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阮乔看着他高瘦的身影,有一瞬间想要抱住他的冲动,她咬了咬牙,脑海中飘过安妈妈流着泪的脸,伸出的手在触碰到安阳脊背的一瞬间改变了方向。
“诶,你到底在别扭什么?不就被我看见你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么,有什么了不起。”阮乔抽回手,皱起眉头看着地面上花白一片,“你就当我是瞎子不就好了。大男人这么小气。”
安阳肩膀一震,垂下的手在身侧握成拳,电光火石间,安阳一个回身抱住呆愣的阮乔。
心跳得很快,有种不能呼吸的感觉。
“我别扭的是,我明明叫烟鬼告诉你我要去相亲,可是你却完全没有反应。我别扭的是我和另一个女孩子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依然没有反应。阮乔,你告诉我,你心里就一点也不难受?你心里…”安阳赌气似的收紧手臂,“就一点也没有我?”
阮乔瞪大眼睛,有什么东西从撕裂的伤口处缓缓流出来,直觉告诉阮乔,安阳想要告白!
“安阳…我们改天再聊…”阮乔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声音。
“我要现在就说。”安阳唇边浮现一丝微笑,“阿乔,我…”
“乔。”
清清脆脆的一声呢哪,震得阮乔一个激灵推开安阳,喘着粗气看向声音来源。
是阮白。
他赤着脚站在拐角处的阴影里,灯光照不到他,看不清他的表情。
阮乔突然心虚的别开眼睛,不明所以的感觉有些不舒服。安阳眯着眼睛朝阮白看去,恼火的皱起眉头。
该死的,只差一步了。偏偏这个时候出现。
“安阳,我先回去了。”阮乔说完不再看安阳,转身朝阮白走去。
看着阮乔倔强的背影,落寞的看着不远处的两人缓缓消失在街角,一丝苦笑弥漫在安阳的嘴角。
身后的脚步声很轻,阮乔几乎要屏住呼吸才能够确认那只小狗一只跟在自己身后。
为什么没有听到安阳的告白反倒是这样的轻松?为什么在听到那一声“乔”,本能的想要去找那个人。
阮乔不解的抿着唇,这只小狗不但磨人的本事有一手,扰乱人心的手段也不可小觑。
“喂,磨磨蹭蹭。走快一点!”阮乔不禁停下脚步。
阮白低着头急走两步来到阮乔的面前,身上只有一件白衬衫,下身是一条破旧不堪的牛仔裤,冻得发紫的脚趾映的脚下的雪越加洁白,阮乔烦躁的别开眼睛看向别处。
“乔,这些衣服是我捡的。乔,我不喜欢你按照别人的尺寸给我买衣服。”阮白抬起脸来,一双乌黑的眼睛怔怔的看着阮乔,他个子高,低着头与阮乔对视的时候竟给人一种压迫感。
“乔,我一直没有走。我就站在这个街角。只要你来找我。可是我等了好久你都没来。”阮白一字一句缓慢的说着,眼中流露的伤心是那样明显。
“麻烦死了。”阮乔不自在的推开他,兀自往前走着,直到听见身后重新想起脚步声才放下心来。
为什么要放下心来?
阮乔低咒一声,今天有太多为什么,脑子里乱乱的实在不想去思考。
“老大,要不咱们先去附近的酒吧爽一爽?”
“找死啊你!好不容易找到阮育那个小兔崽子的窝,老子可不想空着手回去。都给我把眼睛放亮一点,要是在眼皮底下给老子跑了,活剐了你们!”
“是,老大。”
“……。”
房子的街灯下,四个獐头鼠目的男子一边低声咒骂,一边愤愤的抽着烟。
阮乔心头大骇,糟糕!是那个放高利贷的彪哥和他几个手下。居然叫他们找到这里来了。当初彪哥放了话要取阮育一双手抵三个月的利息,吓得阮育连夜逃跑,还拿了家里仅剩的三万块钱。
阮乔只要一想起那段时间就恨不得咬下阮育一块肉来。这些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还是不要和他们硬碰硬,先找个地方过了今晚再说。
“乔,为什么停下来…唔?”阮乔一把捂住阮白的嘴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只该死的小狗!要是把彪哥他们引过来死定了。
阮乔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只能低着头,一手捂着阮白的嘴巴一手死死的拽着墙角,只盼那几个魔鬼没有听到这边的响动。
“瞧瞧这是谁?不是阮育的好妹妹吗?”
一个带着磨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阮乔只觉得身后一阵阴冷。
完了。
☆、第八章
阴暗的地下室,寒风阵阵从天窗吹下来,几乎要吹掉一层皮。
一个小个子男人冷笑着将水桶里的冷水泼向被反绑着手的阮乔。
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被冷水一冲,反倒清醒了许多,紧接着身上各处的伤口竟然开始疼痛起来,阮乔咬着牙没有发出声音,只冷冷的瞪着眼前的小个子男人。
“怎么样,冰盐水的滋味不错吧?我一般不这样变着花的伺候人,你可是第一个。”小个子男人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老老实实的说,阮育在哪?也好少受点苦。”
阮乔冷笑一声闭上眼睛,全身都在疼,盐水吱吱的直往伤口钻,疼痛叫嚣着要淹没阮乔的理智,寒风下,裸露的皮肤已经开始泛紫,手脚由于长时间的捆绑已经麻痹,原本的疼痛渐渐消失,变得沉重起来。
“好!你有种!”小个子男人见阮乔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冷哼一声,抬起脚就踹向阮乔的腹部。
阮乔闷哼一声睁开眼睛,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么一下,几乎叫她忍不住喊出声来。
“猴子,问的怎么样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那名唤作猴子的小个子男人顿时一改狰狞的脸,谄笑着朝来人小跑过去,搓着手朝来人一哈腰:“彪哥,这女人嘴硬的狠,软硬不吃。”
陈彪低咒一声,“没用的东西,连个女人也搞不定。”说罢,一把推开猴子,迈着恼怒的步子朝阮乔走来。
魁梧的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阮乔苍白的脸,陈彪骤然伸出大手一把掐住阮乔的脖子,力道之大几乎要在一瞬间揉碎阮乔的脖子。
“妈的,看不出来你骨头这么硬。老子一向不对女人动手,你只要说阮育那个窝囊废躲在什么地方,老子立马放了你和那个小白脸。”
阮乔苍白的脸在一瞬间变成紫色,完全不能呼吸了。陈彪的手劲大得吓人,阮乔犹如一只脱线的木偶,一动不能动。
“你…。掐着我…我怎么说…。”阮乔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陈彪似乎一怔,随即一甩手放开了阮乔。
阮乔侧着身体躺在地上喘气,每一次将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都会扯动腹部的疼痛,阮乔一张脸疼的扭曲,咬着牙才没有窝囊的喊疼。
“放了阮白。他完全不知情。只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白痴。”阮乔淡淡看一眼陈彪。
陈彪掏出烟,猴子立马殷勤的为他点火。陈彪狠狠抽一口烟,那浓白色的烟圈自鼻孔喷出来,弥漫在阮乔面前,引得阮乔一阵低咳。
“是不是白痴我肯定会弄清楚。不过,看你这么紧张那个小白脸,难不成是和他有一腿?”陈彪玩味的弹着手上的烟灰,漫不经心的看了看阮乔,“我的场子刚好缺了一只伺候人鸭子,那个小白脸长得人模鬼样,就当给我还利息了。”
陈彪的话字字钻进阮乔的耳朵里,直听得她的心砰砰跳起来,一回想到那只小狗落入那样一个魔窟,被毁的不成人形,还不如当初让他冻死在街头。
阮乔低笑一声,吃力的倚着墙坐起来,:“彪哥你是识货的人,那只小狗确实是一块肥肉,只不过如果真成了鸭子,恐怕熬不过三年就掏空了身子,到时候你还是捞不着老本,这笔买卖是亏是赚你自己掂量。但是,如果你要阮育,没问题。只要你保证我和那只小狗安全离开这里,阮育我自然有办法给你找出来。”
猴子低啐一口,满眼的不屑的瞅了瞅阮乔:“你当哥儿几个都是二百五?你说放就放?要是你拍拍屁股走人,到时候上哪逮你去!”
阮乔冷下脸来,一副不愿搭理猴子的样子:“我以为我现在是和这的老大讲话,哪来的狗在吠。”
“你!”猴子面露凶色,刚要上前,却被陈彪一把拉住。只好悻悻的瞪一眼阮乔,猫着腰退到一边。
陈彪将烟头踩灭,缓步上前在阮乔面前蹲下,歪着头打量阮乔苍白的脸,“看不出来,阮育倒是有一个好妹妹。不但骨头硬,脑子还活。好,我就给你一天时间。在今天晚上12点以前把阮育带到我面前,或者你和那个小白脸用身体给我赚钱还债。”
“什么?”阮乔瞪大眼睛,“彪哥既然给我机会,又何必断我活路。”
陈彪诡异一笑,“现在已经3点了,你如果觉得那小白脸能在湖里多呆两天,那就给你两天。就怕到时候你找到了阮育,那小白脸也是废人一个了。”
阮乔低着头,黑发混着干涸的鲜血结成块,硬邦邦的贴在脸侧,“好。就这么定了。”
天灰蒙蒙的亮起来,马路上只有一个清洁工骑着三轮车哈着白气漫不经心的低着头。
下雪之后的世界似乎变得好洁净,好完美。阮乔抱着双臂走着,迎面而来的寒风横扫她的脸。
穿过马路,来到一处老房子面前。此时,周围静的很,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络绎不绝。阮乔定了定,待自己平静下来,随手抄了门边的一块砖头,一脚踹开面前斑驳的木门。
屋子里很暗,有一股老房子特有的陈旧味。