡靠在床上。
我扭捏地翻出一本书:“看书,看书,看完书我就睡。”
赵春深想了一下,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也看了起来,这让我很诧异,赵春深有个优点,就是该做什么事的时候必定会做什么事,绝对不会不合时宜,我羞涩可以理解,赵春深难道会羞涩,我忍不住好奇悄悄打量着他,他倒看得认真,不时蹙着眉想一下。
“咳咳……”赵春深清了清嗓子合上书,“给你讲个故事。”
“什么故事?”我随口问道。
“话说有个官人,牛马无数,仆妾成群,自己家里又开着生药铺,不免就对医学比较关心。”赵春深讲得十分认真。
讲话的人这么认真,听话的人也不好意思走神,我把书收起来,做了个倾听的姿态。
“对医学方面……”
门吱嘎响了一声,小元宵抱着枕头走进来,蹭的一下子跳到床上:“我跟爸爸妈妈睡。”
赵春深的脸色黑了黑,将小元宵抱了起来:“爸爸说过,你已经是男子汉了,男子汉是不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睡的。”
小元宵想了想:“爸爸又说,爸爸会照顾好我的,照顾好我,就要让我心情愉快,我就想和爸爸妈妈一起睡,我一个人睡睡不着觉。”说到这里,小元宵干脆把枕头放在我和赵春深的中间:“我现在要睡觉了。”
“要睡就睡吧。”我把小元宵接过来,先前的尴尬一扫而光,“爸爸给妈妈讲故事呢,你继续讲,别停啊。”
赵春深瞪着我俩,将书塞回到书架上,悻悻摇头:“我还是到书房去睡吧。”
“那怎么行?”赵妈妈走进来,一把将小元宵抱起来,“走,跟奶奶回房睡觉。”
小元宵拼命踢着腿:“不要不要我不要,妈妈都允许了,我不回去。”
“小鬼儿过来捉你了!”赵妈妈威胁小元宵,“晚上不睡觉,小鬼儿马上到。”
“哇……”小元宵吓得大哭起。
“晚上哭,天亮变成猪。”
小元宵的脸抽了抽,腮上的眼泪晶莹透明:“妈妈,那我明天来。”
待赵妈妈和小元宵走了,赵春深一把锁上门,笑得有几分猥琐:“他们都走了,咱们继续讲故事。”
“对,对讲故事。”
“官人对医术特别感兴趣,特别喜欢研究这个……”赵春深走过来,跃上?床,将我压在身底,“床上秘术。”
“等等等等,”我推了推他,没推动,“你这故事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金瓶梅》呗,”赵春深将唇贴在我的耳际,“小的时候你让我讲,我没讲完,今天继续讲,专门挑精华的部分。”
“……”
然后,灯就黑了。
此后赵春深特别喜欢“讲故事”,每次讲故事的时候都深入浅出,我则面红耳赤,果然天黑之时讲故事,别有一番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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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春深在家乡找了一份工作,恰好和石小胖是同事,石小胖大名叫石墨,我以前一直以为他会从事化学方面的工作,不过他辜负了这么一个好名字,先做了一段时间的销售,又改行做了一段时间的网络维护人员,最后跳槽到了赵春深所在的这家公司。
果然叫大伟的人个子未必大,叫小丽的未必小而美丽,叫加爵的未必能加官进爵。
我在家附近的一家家政公司找了一个文员的工作,工资不高,但胜在清闲,被石小娇打电话骂了一顿,说我年纪越大越不上进。从我回到a市,石小娇就没主动联系过我,结婚的时候她托石小胖给我带了一份礼物,到现在才是第一次联系。
那时候我正忙着在电脑里输入会员资料,她的声音里透着浓重的酒精味。
“素素,我要离开电视台了。”
我愣了一下,石小娇特别喜欢电视台的工作,从大二开始就在电视台里实习,毕业的时候仍旧留在了实习岗位上,只是一直没有编制,前不久才转正,忽然离开电视台,实在想不通究竟为什么。
“在外工作这么久,实在太辛苦了,总在外面飘着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找了一个德国男朋友,打算最近就跟他去德国生活,这一走就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了,你结婚的时候其实我已经回家了,但是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去。”
我预感她会说以前的事情,没有打断她。
“从小我就喜欢春深哥……我习惯这么称呼了,单纯的喜欢,觉得他哪里都好,学习好,人品好,长相好,后来,你们在一起,虽然我没说,但是心里很失落,我一直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毕竟我和他住的那么近,你还记得吗,那一段时间我们没怎么联系,你给我写信,我也没回复,我跟你说没收到,其实都收到了,只不过,我当时特别特别嫉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